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大明之弊

    这感觉——有点怪哈!

    好象不是六个、十个菜的问题,倒象是朕成天吃不饱,混得跟叫花子似的。

    朱由校按下心中的怪异感觉,勉励了几句,把魏大爷打发走。

    朕是九五至尊,跟你们这帮屁股不干净的文官斗,还用得着费脑筋,玩什么勾心斗角?

    朱由校嘿然冷笑,起身伸展了一下手臂,决定结束今天的工作。

    “皇爷,今晚在哪里安歇?”王体乾殷勤地躬身询问,“奴婢好派人通知贵人,让她们准备迎驾。”

    朱由校这才想起,自己有三个媳妇儿哩!除了皇后张嫣,还有一起接进宫的王良妃、段纯妃呢!

    摸着下巴想了想,朱由校觉得段妃好象更美一些,便吩咐王体乾派人去通知,今晚在永和宫段妃处就寢。

    虽然俺能打十个,可也得细水长流,一个一个来吧!

    朱由校打着呵欠,启驾而行。又是一个“洞房花烛”夜,美滴很啊!

    …………………

    二月份的京师,已经微微露出春意。

    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给人舒爽振奋的感觉。特别是贡院的举子们,迎来了最后一场的考试。

    按照往常的惯例,这第三场“策问”比前两场要简单得多。因为考官看重的多是第一场的八股文,策问好坏占的比重不大,文意通畅,不跑题就行。

    但今年却是大有不同,圣上不仅在前面出了道“汝有何能,欲做何官”的题目,这“策问”也是圣上亲出,意义非比寻常。

    既是皇上亲出题目,那考官自然不能等闲视之,甚至会有优秀的考卷呈上御览。

    写得令圣上高兴,得到赏识重用还不是轻而易举;若是圣上不满意,八股文做得再好,恐怕也有名落孙山的危险。

    所以,举子们都养足精神,既期待又有些忐忑地等着发下“策问”考卷。

    公堂内,正主考袁可立、副主考徐光启面面相觑,神情复杂,桌上则是一卷黄绫。

    好半晌,袁可立苦笑一声,说道:“圣上心意已决,本官看,还是把题发下去吧!”

    徐光启也是这样的判断,昨晚来送题,今天开题考试,便有不妥,也是来不及更改。

    何况,贡院已锁,他们进出不得,连上奏谏劝都做不到。

    而展开的黄绫上赫然写着一段文字,正是“策问”所给的资料。按后世的说法,就是给你一段材料,自拟题目,做一篇议论文。

    “今之大明,积弊丛生。一为党争误国,政令不通,效率低下;二为军队废弛,不修武备;三为财政日减,国库入不敷出;四为权贵官吏寡廉鲜耻,侵吞贪渎盛行……”

    一把将大明的遮羞布扯下来,可谓毫不留情。而这么做的人,却正是大明的最高统治者——皇帝。

    尽管包括东林党在内的官员,以及在野人士,也常常讽议朝政、评论官吏,要求廉正奉公、振兴吏治,革除朝野积弊,反对权贵贪纵枉法……

    但象少年皇帝这么不客气地揭疮疤,揭到鲜血淋漓的,还真是很少见。

    况且,以皇帝的身份,亲笔把大明积弊的第一个定为“党争误国”,等于释放了令人极为不安的信号。

    党争从万历朝开始,东林、浙、齐、楚、宣、昆等党派林立,你争我夺,这是谁都清楚的事实。

    但将其与误国联系起来,并列在大明之弊的第一位,这帽子扣得可是不小。

    而从党争中皇帝的态度来看,一般都是冷眼旁观,把握平衡,并不会直接介入其中。

    袁可立不知道少年皇帝要如何插手,是扶一派压一派,还是手握皇权,掀起惊涛骇浪。

    他犹豫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会试之后,本官当晋见圣上。朝堂动荡,非国家之福。”

    徐光启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圣上年少,或是有些操切,但也是急于求治,欲振作国势。”

    相对于袁可立的担忧,徐光启要差上许多。

    作为大明官场的“异教徒”,这帮结党营私、攻讦异己的“正人君子”可没少给他苦头吃。

    圣上要振作朝政,要消弭党争,这很好啊!急是急了点,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袁可立看了一眼“徐保罗”,苦笑摇头,不和这个信了什么天主的家伙争辩,命差人发出试题。

    徐光启不以为意,正襟危坐,开始批阅试卷。他主要就是看那份古代版的“求职简历”,八股文章啥的,让别人去批好了。

    圣上这招儿甚是高明啊,看似没有大改科举,但取才标准已经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看这举子,竟通水利,哪怕八股、经论狗屁不是,圣上亦会录取大用吧?

    嗯,嗯,这个举子更是人才,读过《神器谱》,喜好器械制造,还吐槽了三眼铳。

    这个家伙就扯蛋了,特长嘛,你说你嫉恶如仇、持身极正,要做一清流言官,匡正时弊、弹颏贪官污吏。

    合着你的专业就是喷子,除了一张嘴,啥也不会。

    徐光启撇嘴,把这卷子扔到一旁。

    考场内,试题公布,毫不意外地引起了举子们的惊诧和骚动。好在都是小单间,什么表情,什么震惊,也是自己的事情,没人瞅你。

    党争误国?!

    这个结论其实并不新鲜,殷鉴不远,宋朝灭亡就可以作为教训了。

    所以,明朝在初期,对于朋党问题是高度警惕,且重惩不贷的。

    朱八八在《大明律》中就明确规定:“在朝官员交结朋党,紊乱朝政者,皆斩,妻、子为奴,财产入官;凡诸衙门官吏,若与内宫及近侍人员互相交结,漏泄事情,夤缘作弊而符同奏启者,皆斩,妻、子流三千里。”

    为避免朋党,朝廷对官员的管理也很严格,除科道监察外,还强化了宦官干政,使官僚体系与内官体系相互制约。

    此外,不设宰相,以避免专权;台谏可风闻言事,强化监督;监察官品秩低,却赋予重权,挑拨官员之间互斗……

    但规定的再好,封建体制下也会渐渐废弛。没办法,制度缺陷,皇帝缺陷,种种因素加在一起,才造成了明末党争失序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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