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正文卷癸字卷第四百四十九节兵临城下,杀气凝霜都过了三江营了?」冯紫英站在船头,若有所思地道:
沈有容很从容,
冯紫英接上话:
沈有容沉吟着道:
冯紫英摇头,
这一点,沈有容有着充分的自信,长管大炮的威力不是血肉之躯可以阻挡得住的,加上大量换装火铳的登莱军和辽东军,淮扬军根本抵挡不住。
「这等时候,那也就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冯紫英倒是看得很开,尽可能避免打烂造成损失,但都得在迅速取胜这个前提下才行。
沈有容也会意一笑,这就是让水师尽管放开来打了。
应该说当船队穿过三江营这一段之后,就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了。
这一段江面虽然宽,但是却是长江航运的主要航道了。
武昌、黄州、九江、安庆乃至南京下来的商船,主要就是三个去向,一是走瓜洲镇改道向北,走运河走扬州、淮安、徐州和山东一线一直到京师城,要么就是在丹徒改道向南走南运河,到常州、苏州直至杭州,另外一条就是干脆直接东下出海了。
当然出海的船只有区别很多在江中和运河中航行的船只不适合走海上,或者说只能在近海,稍微远一些,就需要更换海船。
如此庞大的船队,几乎可以用连绵不绝遮天蔽日来形容,而且看得出来前方打前站的船队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以西夷船型为主的水师船只,上边特殊繁杂的帆型和黑洞洞的长管炮口,就足以证明这支船队的不同一般。
所有看到这样庞大一支船队的人都是心生震撼。当然,一般的生意人自然不会去多关心,但是对于大商家来说,这样的情形就值得重视了。
义忠亲王即将登基,而淮扬镇陈继先即将移镇苏杭成为江南镇,王子腾部则要移镇扬州,成为江北镇,只是这样一直庞大的水师却溯流而上,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南京的那支江防水师规模很小,而且都是福船沙船,而这样一支以西式战船为主的船队只能是登莱水师,连福建水师也只是刚开始调换西式船只,还以原来老式战船为主。
但登莱水师为何这个时候突兀地出现在长江江面上,而且其背后还跟随着一支数量规模惊人的运输船队,这就更让人疑惑了。
有心人的关注,一些更为敏感的人开始担心,甚至主动联系询问,但这并没有影响到这支
船队继续溯流而上,过了三江营之后,其实距离瓜洲镇已经不远了。
瓜洲镇和丹徒隔江相望,这一段水面也是最为繁忙的航运咽喉地段,从北运河出来的船只可以进南运河到苏杭,也可以溯流而上去湖广,还可以顺流而下出海,同样从南运河出来的船只也一样。
当这样一支庞大水师和运输船队抵达这一段江面时,整个这一段江面都陷入了紧张和混乱,没有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如此庞大规模的船队同时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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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从睡梦中摇醒黄传素有些恼怒地睁开眼睛,打了一个酒嗝,不耐烦地道:
步行几十里地来到这瓜洲镇,结果这边都还有一两千号人没能登船,两部合在一起,乱成一团,大家都在这里等着登船,而去运河北上的船只据说都被总兵府给征用了,暂时还顾不上这边,自己这一拨人和陈金栋一部就只能在这里枯等。
好在这边瓜州巡检司的张巡检还算是懂事儿,午间一顿酒喝得畅意。
陈金栋当场被灌翻了,这厮仗着自己是亲兵就觉得不可一世了,正好在酒上好好教训一下这厮,也好让他明白,别以为是总兵大人亲兵就能为所欲为了,这场面上,还得要靠实力才敢说硬话。
黄传素还有些没清醒过来。
灌翻了陈金栋,他也没好过,那巡检也是个能劝酒的,殷勤得紧,还请了两个官妓来作陪,真的是喝得爽,也是这白日里,若是夜间,索性就把那两女子拉上床来胡天胡地一番了。
亲兵急得嘴巴皮子都快起泡了,直跺脚,可大人却还没有醒酒,这情形如何是好?
黄传素揉了揉惺松的睡眼,端起床头的茶盏,将冷茶一口喝干,稍微清醒一些了,「前段时间
不是巡检司也在说近期沿海有倭寇的哨船在四处游荡探寻情况么?怀疑是倭寇又要来了,难道真的来的,引来登莱水师清剿?」
亲兵不以为然,
黄传素微微色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翻身起床
下属的这一番话也让黄传素心中一沉,说的的确在理,登莱水师进长江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都是要提前向总兵府、扬州府以及沿线的卫所报备,哪有这样突兀地就直接挺近到运河边上来的事儿,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黄传素一边起身,一边披甲佩刀。
还没等他穿好衣甲,就听得远传传来
一阵闷雷般的响声,脚下便是一软。
完了,真的是最坏的可能了。
好歹也是军将出身,哪里能不明白这是什么声音?这哪里是打雷,天气这么好,哪里会打雷,这分明就是大炮轰击的声音,而且这瓜洲镇哪来大炮?虎蹲炮就少见,还只有亲兵队里有,自己这里是没有的,就看陈金栋那里看有没有两尊,可问题是这种闷雷声也绝不是虎蹲炮的脆响,而只能是红衣大炮,或者就是水师舰船上的长管大炮了。
来不及多想,黄传素一阵小跑跑出门去,远远见到码头那边烟雾升腾,显然是码头上的建筑物被击中起火,或者是倒塌腾起的烟尘。
而四周一片混乱,来往奔行的士卒既有自己的部属,也有那陈金栋的总兵亲兵,但是毫无例外都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成一团,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
黄传素心中发沉,自己都醉成这样,只怕那陈金栋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更糟糕,这样的情形,怎么可能组织得起有效的防御和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