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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乍听这样骇人的消息,顾青竹捂住嘴巴惊呼。
“我们自然知道不可能,但出了这件事,姐夫已经被知府的人带走了!”慕锦成用力握紧了拳头。
“满仓哥昨儿刚去抓捕葛五,今儿怎么就挖出金银,这事也太蹊跷了。”顾青竹根本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我们赶快去看婕姐和柔儿吧,这会儿她们定然吓坏了。”慕家成缓了缓口气,苏瑾突然被抓,慕婕成带着个小奶娃,根本不可能应付得了这种突然变故。
顾青竹满腹疑问,也只能等到了苏家再说了。
庆丰将马车赶得又快又稳,很快就到了苏家,苏瑾当初为了处理公务方便,只在县衙附近置办了一个小院子,故而家和县衙紧挨着。
此时的苏家乱成一团,门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慕锦成和顾青竹直接从大敞的门走了进去。
苏家丫头婆子本就少,这会儿也不知躲去了何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两人入内,走不多远,就听见柔儿大哭的声音,赶忙疾步走了过去。
“婕姐!”慕锦成看见抱着柔儿缩在角落里的慕婕成,痛心地呼唤。
“三弟,弟妹!”见着慕锦成夫妻,慕婕成的眼泪刷地奔流而下。
顾青竹接住柔儿,抱在怀里,轻声哄,慕锦成则将慕婕成扶了起来。
三人坐在桌边,慕锦成焦急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弟,你一定要救你姐夫!
今儿下午,我刚哄了柔儿睡觉,就见府衙的官差冲了进来,一下子将家里翻得乱七八糟,还把你姐夫的一些书信拿走了,我跟他们讨要说法,领头的说,你姐夫收了杀人害命的钱。
我自打跟了你姐夫,虽说没过什么苦日子,可也只有一点俸禄银子,手上也并不宽裕,若不是靠我的嫁妆补贴一二,连家里使唤的人都请不起,如何会收旁人的贿赂,且又是杀了什么人,害了谁的命!”
慕婕成拈帕掩面,心神慌乱,痛苦流涕。
慕锦成此刻没精力思考那些缘由,只想早些将无依无靠的家人带走:“婕姐,你收拾收拾,暂时回家住吧,我们进来时,大门洞开,仆人都跑光了,你和柔儿住在这里可不行!”
“啊……好!”慕婕成显然已经没了主见,听了慕锦成的话,慌忙起身收拾。
“小娘!”苏暮春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慕婕成的陪嫁丫头红霞和顾青松、张昭。
“大公子!”慕婕成回眸一看,刚忍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你怎么从县学回来了?你爹是被冤枉的,我们会帮他把事情查清楚的。”慕锦成上前说道。
“小娘舅,我爹被抓进了知府大牢,我还有什么心思读书!”苏暮春悲愤交加,原本瘦削的脸上,隐见牙关紧咬。
慕锦成见他如此,便不再劝,只说:“你既没心思向学,就赶快给你外祖和舅父写封信,让他们过问一下这件事,你爹的案子实在令人费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暮春两道眉毛几乎拧在了一处。
“我也只知道一部分大概,你坐下,我与你说说。”慕锦成把苏暮春拉到桌边坐下,将他知道的一些事细细说了。
而另一边,顾青竹拉着顾青松看了看,低声问:“你们送苏公子回来,县学里可安排妥当了?”
顾青松又长高了,不用像小时候那样仰头和顾青竹说话:“阿姐,没事的,我们回去补交一篇文章就成,卫泽卫夫子待我好着呢,他为了奖励我学得好,这个月请我吃了三回肉呢。”
“那便好。”闻言,顾青竹欣喜地点点头。
顾青松的脚尖在地上碾了碾,有些犹豫道:“阿姐,你瘦了,慕家的事,我听旁人说了,只恨我太小,帮不上你什么忙。”
“你只管好好读书,身体结结实实的,就算帮姐忙了。”顾青竹伸手揉他的脑袋,“苏公子不打算去县学,你们两个趁天亮,赶快回去吧,免得夜路不好走。”
“嗯,好!”顾青松老老实实答应。
顾青松是个大男孩了,极不喜欢旁人摸他的头,可遇着他阿姐,他就什么办法也没有,因为,在他阿姐眼里,他是她的阿弟,并且是永远的阿弟。
待这边说完了话,慕锦成也把仅知道的一些事情与苏暮春说了,顾青松和张昭和他告别,结伴回县学去了。
红霞做事利落,很快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及一些细软首饰,扯了两块布打了两个包袱。
慕锦成对她道:“你陪婕姐回慕家去,对夫人说,是我让回的,栀华院原是婕姐以前住的,常年都有人打扫,这次回家,还住在那里。”
“奴婢知道了。”红霞屈膝行礼。
“婕姐,这里交给我们,你快去吧,庆丰在外头,你坐他的马车回家。”慕锦成投给她安慰的目光。
柔儿哭累了,这会儿在顾青竹臂弯里睡着了,慕婕成接过抱着,红着眼睛和红霞走了。
三人锁了门,出一条小巷,就到了县衙门口。
此时,天色已晚,看门的老衙役老荆头,正在门房里,就着咸萝卜自斟自饮。
慕锦成折身在旁边的一家卤菜店里,斩了半只肥鸭子,油脂渗透油纸,鲜香的味道挡也挡不住。
已经半醉的老荆头眯着眼睛,循着味儿嗅了嗅,开门一见慕锦成,笑道:“三爷,小的正等您呢。”
慕锦成将盐水鸭放在四方的小桌上,含笑道:“您老可真是神机妙算呢,真不愧是当年名震四方的大刀荆捕头!”
