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了不小的伤亡,经历了很大的震惊,后金军还是冲到了城下,呐喊着竖起云梯,准备爬梯攻城。
然而,扑通、吭哧、哎哟……在纷乱的嘈杂声中,城下的后金军人仰马翻,一阵混乱。
没等后金军调整,弓箭、三眼、火罐、万人敌便从城上打了下来,跟不要钱似的往建奴头上猛砸乱射。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在烟火升腾中,喊杀声震天,攻守双方每一刻都在死亡,生命在此时变得廉价而卑微。
守城一方由于地利的关系,总要占些优势。加上城内兵力充足,内线调动速度又快,只要敢战不退,就能守住。
呼!一罐火油在城下腾起火焰,把周围后金军烧得呜哇乱叫,一架云梯也被点着。
云梯上的后金兵跳下来两个,已经爬得接近城垛的建奴咬牙拼命,举刀跳上了城垛口。
几杆长枪刺了过来,这个建奴左右格挡,一时手忙脚乱。
“去死吧!”伴着骂声,又是一杆大枪当胸捅了过来。
建奴举盾招架,没想到这一枪力大招沉,盾牌挡是挡住了,却把他顶得往后一退,脚下一空,倒栽葱摔了下去。
摔下城去的建奴正掉进了下面的火中,一时昏厥。
等建奴再醒过来已是浑身火焰,他跌撞滚爬,发出非人的惨叫,吓得同伴都纷纷躲避,扑腾了半天,这家伙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还冒着烟火。
“冲,冲,给老子往上冲。后退者,斩!”又一队城下的明军在军官的吼叫声中,冲上城去,加入了战团。
一个后金军官跳下了城垛,左手持盾护住身体,右手舞刀,连着砍倒了两个守城士兵,掩护着后边的几个同伴也杀上来。
呼,一杆大枪带着风声猛砸了过来。后金军官举盾招架,竟被砸得倒退两步。
面前是一位顶盔贯甲的明军军官,怒目圆瞪,大喝一声,挥枪再刺,气势如虹,竟把后金军官登城的气势压了下去。
“上,上,给我冲。”苟真怀带着几个明兵增援过来,聚在明将周围,枪刀并举,抵挡住了敌人,使登城之敌无法扩大占据的范围。
很快,这几个登城的建奴便发现,守城的明军是真多呀,城下还一队一队地往上冲。要不是城上空间有限,估计能排得满满的。
成排的长枪和利刃很快就把他们控制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几支三眼铳猛然出现,向着这群建奴劈头盖脸的喷出弹丸。
真卑鄙!后金军官中了两弹,身体摇晃着,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便见一个人影跳起,闪着寒光的大刀劈了过来。
城墙上转危为安,得到不断增援的守军,愈发猛烈地向攻城的后金军反击。
木头炮被当作滚木,一根根地掀下城头,不时砸倒几个敌人,完成了它的最后使命。
一架架云梯被掀翻,被点着,在烟雾中冒着火焰。
一门门大小火炮,重新装填调整,向着建奴的弓箭手轰击。
新登城的明军,把三眼铳一挟,点着火门,向着城下喷射弹丸。
随着攻城器械的消耗,后金军的攻势从高峰向下滑落,守军却还在增多,抵挡得越来越有惊无险,越来越游刃有余。
“鸣金!”代善挥手下达了命令。
没法再攻了,两天时间打造的攻城器械几乎全部被毁,再攻下去,就是白白送死。
在急骤的锣声中,城下的后金军仓惶退了下去。城上的炮火、弓箭追着打,又让敌人留下了不少尸体。
吼,吼,吼!威武,万胜!万胜,威武!
城上明军发出了胜利的呐喊,在这兴奋激动的喊声中,经略大旗高高立起,在城头飘扬。
“经略大旗,熊蛮子在城里?!”代善在马上立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仔细分辨之后,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沉吟半晌,代善挥手叫过几个亲兵,吩咐道:“你们速去广宁城,报与汗王,熊廷弼率军驻守右屯卫城,我军攻城受挫。下面如何行动,请汗王定夺。”
如果后金军刚至城下便打出经略大旗,代善等固然会提高警惕,但也不会被吓得不敢攻城。
但攻城受挫之后,就难免让代善生出上当中计的感觉。
他会以为这是熊廷弼故意为之,引诱自己的军队进行并不擅长的攻城,好给予大量的杀伤。
而且,坐镇山海的熊廷弼在右屯卫城,说明城内的兵力并不在少,很可能有大量山海关的明军在协防。
再结合沿途堡寨尽皆弃守,代善已经猜出了大概。
广宁的所有明军,应该是集中到了广宁城和右屯卫城这两个要地,准备凭借城池与后金军耗下去了。
而右屯卫城虽然不比广宁城那么高大坚固,但守军兵力不少,又有熊蛮子坐镇。他和阿敏这三旗人马想要攻下,难度极大,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
后金军狼狈地退了下去,右屯卫城一片欢腾。守军挥舞着刀枪,用呐喊宣示着胜利。
呼!守备何可纲用大枪拄地,疲惫地吐出一口浓重的白气。
“兄弟!”一只大手用力地拍在了何可纲的后背,苟真怀那张笑脸出现,下巴抬了抬,赞道:“这大枪耍的,真不赖呀。”
何可纲咧嘴笑了两声,谦虚道:“大人手刃强敌,刀法凌厉无匹,令人赞佩。”
哈哈,苟真怀大笑着伸手点了点何可纲,说道:“有眼力,是个练家子。俺这刀法一般人看不出来,那可是大有名堂的。五虎断门刀,听说过没?”
“在下孤陋寡闻。”何可纲很实在,不知为不知。
苟真怀不以为意,点了点头,说道:“实在人,我喜欢。实话跟你讲,这五虎断门刀出自少林,失传已久。某也是机缘巧合,从一个老和尚那学了几招。想当初啊……”
祖大寿带着亲兵沿城巡视过来,举目望着城下的狼籍。
这个历史上被困大凌河数月,把城中百姓吃掉大半的食人魔,捋须点头,心道:经此一胜,这城基本上算是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