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获知了李纨怀孕之后,冯紫英心里反而踏实了。
兴之所至和李纨时不时来一出野合欢好,而且又不择时间,发生这种“意外”也是迟早的事儿。
李纨生了贾兰就证明她能生,所以三十岁之龄正是最适合生的时候,所以一发入魂而中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冯紫英估摸着最终李纨可能还是会选择去天津卫和王熙凤作伴,尤其是在获知了王熙凤也替自己生下儿子之后,李纨的羞耻感也就有了垫底儿的人,不至于那么无法接受了。
王熙凤不也有了巧姐儿,不也一样替自己生儿子?她是和离了的,李纨大概率可以认为自己还是守寡多年呢。
把贾兰抚养大,从心理上来说,也对得起贾家了。
所以当秦可卿来告知水甄氏,也就是甄宝旒也怀孕了时,冯紫英都有些麻木,甚至见惯不惊了,以至于连秦可卿都很惊讶于冯紫英的淡定。
实在是在经历了府里几个女人怀孕,再来一下李纨怀孕的惊喜加刺激,所以水甄氏怀孕,好像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回忆自己每一次去秦可卿那边,都会自觉不自觉地被陷进去,但他已经想不起最后一击是在谁身上了。
但还别说水,甄氏妖娆的身姿的确要比水中棠和穆檀二女略显青涩的胴体更勾人,而那穆柳氏却太瘦了一点儿,可能最终才大概率会是水甄氏,也就是甄宝旒怀孕了吧。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水甄氏怀了孕,那就让她去扬州,和甄宝琛结伴,正好甄宝琛孤身一人在扬州还觉得孤单呢,有了一个亲妹妹来作伴,相得益彰。
至于说水溶那边,冯紫英一时间也还没想好怎么办?
要让水溶和水甄氏和离好像有些强人所难了,只是让他们夫妻破镜重圆,琴瑟和鸣,好像自己也没有那么大度,那就先这么着吧,反正现在水溶和穆峥的心思也不在家眷身上,他们还得要为自己的命运挣扎。
徐州来人到了。
实际上就是刘白川的信使。
山东局面已经基本控制下来,江北镇仍然保持着警戒势头,如果北直隶的情况依然没有好转,估计朝廷就要让登莱镇继续驻扎济南、东昌和兖州,让刘白川的江北镇西出进入北直平叛了。
河南也遭受了山东和北直乱局的波及,也幸好情况不算太糟糕,只有归德和开封二府部分州县受到了影响。
听完刘白川信使的汇报,冯紫英没有太多的感触。
局面依然如故。
袁应泰依然没有打开局面。
如果情况持续到八月,冯紫英估计朝廷就要考虑易人了。
山西的情况还不算稳定,孙承宗可能暂时还不能动,那么能派上用场的如果不算自己的话,就只有熊廷弼了。
不过朝里的情况略有变化,万统帝重新临朝了。
但显得很低调。
基本上是按照内阁的意见签字用印,显得老实了许多。
不过在太子之位上,万统帝仍然没有半点退让,坚持要让其世子成为太子,而这一点上内阁也没有退让,依然是一个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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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图阿拉。
大汗宫中,药气弥漫。
努尔哈赤接过阿巴亥递过来的药碗一饮而尽,这才喘了一口气,不耐烦地把碗递给阿巴亥,“好了,我不吃这药了,我也没有那么脆弱,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还死不了。”
膝边的儿子跪在一旁,还有一个还在襁褓中,努尔哈赤叹了一口气,一把把跪在一旁的多尔衮抱了起来。
“去和费英东说,让他与安费扬古、何和礼、额亦都加上代善、黄台吉与阿拜过来,另外也请李永芳过来,孤要和他们商议大事。”
“大汗,您身子尚未完全康复,这等时候再要兴刀兵,……”阿巴亥丰腴的身子一颤。
刚刚二十五岁的她正值最妖娆的时候,她已经替努尔哈赤生下了三个儿子,阿济格已经十一岁了,多尔衮才三岁,而多铎才一岁不到。
听得大汗又要对大周用兵,阿巴亥就心里着急。
大汗的身体已经不比前几年龙精虎猛的时候了,他都五十六了,前年的一战让大金损失不小,虽然夺下了安乐州,也掳掠到了数万汉人,但是八旗精锐却是损失不小,这才两年时间,尚未恢复过来。