老荆头眼神迷离,咧着缺了门牙的嘴道:“上辈子的陈芝麻烂谷子,三爷怎也晓得了?”
他哆嗦着手解开细绳,直接拈了块肥鸭腿撕咬,嘴上嘟囔道:“三爷,少爷,快别站着,和老头子喝一杯!”
慕锦成上前,恭恭敬敬给他倒了一杯酒:“荆爷,我现下实没心情陪你,改天,我让庆丰给你送两坛上好的梨花白,你今儿先把县衙的情况告诉我,我姐夫还等着我救呢。”
“看在鸭子的份上,我就和你说说。”老荆头滋溜了一口烧酒道,“这事也他娘的太邪性了,这几个月来,满仓差不多掘地三尺找葛五,甚至将他各处亲戚都查访遍了,连个头发丝都没找到。
昨儿早上,我一觉睡醒,就看见门缝里塞着一张纸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葛五藏在宁江城一个废宅子里,因着当初是贴了悬赏布告的,我寻思有人想要拿那个赏金,胡编乱造了一个地址,我没理会,就将那张纸扔在桌上出去买油条烧饼。
哪曾想,出去两个月的满仓就在昨儿回来了,他问我南苍县有没有什么事,我就将慕家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告诉了他,末了,也是我多嘴,就说了那个纸条的事,结果他当了真,任我怎么说,他非要去一趟,你们说,就凭我我这把老骨头,哪里拦得住他呀。”
老荆头迷迷瞪瞪说了一堆不相干的话,慕锦成只得说,我们昨儿在街上遇着满仓,瞧着他出了南门。
老荆头不理慕锦成的话,啃着鸭脖子,继续颠三倒四地絮叨:“嗳,都是命,我今儿还惦记他是不是上了当,结果,却等来了府衙的官差。
他们说,葛五昨儿傍晚报了官,说满仓伙同海寇杀了聚宝肖掌柜,将他抓住关在那处废宅子里多时,还把那两箱劫来的金银送了县老爷,目的是为了联合他,与慕将军一起造反。
府衙的人还说,葛五是趁满仓大意,跳进收粪水的桶里,才侥幸偷跑出来求救的,林坤听了这话,紧急命人在废宅设伏,刚巧等到了赶来的满仓。
只是天太黑,满仓功夫又好,好不容易逃出包围,我听说,有人射了他一箭,至于有没有伤着,我就不知道了。”
“都是胡说八道,我爹怎会干这种事!”苏暮春怒目圆瞪。
“这个圈套做得简直天衣无缝!”慕锦成咬牙道。
老荆头将骨头往桌上一扔,伸手抹了下油腻腻的嘴:“做的再像也不是真的,试想,若我得了两箱带着官印的金银,早在黑市熔了重铸,哪会蠢到埋在县衙墙角,等人来挖,这不是将舌头伸到别人嘴里,等着被咬嘛!”
顾青竹急切地问:“既然没抓住满仓哥,府衙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知府林大人难得雷厉风行一次,宁江城今儿晌午就贴了悬赏告示,他们丢给我一些,让四处张贴,可县衙上下,除了县老爷被抓,就只有县丞在,其他的人都出去收赋税了,现下叫我一个人贴,我才懒得动!”老荆头踢了一脚桌边卷成一团的纸,气恼道。
慕锦成陪着说了一句:“他们毛都没长齐,就敢支使您,太不像话了!也不想想,当年是谁破了宋家大案!”
“嗐,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那个白夜到底还是被他跑了,可惜了慕家三姑奶奶!这些年得你父亲照顾,又给我在这里谋了个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差事,只可惜,好人不长命啊!”老荆头突然好似又清醒些,拍了拍桌子,感叹道。
能打听的都打听了,慕锦成拱手告辞:“谢谢荆爷,今儿就不叨扰了。”
“行了,你快走吧,只别忘了你答应的酒!”老荆头也不挽留,挥了挥手。
“明日一定给你送来!”慕锦成等人退了出去。
三人刚走出门,里面就传来呼噜呼噜的鼾声,慕锦成凑近窗户破洞一看,老荆头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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