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饿死了没有?”柳昭容直接现身在那间房间中,不知是故意忘记还是不小心遗忘,她现在并没有带着幕笠,也就是说她完全烧焦的面容没有半分遮掩。
想象一下,一个身穿白衣,而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部焦黑的妙曼女子凭空出现,正常人是神马反应?要么就是惊恐大叫“鬼啊”,然后心跳都差点被吓停地往门外跑,说不定还会大小便失禁,要么就是吓得神马话都说不出来,直接被吓昏或者吓死……
但这个和尚倒是奇怪,乍看她出现,眼底的确是露出惊讶之色,但也仅仅只是惊讶,并未有一丝的恐惧。这个反映让柳昭容有些小小的郁闷,合着她现在的面容还不够恐怖?
“小僧虽然身有不虞,但未曾……”
用柳昭容的审美观来看,这个和尚倒是很不错。身材颀长,面容俊美不失阳刚,倒是个面冠如玉的帅气青年。不过柳昭容在飘渺殿神马男人没见过,他的姿色顶多中上,加上那个让她讨厌的光头,印象直接降到最低点。
“说人话,老娘没时间听你文绉绉地咬文嚼字。”柳昭容不停地克制自己想要将他提起来质问的冲动,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很容易迁怒人……或者说已经开始迁怒人了,但心里就是冒着一团火焰,难以熄灭,“你还记得下午找你说话的那个孩子吗?”
那个和尚沉默一下,捻着佛珠的手停了下来,笑容带着些莫名的味道,“自然记得,这位女施主是为了这件事找小僧?”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柳昭容冷哼一声,继续问道,“那么你在那个时候念佛经了?”
“自然是有的。”和尚的模样虽然算不上绝好,但这份气质却是非常特殊,若非他光着头,头顶还有香疤,完全就是个文弱书生。那份书卷气息很浓,说话也是从容不迫。
“煜儿说你房间里很吵……”柳昭容想到那个不知名的父亲的身份极有可能是一个讨厌的佛修,她最看不惯的食肉花和尚,顿时恶心地想吐,不过她勉强将那种恶心咽下了。
那个和尚不知道柳昭容如何想,但也感觉得到她身上散发的不善,斟酌一分,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看方才女施主的身手,想来实力不错,那么也该看得出小僧现如今的状况,如何还能起任何波澜?您多虑了。”
“少自恋,老娘没问你是不是想要逃跑!也没问你是不是暗藏祸心!煜儿他听得到你念的经文,我只是来证实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柳昭容被恶心得难受,想到自己保了多年的清白竟然有可能毁在那样恶心的人手里,脾气已经开始失控了,出口的话更是带着煞气,“就算你想逃,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就算逃了又如何,带着买卖奴隶的标志,你能逃到哪里!”
柳昭容发怒的模样着实将那个和尚镇住了,特别是最后那句话,直接戳到了他内心最鲜血淋漓的痛处,差点没吐出逆血来。最后,他只能捻着佛珠,用经文使紊乱的心境平静下来。
“再念一句,砍了你的手!”柳昭容一字一句道,对方闻言,猛地停了下来。
他略带无奈地直视柳昭容的眼睛,淡然道,“若是那位小施主真的能听到佛音,只能说他与佛有缘,女施主何必这样勃然大怒?还是说,这触动了女施主内心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柳昭容被他这么讽刺,心中更是呕得慌,右手冷光一闪,闪烁着兵器特有的冷凝光芒的长剑出现。她持剑抵着那个和尚的眉心,问道,“小孩子能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般有几种情况?先说一下,我和孩子的父亲都是修真者。”
和尚微微敛眉,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性命正受着莫大的威胁,“未入佛门,便可聆听佛音,自然是极有慧根,与佛有缘。小施主能有这番佛缘,和父母是否是佛修,并无必然联系。”
听到这里,柳昭容心中的怒火降了大半,同时也感概这个和尚的脑子,倒是挺机智的么。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猜出她是因为什么发火……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得知没有必然联系,她不由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她倒是不用太过担心那个不知名的男人是不是佛修。不管那个男人是谁,总比佛修要好得多,柳昭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喝酒吃肉喜欢破色戒的花和尚,想想都觉得难以接受。
不过总有一天,她会找回那段记忆!记忆被做了手脚,她对那件事的触动不深,加之有了煜儿这个儿纸,对那个男人更是没有多少感觉。不过这不代表她能安然接受这个现实!
