第一百八十一章 白色面具

  黑甲之下,毫无疑问就是借助了黑兔力量的辰鸣,为了能够快速拯救摩耶,他花费了极大的代价,在短时间内杀死了拉索在内的三百多位战天使,并且在最后一刻阻止了海梅泽的封印。

  “看来,你是从雷迪尼亚赶来的帮手了?”

  同样地处城西,雷迪尼亚和西陵的距离仅有十公里左右,除了这个地方,辰鸣实在想不到眼前这个带着白色面具的六翼天使,是从什么地方赶来的了。

  遇到了强敌,辰鸣的眼神更加嗜血可怕,狭长的镰刀刀锋上,竟然渗出了一抹血一样的鲜红,“安迷修曾经说过,炽天使的战斗力丝毫不下于魔王的后继者,这个家伙和海梅泽那个赝品,恐怕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他的对面,那位身材完美的女性炽天使手中有着一只羽翼长弓,淡淡的圣洁光芒,流淌着可怕的魔力,那覆满银甲的双翼上,反射着的锐利锋芒告诉辰鸣,她的浑身都可以当做武器使用。

  “现在离开,我们相安无事。”

  白色面具下,传出了明显故意压抑的沙哑声音,“盟约在上,不可违背!”

  “违反盟约的,可是你们啊。”

  虽然忌惮,但要说怕,辰鸣却也不怕,就像安迷修说的那样,除非是能够将整座城市的信仰之力汇聚,否则想杀辰鸣,没有高他一阶的魔力根本做不到。

  八阶生命想要来到人间,花费的代价是相当巨大的,足以毁灭一个国家的他们,受到的限制可不是什么轻松就能解决的事情。

  而七阶炽天使的战斗力虽然强悍,但辰鸣的战斗力更加可怕,没有信仰,他不惧怕任何同等阶生命。

  抬起手中的镰刀,辰鸣指向白甲天使,“这位天使小姐,海梅泽暗杀我方七阶恶魔在前,封印我之眷属在后,如果你不愿意把他交出来,我不介意将您们一起留下!”

  血腥的味道就此荡开,白甲的手也附上了弓弦,淡紫色的魔法阵在光明箭矢出现的那一刻也悄然呈现。

  “看来还是要厮杀啊。”

  心中微叹,辰鸣魔力荡漾,黑甲上原本隆起的狰狞角质开始变得锋利,对方的强大,已经到了足以伤他的地步,他不得不谨慎。

  “嗖!”

  破风声起,弓弦崩出之时,箭矢掠出了魔法阵,“光明魔法,羽矢!”

  刹那间,箭矢在魔法阵的笼罩下变成了一根根长长的光羽,瞬间将辰鸣的所有退路封死。

  “黑暗魔法,黑暗权能!”

  原子环星刹那出现,将辰鸣护在后面,可怕的吸力从黑洞爆发,将无数光羽撕碎,那三颗黝黑原子也以极快的速度向天使落去。

  “轰!轰!轰!”

  三声剧烈爆响,瞬间在天使的周围炸开,扭曲的黑暗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了下面。

  一招得势,辰鸣非但没有欣喜,反而心中谨慎更加,因为他看到,黑暗之下,有着一道道耀眼裂痕将爆炸的能量团切开。

  “咻咻咻!”

  银色的羽刃从裂缝中飞出,瞬间融化了黑暗的能量,那如同梭子一样前合的银翼,将天使的身躯保护在了下方。

  “光明魔法,天使圣火!”

  六翼瞬间撑开,无尽火焰在这一刻喷涌,熊熊烈火化作火海将辰鸣包围。

  “黑暗魔法,噬灭光环!”

  辰鸣挥舞镰刀,在火焰涌向自己之前,一道漆黑光环呈现,瞬间吞噬了那白色火焰。

  “你真的很不错。”

  火焰飘散,噬灭光环也荡然无存,辰鸣眸光深敛,“如果你愿意堕落,绝望很欢迎你。”

  “天使维护正义,守护秩序!”

