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重整、冲击、抵挡……
明军的步兵战阵与建奴激烈厮杀,一排一排的明军士兵冲上前挺起刺刀,接替伤亡的战友,抵挡住敌人的冲击;建奴骑兵不断被铅弹击中倒下,又是一群冲上来。
张弓、射箭、下马、近战……
面对建奴的猛攻,战阵中的火枪轮射有序而整齐,白烟升腾,弥漫在阵前,几乎看不清前方的敌人。
建奴冲击的势头逐渐减弱,横七竖八倒下的人和马的尸体,阻碍了后续骑兵的突进。
阿济格派出了两千人马,冲击明军中阵,阻止明军侧击杜度所部的企图。
明军的步兵分成左中右三个大阵,阵与阵之前相隔不到二百米。看似给建奴骑兵留出穿插迂回的通路,但建奴也明白,这条通路是明军两面火力交击的死路。
左阵中阵激烈的厮杀,右阵的明军在金鼓声中向前突进,再次形成了要侧击阿济格所派建奴骑兵的架势。
阿济格有些无奈,他没想到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杜度所部竟然无法迅速击败明军的左阵。
战斗处于胶着状态,也就是在拼消耗、拼意志。显然,这对兵力处于劣势的己军是相当不利的。
没有工事和有利的地形依托,明军步兵的战阵还是这般坚韧顽强。阿济格不得不承认,他低估了明军。或者说,他并不是很了解愈变愈强的敌人。
面对突进的明军右阵,阿济格没有再派出人马抵挡,实在是兵力不足。他孤注一掷,只留下一千骑押阵,其余部队全部发动,对明军左阵展开猛攻。
分兵抵挡,不如择一突破。阿济格想与杜度所部合力击破明军左阵,再利用明军败兵的奔逃冲垮其他的明军战阵,形成雪崩似的连锁反应。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明军左阵在顽强支撑;中阵向前冲击,要侧击敌人;右阵转变方向,斜向突进,有席卷战场之势。
“杀,杀!”杜度嘶吼着,嗓子象冒了烟,几近疯狂地督促指挥。
胜负在此一举,就看谁的意志先崩溃。一旦形成溃败,再多的人马也会变成慌不择路、只顾奔逃的懦夫。
前方的尸体枕籍,伤兵在痛苦哀嚎,明军的战阵象喷火的怪兽,不断吞噬着亡命冲来的敌人。
轰!密集的弹雨斜着扑向建奴,几百枝火枪的三排齐射,将建奴的冲杀势头为之一遏。
杜度瞪大了眼睛,阿济格也张大了嘴巴。
在他们的视线中,明军左阵和中阵之间的通道,突然出现了数百明军,只有薄薄的三排,飞快地到位、举枪、射击。
战阵与线列战术的结合运用,并不是首次运用,但借助于战阵的厚重稳固,再以快速布置的线列火枪施以猛烈打击,却令建奴猝不及防。
所谓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建奴遭到突然的火力袭击,攻势为之一滞,明军战阵又稳住了阵脚,火枪轰鸣,火力输出依然稳定凶狠。
轰隆的马蹄声响了起来,明军骑兵发动,看准了建奴的兵力并不多全部投入,已经没有了改变布署和战术的可能。
两千飞骑从中阵、右阵中间的通路向前驰奔,逐渐形成了百人一排,相距三四十米的数道骑兵墙。
冲出通路的同时,骑兵墙稍微调整方向,斜着推向战场上的建奴。
“冲啊,杀,杀!”声声呐喊怒吼从胸中迸发,明军骑兵高举战刀、怒目圆瞪,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
“迎敌,冲杀!”阿济格抽出弯刀,带着一千骑兵迎面而来。
骑兵对冲是不可避免的,阿济格深知速度的重要性。迁延等待,让明军骑兵接近再出击,便无法在短时间内提起速度。
大金勇士以骑射著称,可能奈何不了步兵的火枪战阵,但骑兵对战,就算是以少敌多,他也有着充足的信心。
一篷篷箭矢掠过天空,建奴发挥骑射之长,向着明军骑兵射击。
明军飞骑有中箭摔倒的,盔甲虽能抵挡骑弓射出的箭矢,但马匹受伤在所难免。
但飞骑在收缩,弥补受伤骑兵退出留下的空当,依然是相对紧密的排列。
五十米、四十米……建奴弃弓举刀,面目狰狞,发出恶狼般的嚎叫。
呯,呯,呯……明军骑兵突然抽出马袋中的燧发短铳,向着迎面而来的敌人射击。
猝不及防的建奴被这近距发射的火铳打得纷纷落马,陷入了一阵混乱。
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战场上,互不相让的骑兵洪流撞击在了一起,在武器的撞击声中,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敌我双方在交战的瞬间都付出了伤亡。
但令阿济格震惊的是,倒下的后金勇士竟超过了敌人的伤亡。
与明军骑兵首先交手的几乎没有幸免的,而明军骑兵虽然也付出了代价,但再一次收缩,依然能够保持相对较多的人数。
没有与骑兵墙交战过,阿济格不会明白被砍杀的建奴当时的遭遇和思维。任何没有同归于尽想法的人,在面对骑兵墙时,都难免产生犹豫和迟疑。
面对数把砍下的马刀,是招架,还是不挡不躲,把手里的刀也砍向敌人?
显然,没有谁在战前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阿济格和杜度所部的建奴,也没有与明军的骑兵墙作战的经验。
交战的瞬间,电光火石,一点点迟疑,一点点缓慢,都足以送命。建奴不明白骑兵墙作战的决窍,吃亏落败是肯定的。
一道骑兵墙冲过,人越战越少,可却绝不后退。直到他们斜着冲过,脱离开战场,一百骑兵只剩下不足十人。
他们的拼命厮杀不仅斩杀了相当多的建奴,更为后面的战友减少伤亡奠定了好的基础。
第二道骑兵墙推了过去,阻力已减少了很多,更多的建奴被砍杀。不管你骑术是否高超,武技是否高强,就是一刀对数刀的战斗,顶多是一命换一命的结果。
“杀,杀,杀!”刘兴祚怒吼着,手中的枪旗逐渐倾倒,指向前方,与敌人交锋的瞬间,马速提到了最快。
枪尖刺中了敌人,稍有感觉,刘兴祚的手便顺着枪杆前滑,然后往回用力,用手腕和手臂的力量卸掉反冲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