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建奴当然绝算不上英雄,但用这句话的本意来形容他们现在的形势,却是非常合适恰当的。
说白了,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塞牙。
他们以为经过一番布置,算是基本稳定了战线。明军要再发动的话,至少需要两三个月的休整,以及物资的囤积储备。
没错,后金主要担心的是辽南。辽南明军象一把钢刀,直抵在后金的腹部,威胁最大。
而辽西明军虽然强大,毕竟还隔着辽河和辽泽,夏秋季进攻的话,有着很多的困难。
但后金没有料到的是,辽西守,辽南攻,明军的战略重心转移了。重兵集结于辽南,后金却没有得到确切的情报。
海州卫,海城河,后金寄希望于此道防线,却不知道那点防守的人马,根本挡不住数万明军的进攻。
还没等后金做好奇袭内喀尔喀的准备,辽南明军已经发动,不急不徐地向北推进,进攻海州的意图昭然若揭。
辽南明军稳步推进,辽东明军的发动却是迅疾而凌厉。调兵遣将完毕,毛文龙抢先行动,兵锋直指建州。
依旧是故伎重演,只不过是规模不同。毛承禄率三千火枪兵乘船沿鸭绿江北上,穿山越林,突然袭击了建州的数个村寨,并成功伏击了一股来援的建奴。
待到阿济格和杜度调动人马,再度反击时,毛承禄率部进入山林,却并不马上回撤。
趁两旗建奴调动之机,毛文龙指挥两协明军从宽甸出动,连下瑷阳、孤山、碱厂三堡,兵锋直指赫图阿拉。
阿济格赶忙率主力回师,于鸦鹘关布置防御,准备在此抵挡明军的进攻。
而面对辽南、辽东明军的军事行动,努尔哈赤不得不把袭击内喀尔喀部的计划拖后,调兵遣将,对付明军的又一轮攻势。
努尔哈赤及后金高层,自然不知道明朝的皇帝又砸下了重金,粮弹物资源源不断地向辽南辽东输送。
除此以外,朱由校又给辽西、辽南、辽东拔钱拔武器,就地再扩充训练三协火枪兵,以备接下来连续作战的补充。
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兵灭建奴,皇帝的意图一直没变。在粮饷充足、安置得当的情况下,辽人也显现出了悍勇敢战,没有辜负皇帝的期望。
不要拿历史上的明军和现在的明军相比,也不要拿历史上的辽人和现在的辽人相比。
历史上的明军,缺粮欠饷;历史上的辽人,冻饿交加。可大多数人依然与建奴厮杀拼命,直到最后再也坚持不下去。
皇帝不是好皇帝,文官党争贪渎,武将克扣粮饷、只养家丁。在这样的情况下,又能苛责普通将士舍命拼杀,为国捐躯呢?
归根结底,还是皇帝差劲。熊廷弼和袁可立,都曾经压制住了建奴,但最终功亏一篑。从这方面来看,万历还算是好的,对熊廷弼给予绝对信任。
当然,现在的皇帝更厉害,提拔的都是能员干将,物资的支持更是不遗余力。把建奴压得死死的,毫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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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叩谢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旦谢恩已毕,双手过头,捧过传旨官递上的大托盘。盘中是赐服,四品民爵的服饰,以及几样精美的玉器。
传旨官也不多作停留,扶起李旦,便告辞而去。
李旦的义子李国助是个会来事儿的,把手中的六品民爵赐服交与下人,追送出去,时间不大又笑意满脸地回返。显然,传旨官不是空手而回。
李旦已经换上了赐服,这不同于标准的民爵服饰,彰显着皇帝的礼遇,象征着极高的荣誉。
“恭喜父亲,贺喜父亲。”李国助双膝跪地,为义父祝贺。
李旦哈哈一笑,抬了抬手,说道:“快起来,你我父子,不必如此。”
李国助叩首下去,才起身侍立,看着御赐的麒麟服,赞道:“皇家赐服,麒麟瑞兽。父亲之荣,大明亦是无人可及。”
李旦也是心中得意,但还矜持着,挥退下人,伸手示意李国助坐下。
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清香的茶水,李旦也斟酌好了字辞,缓缓开口说道:“国助,可知为父升爵赐服,你亦得六品民爵,功在何处?”
