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奥尔巴赫逝世的那一刻起,各种滚动消息不断。
电视台插播,以为首的媒体纷纷在醒目的报纸版面上空出一个位置来向读者通知红衣主教的死讯,并以简短的文字列举他生前的成就。
球迷虽然健忘,但媒体的三言两语依稀可以让人想起这个老人的影响力。
他的那些冠军,他对NBA历史进程的影响,他那些点燃的雪茄,被认为是NBA赛场上最早的垃圾话。他也借此创造了胜利雪茄的概念。
1997年,NBA排五十大巨星的时候,凯尔特人有八人入选,用奥尔巴赫的话来说,全是他一手带进联盟的杂种,‘死都想不到他们会有这一天”。
他带出了八个五十大巨星,无以计数的全明星,但那不是他的全部。
他手下的比尔・沙曼在70年代初期带领张伯伦、韦斯特这些凯尔特人队的手下败将,打出了69胜的成绩,使湖人队取得搬到洛杉矶以后第一个总冠军――听上去有些讽刺,带领湖人夺冠的居然是一个屡次击败他们的人。
用一记罚球线跳投杀死69湖人的唐・尼尔森,已经成了疯狂科学家。
1993年与公牛决战于总决赛的太阳队主教练韦斯特法尔是凯尔特人队出身;1995年身为狼队总经理第5位选中加内特使狼队腾飞的总经理麦克海尔是凯尔特人队80年代功勋;1996-97季带领黄蜂队打出队史最好成绩差点当了年度教练的戴夫・考恩斯是奥尔巴赫钦点来代替拉塞尔的70年代凯尔特人栋梁;4度问鼎总冠军的教练KC琼斯是奥尔巴赫的第一代弟子;拉里・伯德1997-98季首度当主教练便拿下了当年最佳教练头衔。
奥尔巴赫的影子布满了联盟。在他退出NBA这个舞台十多年后,你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从东海岸到西海岸,他的弟子效仿着他,效仿着某些凯尔特人精神,某些顽固的不被岁月改变的东西,在无声无息的流传。
现在,他的魂归天国,波士顿开始疯狂地悼念他。
这支早已经不属于他的球队,在他离去之后,落入历史最低谷。
韦夏本想去探望奥尔巴赫,但主教的家在华盛顿特区,他扎根于斯,长于斯,最终也长眠于斯。
韦夏没办法登门拜访,他的身份不合适。
奥尔巴赫从管理层退休的时候,他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小孩。他的巅峰岁月,就连韦夏的父亲都还没出世。
他一个湖人球员,以什么理由去悼念奥尔巴赫呢?
当晚还有和凯尔特人的比赛,韦夏决定不想那个事了。
当天下午,湖人进行了揭幕战到来前的最后一练。
晚餐时分,韦夏通过酒店的电视得到了一个消息。
就在今天,凯尔特人公布了建立专属啦啦队的计划,他们向那些年轻貌美擅长舞蹈的女孩们发出了邀请。
凯尔特人是联盟中唯一一支没有啦啦队的球队。
奥尔巴赫说过,想要建立啦啦队,除非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
现在他真的变成了一具尸体。
凯尔特人的管理层花了半天的时间做心理斗争,然后,他们做出了决定:伙计们,我们一致决定从奥尔巴赫的尸体上踩过去。
就这样,自从1984年洛杉矶湖人将好莱坞的那一套带到NBA,增设现场表演、啦啦队舞蹈等吸引眼球的新鲜事物之后,隔了22年,凯尔特人终于决定背叛过去的自己,在奥尔巴赫使逝世使不到半天就决定抛弃传统,翻开崭新的一页。
这就是波士顿凯尔特人,在令韦夏讨厌的这件事上,他们没有一次让韦夏失望。
原本韦夏讨厌的是波士顿那座弥漫着种族歧视的城市,现在,他有足够的理由讨厌这支新时代的凯尔特人。
当晚,湖人队乘坐大巴来到TD北岸花园。
韦夏没看到他的爷爷,他决定不来现场看球。奥尔巴赫过世给他的打击不小,当他得知凯尔特人在主教过世半天后就决定抛下传统组建啦啦队,他一气之下,卖掉了手里的季票。
他不再是凯尔特人的球迷了。
韦夏的奶奶对此倒很是欢喜,把季票送人意味着杰里・韦恩以后应该不会再到现场看比赛了,这对他的身体来说,有好无坏。
进入更衣室之前,韦夏给爷爷打去了电话。
“菲利,你今晚一定要给我狠狠地教训这帮叛徒!”韦恩怒气腾腾地说,“尤其是保罗・皮尔斯那个蠢货,他不配穿上凯尔特人的球衣!”