  手中长弓化作天使之剑携光辉斩去,“我以光明,驱散黑暗!”

  “果然,对于真正的炽天使,恶魔低语根本没用。”

  耸了耸肩,辰鸣镰刀挥舞,黑色光芒对上了光辉。

  “嘭!”

  剧烈的炸响,两人分别退开,辰鸣的镰刀锋刃断去一半,而天使之剑仍完好无损。

  “这场战斗,是我赢了。”

  低声的冷漠,从辰鸣的口中说出,“留下海梅泽,我允许你离开!”

  “哧!”

  由左到右,天使的小腹,那纯白的甲胄上出现了一道狰狞的撕裂口,猩红的鲜血不受控制地飘洒,染红甲胄。

  “光明魔法,圣愈之光!”

  天使没有理会,长剑后置,双手合握,淡淡的光芒将自己笼罩,她的伤口快速地愈合着。

  “治愈魔法么?”

  辰鸣眸光微凝,道,“没想到这样战斗力强悍的你,竟然还会治愈魔法,不过这可拯救不了你!”

  他收起镰刀,一本古老的书籍缓缓悬浮在眼前,“讴歌的火焰精灵,臣服我,让我拥有焚灭一切的力量,化作炼狱,将眼前可视之物尽皆毁灭!”

  “元素禁咒,烈焰之歌!”

  在天使治愈自己的时候,辰鸣发动了禁咒,这只不知来历的女性天使,彻底将他的耐心磨灭了。

  巨大的紫色五芒星,在他们的上空出现,炽热的气焰将下方墓碑弥漫的黑气都给点燃。

  魔法阵中,一条恐怖的火龙探出了头颅,张开的大口喷涌着可怕的火焰,宛如毁灭的诗篇,在这一刻被诗人赞颂。

  禁咒的出现,让那位女性的天使都脸色巨变,她怒喝道,“恶魔,你疯了吗?!大量毁灭城市建筑,是极端违反盟约的!”

  “我说过,先违反盟约的是你们,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辰鸣却没有她那样的功夫去操心秩序,仿佛在发泄一样,魔力更加汹涌。

  “不计代价的愚蠢行为!”

  天使的圣愈瞬间泯灭,另一道魔法阵在光芒消失的同时,护佑在了陵园之上。

  “光明禁咒,天使守护!”

  巨大的虚幻身影张开光明的羽翼,化作了一道牢不可破的结界,御守墓地的同时,也解放了那些被海梅泽囚禁的亡灵,一缕缕纯粹的净化之力,洗尽它们的肮脏。

  “你是真正的天使。”

  看到这一幕,面具下的苍白脸颊上露出了一缕笑容,很快又变回冷峻,“但我,是真正的恶魔!”

  最后一个字落下,疯狂的火焰携带着天崩地裂的气势如海浪般拍在了结界上,猛烈的冲撞将四周的树木化作了零星灰烬,强光之中,辰鸣隐约间看到了天使那白色的面具,出现了一道裂痕,半张面具化作了光点消散。

  “不可能!”

  目光死死盯着那裸露在外面的下半张脸令他极为熟悉的轮廓,辰鸣的心脏都慢了半拍。

  短短不到一分钟,两道禁咒都已消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慢慢落在了依旧完好无损的墓地广场上。

  “圣洁的天使,告诉我你的名字。”

  辰鸣的目光,仍旧看着天使,“你值得留在我的记忆中。”

  “克洛伊。”

  喘息着抹去嘴角的鲜血,天使说道,“我是负责巡查人间的炽天使战斗团团长,克洛伊・曦光。”

  “克洛伊么……”

  辰鸣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转身向那躺在地面上已经昏迷的摩耶走去,“你的信念让我钦佩,庆幸吧,天使。”

  抱起摩耶,辰鸣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噗嗤!”