李国助没有多想,便开口答道:“孩儿以为是从海外运粮输辽,于辽东战事有功。”
李旦点了点头,面露赞赏之色,说道:“正是如此。此次得赐民爵的,还有杨家和黄家,都与运粮输辽有关。可见,现下最要紧的大事便是辽东,只要于此有功,万岁不吝封赏。”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为父虽是海商总会会长,但却不好强令别家为运粮而少赚钱。万岁也从来没有承诺过有什么赏赐,只看各人的自觉。”
李国助用力点头,说道:“先做的是自觉,待看到赏赐再为之,便差了许多。”
“有时候,赚钱并不是考虑事情利弊的首要原因。”李旦谆谆教导道:“为父之前便说过,万岁是有情有义的,会记得你的付出和功劳。别说购粮输辽还小有赚头,就是亏损,咱们也要干。很多人就是太过计较,才落了下乘。”
李国助表示赞同,说道:“湄公省初设,孩儿觉得大有发展,可于此地建立基业,哪怕只是一个中转港口,也是好的。”
李旦沉吟了一下,说道:“老颜看好东番,为父也觉得东番地理位置很好。湄公省嘛,你是去过的,好象也见识过军队的战力。既觉得可建基立业,想必周边是没有能抵挡军队的势力啦?”
李国助呵呵一笑,说道:“与朝廷的水师和军队比,什么水真腊、占城,还有越族人,简直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李旦轻轻颌首,说道:“既是如此,这事便交由你去办了。老颜不务正业,海商总会还要为父坐镇,实在是脱不开身。”
“父亲放心。”李国助保证道:“孩儿定把此事办好。”
犹豫了一下,李国助说道:“父亲圣眷正隆,能否上书万岁,在湄公省给些照顾?”
李旦皱了皱眉,摇头道:“什么圣眷正隆,可莫要被外人听到,惹人笑话。至于上书求万岁,此时却不合适。刚得升爵,便提条件,有得寸进尺之嫌。”
李国助点了点头,说道:“是孩儿鲁莽了,父亲说得极是。”
“凭咱家的实力,在湄公省建基立业,好象没有哪家能够争锋吧?”李旦脸上露出自信的神情,说道:“当然,能得到万岁的只言片语,应该更加顺遂。这事为父记下了,过些时日再说。”
“还有――”李旦伸手点了点李国助,郑重吩咐道:“多留意吕宋,有来往的商人,好好打听,记录下来。”
李国助眨巴眨巴眼睛,痛快地答应下来。他知道义父与西班牙人有仇怨,可凭海商,想报仇,难!
李旦不仅交代了义子,自己也在暗暗做着这些事情。在他看来,万岁的野心绝不止一个湄公省。
在辽东战事花费巨大的情形下,万岁还在不断扩充水师,买炮造炮装备军舰。如果没有更深远的打算,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当然,他现在也只是猜测。但从万岁招揽他们这些海商,也可看出一些端倪。如果西班牙人再敢对华商下手,万岁恐怕不会罢休。
“不光是吕宋,还有其它的海外小国,以及各国西夷的情形,都要打听,记录下来。”李旦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李国助赶忙答应,却不知道义父是想起了镇抚司,曾经派人找过他,要他为一些人搭船出海提供方便。
现在仔细想想,既是镇抚司的人,除了锦衣卫又能有谁?而镇抚司的上头是谁,还有费脑筋才能想到吗?
商人作为间谍,或者是搜集情报的耳目,并不是朱由校的首创。他不过是有样学样儿,做向海外扩张的准备而已。
说白了,扩张就是掠夺。小冰河期不是局部的灾害,整个世界都受到了影响。
为什么对大明的影响那么大,原因很多,但西夷通过对外掠夺,确实减轻了灾害的影响。
而大明,既有条件,又有实力,为什么要坐困其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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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公省,以湄公河为名。尽管派了巡抚等官吏,还有常驻的水师和军队,但很多人还是将其视为海外之地。
这是朱由校所不愿看到的。因为在老百姓看来,如果是大明的疆域,迁徙居住能接受,毕竟有着不少的优惠条件。
可要是海外之地,就难免会打消他们的积极性了。所以,在湄公省的第一批移民主要是水师和军队,以及他们的家眷。
没有足够的人手,怎么开垦出更多的耕地,怎么好好利用这一年种三季水稻的好地方呢?
为此,朱由校制定了更加优惠的政策吸引百姓,又特意给两广、福建、江浙等地的官员下了旨意。要他们在地方闹灾害的时候,把灾民迁往湄公省。
灾民往往在灾害中变得一无所有,他们自然没有太多挑拣的选择。
或许,把湄公省作为藩王的就藩之地,是个能安定人心,提升湄公省地位的好办法。
朱由校摸着下巴,想到了在京城中的几位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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