韦恩不喜欢皮尔斯的原因本来只有一点。
随着他大力支持球队增设啦啦队,变成了两点。
韦夏在电话里积极地应是,本来就想在比赛里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他,受此激励,内心深处的情绪更为激烈了。
晚上20:00,湖人队来到了北岸花园。
现场的每一位观众都佩戴着纪念徽章。
正中央的大屏幕正在调试着,开场前,他们会播放一段关于奥尔巴赫的致敬视频。
而且,那些视频对于观看此战的湖人球迷来说,算是隔了数十年的二次伤害。
凯尔特人的称霸史的对手主要就三支球队,早期的圣路易斯老鹰、贯穿始终的洛杉矶湖人和费城76人。
对老鹰主要是50年代中后期,没什么录像。
和湖人的对决横贯60年代,奥尔巴赫无数次点燃雪茄,已成经典的1969年抢七决战的下半场甚至拥有完整的彩色比赛录像。
76人则在于60年代中期他们得到张伯伦以后,以及80年代初期坐拥J博士和摩西・马龙两位超巨组成的湖凯外的当世第三支超级球队。他们与凯尔特人争斗了五年,各有胜负。
除了要狠狠地修理凯尔特人外,此战对韦夏来说还有一个意义。
本赛季的凯尔特人收纳了不少新人,其中就有毕业于维拉诺瓦大学野猫队的队长阿伦・雷。
想当初在维拉诺瓦,韦夏没少被他照顾,两人在赛场上更是可靠的双枪。
“鸡掰,我早就说我们会在NBA相遇!”雷还是老样子,“没想到那么快,我今天可得让你看看我这几年的进步!”
韦夏笑道:“刚好,我也有必须把你们打爆的理由。”
“真扯鸡掰蛋,怎么我一来你就有理由了?”雷抱怨了一句,但也没有过分纠结此事。
韦夏想怎么打爆凯尔特人都不要紧,反正他大概是要坐穿板凳,即便有出场机会,也是垃圾时间。
没什么天赋,即战力也不够拔尖的大龄落选秀就这待遇,能在季前赛训练营里脱颖而出成为球队正选,对他来说便算完成了儿时的梦想了。
和雷相互问候一番,韦夏又前往依然恪守岗位的汤姆・海因索恩。
“汤米,我听说了‘红头’的事,请节哀。”韦夏说。
此时的海因索恩只是他自己,不是解说比赛期间的那个偏向性严重到屡次让人投诉的解说员。
“像我们这把年纪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被上帝收回,我并不是那么为雷德难过,只是...我们不久前还约好了找个时间一起打牌...看来是不行了。”海因索恩的反应比韦夏预想的还要平静。
他们和韦夏不一样。
他们都是老人了,互相共事的光辉岁月,已经是三四十年前的事。
对韦夏来说,那只是昨天晚上的事。
最让他心绪难平的是,他在现实中哀悼奥尔巴赫,等到晚上,他又会在另一个时空看见正值壮年的主教扯着那好像含杂千年老痰的嗓子口头上问候某个队员的母亲。
那是种怎样的感觉和体验?
“Wish,你看起来比我还难过。”海因索恩笑说。
“他是个了不起的人。”韦夏含蓄地说。
“是的,”海因索恩点头道,“非常了不起。”
“所以,”韦夏转身,头也不回,“我今晚要为他而战。”
赛前的投篮热身进行到某一刻,花园内,灯光全灭,只剩下上方的大屏幕可以发出光亮。
“他是个伟大的人,我们愿意包容彼此的性格,天才就是这样,嘿嘿嘿。”比尔・拉塞尔的魔性笑容为致敬视频的开场,现场不少人笑了。
他傲慢地将自己和奥尔巴赫并称为天才,那就是拉塞尔。
你唯一无法从拉塞尔那里得到的就是虚伪的自谦。
接着,集锦插入经典的黑白比赛画面。
然后便出现了“凯尔特人之声”约翰尼・莫斯特的声音:“比赛还剩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雷德・奥尔巴赫点燃胜利雪茄的时刻到来了!”
点燃雪茄,享受胜利,更衣室里和队员一起喷洒香槟,反反复复,那就是60年代的凯尔特人。
最后画面来到1984年凯尔特人历经七场血战,在那轮被誉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系列赛的比赛中战胜湖人,比赛结束后的更衣室里,白发苍苍的奥尔巴赫抓着那金杯冲媒体叫嚣道:“你们总说湖人要在这个时代建立王朝,什么是王朝?这才是王朝!它在我的手里!这个才是王朝!”
何等的枭雄,何等的统治者。
韦夏看得入迷,直到致敬视频结束,他深吸一口气,对科比说:“今天,我想多投几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