这是八旗诸位贵人的一致看法。
阿巴亥迫切地渴望大汗能够长命百岁,虽然那不可能,但是大汗如果能够再活二十年,她有把握让自己的儿子日后来接掌汗位。
但现在自己三个儿子太小,一旦大汗出战有个三长两短,哪怕褚英现在被幽禁失势,但是代善、黄台吉,甚至莽古尔泰都有可能,唯独自己三个儿子没希望。
所以她最不赞同大汗又要出兵去打大周。
“哼,我再不打,就只有等着大周来打我们,收拾我们的尸体了。”努尔哈赤摆了摆手,“去吧,我有分寸。”
无奈之下的阿巴亥只能出了寝宫,把努尔哈赤的意思转达给正在宫外的费英东。
大臣和诸子来得都很快。
阿拜回来快半个月了,见过父汗两次,但是父汗身体不适,一直没能多说,一直到今日。
李永芳也是才从萨尔浒和抚顺关前线回来,他现在做的事情不是带兵,而主要是联络辽东镇内部的昔日旧友旧部,这是大汗交给他的最重要的工作。
上一次之所以未能取得预想中的战果,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一些原来预计可能会投诚的辽东军将未能反水,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冯铿亲临战场一线,很多人念及其父在辽东的威信德望,担心下边士卒不愿,所以犹豫不决,最终才会让大金在这一战中功亏一篑。
这两年里他也是很花了一番心思,大汗也不吝惜金银珠玉支持,他自己就亲自潜入了辽东镇三次去见昔日旧部旧友,叙旧情,谈利益,讲待遇,就是要把他们拉过来,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此番大汗召集大家计议,李永芳估计也是大汗要动手了,以李永芳的看法,也该动手了,如果等到关内大周缓过气来,只怕局面会越来越难。
努尔哈赤的面膛因为病了一个多月而显得有些苍白憔悴,不过狭长的细目里仍然是精光闪烁,这让参加计议的一干臣僚和他几个儿子都略感放心。
“说说吧,阿拜,你这一年多都在汉地,只回来了一趟,想必你应该有很多情况要报告,我要听你亲口说的,而不是那些整理出来的文牍。”
努尔哈赤的话永远是这么干净利索,直言关键。
努尔哈赤其实原来并不怎么看好这个有些文弱沉默的儿子,一来是庶出其母并不得自己的欢心,二来性格也不像代善、莽古尔泰和黄台吉那么精明强干,但是在潜入大周刺探情报上,却表现出了很好的天赋,连讷图也一直对其赞不绝口。
几番从汉地中带回来的情报都得到了印证,这让努尔哈赤对这个庶出儿子也有了一些改观,对其看重了不少。
“回父汗,儿臣这一年里先后去了北直的保定、真定、广平,也去了山东的兖州和东昌,还去了一趟临近北直的山西太原府东部,算是走了很多地方,情况也有一些了解,……”
阿拜的语气细声细气,这也是努尔哈赤不太喜欢的一个方面,不过这个日子一直就是如此,他也不能让对方改变,不过内容更让他感兴趣,所以这些小节他就不在意了。
“大周动用了他们新组建的登莱军和江北军,南北夹击,所以白莲教的人在山东虽然当初看起来势头很猛,但是却未能在山东立住脚,很快就被消灭了大半,剩下一部分逃窜入了西面的北直诸府,目前因为旱灾的原因山东局面还不稳定,所以登莱军和江北军依然还在清剿地方上的小规模叛乱,尚未有进入北直的迹象,……”
“山西那边我只在繁峙、代州和定襄走了一圈,没能深入到更西边去,所以了解情况不多,但从各方面打探来的情况看,基本上也已经平息下来了,孙承宗很厉害,而山西镇和大同镇两镇边军战斗力都不弱,所以很快就打开了局面,……”
“目前大周最为艰难的是北直隶,新任的主官据说是原来兵部的一位郎中,后来在河间府当了知府,此番主持北直隶的平叛战事,打得很糟糕,南北都是乱象百出,没有能取得成效,……”
阿拜沉吟了一下“儿臣以为大周可能不会容忍这种局面持续下去,尤其是在他们哪一个最能打仗的文臣被安排到江南去当巡抚都一年了,北直隶的局面却越来越糟糕,而负责在北直隶打仗的是宣府军和蓟镇军,也都是精锐边军,却迟迟不能解决问题,儿臣担心很快大周朝廷就会让那个冯铿重新去指挥北直隶大军剿灭白莲教,……”
努尔哈赤捋须沉声问道:“也就是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