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明军翻过城垛,加入战团。越来越多的明军毫无阻碍地从云梯爬上城去,扩大着占领的空间。
“他娘*的!”张宗宝骂了一句粗口,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长气,“终于特么的打胜了。”
赵胖子直着眼睛望着城堡,手中的长枪也停止了顿地。
好半晌,他的眼珠一轮,肥嘴唇上下翕动,喃喃地说道:“那好象是俺的马,俺的宝马,俺的雪蹄乌骓。”
天启二年二月十七,东江军攻陷黄骨岛堡,全歼守敌二百七十六名。
………………..
春光明媚的天气,虽是乍暖还寒,可依然令人身心愉悦,精神振作。
会试的最后一天,多数考生已经作答完毕,今天便可以交卷离场。当然,你要是写得慢,今天还能继续答,在傍晚交卷,最后一批离开。
清脆的云板声响起,书吏在号舍外大声的喊道:“头批放牌的时间到了,有做完的考生,可以举手示意交卷,发签后领令牌出场。”
卢象升已经检查过两遍,听到喊声便举手示意交卷。
一位受卷官走过来,将试卷检查一番,便开始弥封。然后收起来再由监考官盖上红印,以及与朱卷相同的红字编号。
程序走完,卢象升领了放行牌,收拾好东西,便随着引导大兵,向场外走去。
阳光真好,空气真清新,在考场内呆了九天七夜的卢象升,脸上露出了欢畅的笑容。
九天七夜啊,可是糟了罪了。后世的高考生和古代相比,简直幸福死了。
与卢象升一样好心情的,自然是第一批交卷的举子。
即便有了吃饭的照顾,可这么长的时间煎熬,也如同经历了一场恶战般,疲惫不堪,都想着回去好好休息放松一番。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卢象升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飞翔的几只燕子,还听到了不知名的鸟叫,不由得想起了这两句诗。
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虽没有万物萌发、欣欣向荣,却也给人带来一种蓬勃向上的振奋。
走出贡院大门,卢象升看到的是全是人。如同后世的高考,家长们在外眺首等待一样,很多举子的家人和朋友,也在此迎候。
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嘘寒问暖,询问着考得如何,听举子讲考场内的事情,或是商议着到哪大吃一顿庆祝。
卢象升也想找几个好友去痛饮一番,可东张西望,却没有相熟的面孔。
算了,回客栈洗个澡,换身衣服,自己去独酌,也不错。
卢象升尽管有点小失落,但也没太在意。他穿过人丛,觉得嘈杂的声音小了,眼前也是豁然开朗。
哎呀,为何如此早交,这中午饭没了着落。
卢象升摸了摸肚子,觉得在考场里再混顿饭,在午后第二批交卷,岂不更好一些?算了,他加快脚步,向客栈走去,回那里吃也是一样。
“卢兄――”正走着,路旁传来了招呼声。
卢象升转头一看,原来是陈举子,坐在一个街头食摊前,正向他招手叫唤。
“陈兄,出来得早啊!”卢象升走过去,笑着拱手道:“定是下笔如神,一蹴而就。”
陈举子哈哈笑着,显然觉得考得不错,心情挺好,招呼着卢象升坐下,说道:“这九天哪,饭菜虽是不错,可也吃腻了。索性换换口味儿,卢兄不会挑剔吧?”
“某挑剔什么?”卢象升爽快地把东西一放,叫道:“伙计,先来碗凉皮,再来两个卷饼。”
陈举子伸手指了指,说道:“这儿的褡裢火烧很出名,驴肉的,我吃着挺香。”
“肉先不吃。”卢象升苦笑摇头,说道:“在里面就想着喝粥,再来点小咸菜,清淡点的好。”
陈举子笑着点点头,伸手把一张纸递了过去,说道:“卢兄看看这个,皇家刊印,大明论坛呢!”
卢象升也没在意,以为就是朝廷邸报类的东西,便随手拿过,看了起来。
“真的是皇家刊印呢!”陈举子看卢象升的表情,开口再次强调,并提示道:“圣上给张居正复官复谥,还要恤赏其后人。还有一首诗,亦是圣上亲做,极有深意,可要细细揣摩。”
卢象升这才认真起来,看那头版,果然写着圣上所做的诗,名为《壬戌杂诗一首》: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好诗!”卢象升脱口称赞,又细细揣摩,方品评道:“独辟奇境,别开生面。寓意深刻,气势不凡。圣上欲振作革新,诗中自有昂然之气。”
陈举子点了点头,说道:“卢兄所言极是。再结合为张江陵复谥,圣上之心甚是明矣!”
停顿了一下,陈举子又接着说道:“只是这‘万马齐喑究可哀’,还有‘不拘一格降人才’,卢兄不觉得另有深意嘛?”
卢象升皱起了眉头,拿起伙计送上的凉皮和卷饼,慢慢吃着,没有直接回答陈举子的疑问。
若说是“万马齐喑究可哀”,可现在却又不是朝野噤声、死气沉沉的局面。
就说言官清流吧,讽议朝政、评论官吏,那可是一个比一个能喷,一个赛一个的嗓门大。
再说“不拘一格降人才”,难道“众正盈朝”还缺人才?那么多正人君子,那么多东林大贤,还不能让圣上满意?
陈举子有自己的想法,但也不会掏心窝子。见卢象升不说话,他也不就此发表言论,笑了一声,继续向着爽口小吃进攻。
卢象升倒不是藏着掖着,只是觉得没琢磨明白,也不好乱说。
他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大明论坛》,好半晌才开口说道:“既是皇家刊印,某看可胜过朝廷邸报。为官为民,凡是关心国家大事者,皆该订上一份。”
陈举子笑着说道:“卢兄可看到下面的通知?此报初定为七天一期,月订三十文。”
卢象升点了点头,说道:“某看到了。也就是说,要买就是一个月,在京城的十几家大酒楼茶肆皆可交钱登记。”
“然也。”陈举子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客栈,说道:“某便是从那里买的,头两期优惠,只要三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