  黑甲消失,天使终于无法忍受体内被火焰侵蚀的伤势,一口冒着黑烟的鲜血从口中喷吐,那剩下的半张面具最终宣告破碎,露出了下面近乎完美的白皙脸颊。

  “这个家伙……”

  缓了口气,克洛伊无力地坐在地面上,眼中有着浓浓的惊慌,“他究竟是什么人,太强大了……”

  可怕的魔力,无敌的怒火,吞噬的黑暗,这个自称为鹫的男性恶魔的强大,几乎超越了她所认知的常理。

  “最主要的是,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用全力……”

  越是深究,就越让克洛伊心惊肉跳,“地狱之中,什么时候多出了这样一位可怕的恶魔?不行,我得回一趟天堂,这件事情必须要调查清楚!”

  ……

  离开陵园之后,那一身狰狞的黑甲才缓慢褪去,辰鸣抱着摩耶,轻声呼唤,“黑兔,感觉怎么样?”

  “很强。”

  黑兔凭空出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只依靠你,或者我的魔力,短时间内是无法击败她的,不过如果我们的魔力同时输出的话,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杀死她,当然,这前提是在单对单的情况下,并且你还需要用到魔兵。”

  “同样是炽天使,怎么我感觉那个女天使比海梅泽难对付那么多?”

  辰鸣皱眉道,“你和他们接触的多,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嗯……”

  黑兔思索片刻,道,“我以前遇到的炽天使,水平和克洛伊基本没差多少,像海梅泽那种低端水准的,倒是第一次遇到。”

  “海梅泽的魔力,给我的直观感觉是被人强行注入的一样,他的源泉里,似乎没有光明属性的存在。”

  辰鸣问道,“你说他会不会是人为创造的炽天使?”

  “人为创造?”

  黑兔凝眸,随即说道,“虽然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将与自身相悖的魔力融入身体供自己使用本就是极为危险的事情,且又无法长时间保存这样没有活性的魔力,谁没事会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也许是神明呢?”

  抬头看了看稀星的夜空,辰鸣微笑道,“还是地狱的星空美啊……”

  “你才知道吗?”

  ……

  回到梦之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将摩耶安置好之后,辰鸣就离开了住处,驾车前往医院。

  “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吧……”

  车上,辰鸣这样想道。

  想起最后一刻,那位神秘天使的半张脸颊,他的心中始终有着一丝顾虑,而这些顾虑的来源,则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市中心医院里的他的主治医生,罗曦。

  与罗曦认识了这么多年,她的样貌几乎已经铭刻在了辰鸣的心中,爱也好,恨也罢,他没有一刻将这个女人从心中抹去。

  在看到天使的那半张脸时,辰鸣就感觉到极为浓烈的熟悉,克洛伊,就是罗曦……

  “世界上长相相同的人太多了,也许只是碰巧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辰鸣需要前往确认,如果罗曦真的是天使,那么在和他那样高强度的战斗中,不可能依旧保持正常的状态,即便她有着治愈魔法,也无法在一夜之间将体力与魔力恢复如初。

  来到医院的门口,辰鸣犹豫了许久,这才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到了前台,辰鸣问道,“请问,罗曦医生今天在吗?”

  “刘元先生,你怎么来了?”

  前台护士还没说话,他的身后就传来了罗曦那宛如的声音,“我还以为那天之后,你不会想要再见到我了呢。”

  “怎么会呢?”

  听着那颇有怨气的话,辰鸣尴尬地笑了笑,转身道,“罗曦医生是我的主治医生,我哪里敢不来呢?这不是昨天身体突然有些难受,就过来让医生看看。”

  “难受?”

  罗曦皱了皱眉,急急上前拉起辰鸣的手,就往里面走去,“你跟我来。”

  任由着罗曦拉着,辰鸣的眼睛始终看着眼前的绝美女人,过了一会儿,才松了口气。

  他感觉不到她身上有任何魔力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虚弱的表现。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摇了摇头,辰鸣苦笑喃喃,“竟然能和天使撞脸,真是太美了……”

  “什么?”