作为一个炼丹师,她很清楚,只要这些记忆曾经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中,那么不管那人篡改手段如何高明,总会留下痕迹。有些很珍贵的天材地宝能帮助她恢复那段记忆,就好像是拨开迷雾一般的伪装记忆,看到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总而言之,不管那个神界之人如何高深莫测,她也要让对方付出血的代价!
是,她只是仙界的仙尊,只能在仙界说一不二,在神界只是一个小角色。但这不代表她要舍弃一切自我和尊严,逆来顺受!管他是什么来历,到时候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和尚见柳昭容周身围着浓郁的煞气,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又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
柳昭容讨厌佛修,更加讨厌被佛修教训,“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还是多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想着如何活下去比较好。我的事情,还用不着表里不一的佛修插手教训!”
“女施主这是迁怒于人?”和尚见她收起那柄剑,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
“没听说过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遇见的坑爹黑心佛修数不胜数,那岂止是一颗老鼠屎!我倒是认为整个锅里全是屎!”柳昭容干脆直说,“对,老娘现在就是迁怒,不可以?”
对于柳昭容的话,那个和尚既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露出任何愧怍的表情,反而淡然地反问道,“何处无败类?这世间不可能全是善人,亦不可能全是恶徒……”
“拐弯抹角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想说和你一起被买来的尼姑并非‘老鼠屎’,而是无辜可怜被牵连的‘粥’?”柳昭容直接点出他心思,“倒是难得了,你一个和尚大难临头不关心关心自己的性命,倒是这般博爱去担忧一个尼姑。”
本因为生病而涌起的病态红潮,因为柳昭容这番话,瞬间煞白,而后他颓然地说,“女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慧心师妹乃是佛门中人,这话太过污蔑人了,诛心之言。”
“老娘也没说什么吧?何必这么紧张?”柳昭容摊摊手,解决心中郁结的问题,她现在心情舒畅很多,也有这份耐心和这个和尚墨迹,“你之前也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好啊,现在就给你一个能够被‘饶恕’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
那和尚闻言,双眸不由得一亮,但又很快黯然。这个面相古怪的女子处处透着古怪,行事更是随心所欲,天晓得她会出神马问题为难人。
“为何两个元婴期的佛修会沦落到牙婆那里,任人买卖?为何你是一个真和尚,那尼姑却是个假尼姑?为何你们身上却有类似定情信物的东西?”那个和尚不由得身躯一颤,她继续说道,“这些都不重要,老娘不是开八卦新闻报社的,对你们的过去一概不好奇。”
“女施主到底想要如何?”
“没想如何……只要你们两个能乖乖待我儿子身边,直到他伤势有好转,且好转的情况让我满意,我便放过你们,也还你们自由身!”柳昭容弹了弹指甲,悠闲道,“如若不然,再变态的事情老娘都做得出来!反正你们现在逃不了,卖身契又在老娘这里,一个不爽,将你们随便发卖到神马地方,可别怪老娘无情无义!说起来,你应该感谢老娘不是吗?”
若是别的修士,她不会将话说得这样狠,谁叫这个和尚是倒霉的佛修呢?火气迁怒的加成之下,也无怪柳昭容会这样强硬,
“像是那个小尼姑的情况,最后只能贱卖给那些地方。她长得又不差,若非老娘买下来,谁知道她现在在哪个特殊的青楼楚馆里头,引来送往?”
“女施主,你到底想让小僧做什么事情,尽管说来便是。”
很好,妥协了。
“事情很简单,我儿的伤病需要元阳未泄的佛修真元,在我儿有所好转之前,最好自珍自爱。不然你若是没了利用价值,那个叫慧心的小尼姑可就说不准了。”
在飘渺殿待久了,她也渐渐学会做别人眼中的“坏人”。威胁神马的,必要时候也是很好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