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有圣上作主

    这就是说好的公平竞争,不占便宜?

    范永斗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大声说笑的吴大章,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离去。

    按照定下的章程,边外贸易的许可证不用买,交上抵押金,就能获得。

    但是,关键就在这个但是上。

    拿到贸易许可证只是第一步,却并不意味着你能直接出边与蒙古人贸易,因为总揽贸易的已经御定为中华商会。

    什么意思,就是你有贩运商货的资格,但买家将是中华商会。也允许你定商货的价格,中华商会的建议是加价一成。

    当然,你加几成是你的自由,可这个价格能不能卖出去,可不好说。人家中华商会可不是付现收购,而是卖出去再给钱。

    况且,中华商会也有购货的渠道,大概的价格是门儿清,你骗不了人家。

    价格定得高了,中华商会就说卖不出去,堆在货仓里干交保管费吧!

    价格定得低了,中华商会卖给蒙古人可不是这个价。大头儿是人家的,跟你没关系。

    话虽然没明说,但中华商会的建议就基本是确定的价格。只给你一成的利润,还要再交商税,乐干不干。

    垄断,赤果果的垄断!

    范永斗等人预计许可证可能很难拿,朝廷会偏向于吴大章,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如果只是普通的商人,这样的条件,这样的赚头儿,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这八大家在之前的边贸中赚得可不是这样的小钱儿。没错,在曾经垄断边外贸易的他们眼中,这点赚头儿就是小钱。

    朝廷要把持边外贸易,这是昭然若揭的意图。

    是为了赚钱,还是通过经济手段加强对蒙古人的控制,或是两者都有,你猜来猜去也没啥用。

    肉骨头是没有了,汤水嘛,想喝还是能喝到的。

    范永斗等人捏着鼻子交了抵押金,拿到了许可证,可不愿意再看吴大章那副嘴脸,纷纷退席。

    吴大章却是得意洋洋,正与几个套近乎的商人讲着边贸新政的好处。

    “货仓客栈都是本商会修建,对诸位都有优惠。都是贩货行商的,这其中的辛苦,某是最清楚不过的。”

    吴大章先是感同身受的模样儿,接着又变了循循善诱的口气,“诸位知道中华商会已经得了朝廷的允准,依托驿站建仓设店吧?这就是为了方便商贾运货的,既安全又可靠。”

    你觉得这是中华商会在做赔本买卖?建仓设店是要花钱,但经营起来不赚钱嘛?发展起来后,还可以再增加运输等业务。

    “在下对中华商会甚是仰慕,也对吴会长急公好义极是钦佩。”一个商人拱手说道:“不知,要加入商会需要什么条件?”

    吴大章见众人都露出关注的神色,不禁干咳了一声,正色说道:“条件很简单,诚信守法,忠君爱国。”

    伸出胖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吴大章的脸色更加严肃,“罔利之徒,黑心之辈,纵有家财万贯,本商会也是绝对不收的,误收了也马上除名。”

    “好叫诸位得知,本商会与海商总会蒙万岁青眼,是有上书权的。”吴大章环视众商人,朗声说道:“若有官员枉法欺压,自有万岁作主。”

    哦,啊!原来有着这样的背景,怪不得要垄断边外贸易,这是万岁的意思啊!

    众商人发出惊叹羡慕的声音,望向吴大章的眼色又大不相同。

    人家得赐民爵,可不一般。而加入中华商会,受到了官府的欺压敲诈,也是有处诉冤,还是九五至尊给作主呢!

    吴大章很深沉地望着众人,不时轻轻点头,胖脸上又现出和煦的笑容。

    没骗你们,这真是俺们中华商会的特权。万岁恩准的,会给合法守法诚信经营的商人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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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依法行事,朕自会给你们作主。因循庸碌,所能维持的地方安定,也是沆瀣同污……”

    嘉兴府嘉善县县令刘理顺看着衙下喧嚣鼓噪的乡宦生员,想起了万岁的话,也下定了刚硬到底的决心。

    胡成、张瑞跪在堂前,互递眼神,都露出了几丝欣喜的笑意。

    这两个家伙没什么身份,或是称为豪奴更贴切。

    但他们可都是乡宦徐廷教的义男,倚仗主人势力,收租勒索赠耗,放债逼写子女田房,可谓是劣迹斑斑,造孽多端。

    而象徐廷教这样的豪强士绅,他们的万贯家财,也多是靠这些豪奴恶仆从百姓那里掠夺勒逼来的。

    可以说,胡成、张瑞就是主人的鹰犬,是乡宦作威作福的打手,也是他们敛财掠地的工具。

    “胡成、张瑞放债勒索,逼死良民董大分。”刘理顺重重地拍了下惊堂木,朗声说道:“现在证据确凿,人犯已认罪画押,尔等鼓噪……”

    “冤枉啊,冤枉啊!”胡成鬼哭狼嚎,打断了刘理顺,“草民放债是实,但董大分之死与草民无关。认罪画押是因受刑不过,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啊!”张瑞得到了提示,立刻撅起屁股,哭叫道:“不招就要被板子活活打死了。”

    生员周文攘上前一步,拱手道:“县尊大人。胡成、张瑞乃徐乡宦的仆佣,徐乡宦向来驭下极严,想必案情有些曲折,还望大人为民作主,重审此案。”

    刘理顺冷冷地看着这个本县有名的讼棍,沉声道:“案情清晰明了,本官依法而断,又何来曲折?若是认为本官断案不公,可诉至府衙。聚众鼓躁,屑越纪纲,尔等不畏国法乎?”

    周文攘并无惧色,大声说道:“大人说得轻巧。诉至府衙,长途奔波告状而耗费资财、延误劳作的损失,谁人承担?明明是冤案,大人一意孤行,不惧张贴檄文之讨乎?”

    刘理顺大怒,指着周文攘斥道:“大胆狂生,巧舌诡辩,哄闹公堂。来人,与本官拿下。”

    这不仅仅只是两个豪奴犯法的事情,还涉及到了更深层次的矛盾。

    刘理顺心里清楚,此事绝不能退让。否则,自己威望大降,这帮家伙得寸进尺,之些整顿政务的努力将全部付诸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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