  罗曦并没有听清他的低语,转头问道。

  “哦,没什么。”

  辰鸣摇头笑道,“我们走吧。”

  一番完善的身体检查,让辰鸣觉得比昨天的战斗还要疲惫。

  坐在问诊室里,罗曦一边翻看着检查结果,一边说道,“大致上没有什么加剧现象,看来先生有按照医嘱好好服药,昨天身体的不适应该是因为酒精的刺激造成的,所以近期还是不要喝酒了……”

  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绝美女人,辰鸣怔怔出神,不自觉地说道,“好美啊……”

  罗曦翻着报告的手停了停,又继续翻看,嘴角微掀道,“这么美的女人,竟然连一个癌症晚期的患者都搞不定,先生有没有觉得我很没用?”

  “怎么会?”

  辰鸣尴尬地笑了笑,道,“那天是我喝醉了,才会对小姐那样发脾气,不如这样,我请你吃饭吧,也算是为了给你道歉。”

  “除了吃饭,先生就没有其他的道歉方式了?”

  罗曦抬头,看着那讪笑的青年,笑道,“吃完饭后,再陪我看一场电影,怎么样?”

  “看电影?”

  辰鸣愣了一下,说道,“这是我的荣幸。”

  ……

  吃过晚饭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开车,而是散步式地走到了老城区的一家怀旧影院。

  “我们怎么来这里?”

  看着眼前那略显熟悉的老旧招牌,辰鸣皱了皱眉,“是有什么电影只能在这里播放吗?”

  “市中心的电影院播放的都是院线电影,比起那些,我更喜欢来这里看看老电影。”

  罗曦微笑地催促道,“今天正好有我想看的一部电影,我们快点走吧。”

  任由着女人拉着自己走了进去,辰鸣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影院内除了自己两人外,再无其他人的身影。

  昏黄的灯光下,一排排老旧却干净的座椅,散发着一种极为深远的年代感,空荡的大荧幕上,有着投影仪映射出来的调试灯光。

  他们选择了视线最佳的中间位置坐下,罗曦说道,“虽然来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但我每次一有机会,总喜欢来到这里看电影,比起那些热闹的地方,有时候这里,更让我心静。”

  “恐怕不知是这样吧?”

  看着身边那目光盯着大荧幕的女人,辰鸣极为罕见地想起了从前。

  在他与罗曦刚刚毕业的那一年,刚刚工作的他,得到了人生中第一次的工资,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罗曦,进行两人恋爱以来的第一次约会。

  也是饭后,罗曦带着他,来到了这家在以前还十分热闹的电影院,而那时候,她选择的电影,叫《挪威的森林》。

  这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悲剧,在当年的辰鸣看来,不论是渡边君,直子还是绿子,他们的生活,比起自己更加地自由,只是这种自由最后的代价,却十分地巨大。

  一部悲剧,通常都会让人有着很深的代入感,可早已被悲剧压垮的辰鸣,却没有将自己带入,因为他看到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喜剧。

  这时,穹顶的灯光暗了下来,辰鸣的视线也被荧幕吸引。

  “果然啊。”

  听着那令他感到熟悉的旋律,辰鸣心中叹道,“究竟是想说再见,还是想要我亲口承认呢?”

  大荧幕的微光照射在罗曦的脸上,辰鸣的目光也放在了她的身上,一如当年,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

  你为这虚假的悲剧难过,我为你感到心疼。

  “先生,你知道吗?”

  辰鸣出神时,罗曦说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到这里了。”

  皱了皱眉,辰鸣笑道,“这没什么不好的,始终纠结于过去,不论是事物还是人,都会像这场电影一样,以悲剧为收场。”

  “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罗曦微微一笑,抬眸道,“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她的目光充满了欢喜,可在辰鸣看来,却那么悲伤。

  “纵然面目全非,我依旧认得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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