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浓烈得叫人心惊, 好似是充满了挣扎,又好似将一切奉上……最终汇聚为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竟、竟似乎叫他有些熟悉?
叶殊的心跳忽而变得急促起来。
这眼神,这眼神他在何处看到过?他飞快地在思绪中回忆起来,而突然间,他便想了起来——
是长澜!
曾经有过一二次, 他曾见到过一种极深沉的情绪在晏长澜的眼里划过。
因着只是一闪即逝, 叶殊只觉着略有微妙, 甚至是有些怪异,却从不曾真正看清, 也从不曾生出过什么怀疑。
是了, 他如何会对晏长澜有什么怀疑呢?于他心中,晏长澜为他所有,是天狼也是好友, 是此生唯一可信之人。他不曾与晏长澜分彼此,故而即使他连旁人之间似有若无的微小情意皆能看清, 却若非如今这意外, 促发他脑中灵光,也根本不能辨认出来。
黄月瑛待王明宇是一片灼灼挚爱之情, 如今这等危险情景之下,她看着王明宇,要与他同生共死, 几近陷入绝望, 那份仿佛能将人灼烧的情感, 自然正是她那深可见骨的情意。
她的是情意……
那么……
叶殊的眸光微动, 心中竟无法平静。
黄月瑛看向王明宇的是挚爱情意,那长澜看向他时,那种压抑的情绪,恐怕也是……
在这一刻,叶殊的脑中陡然回放出多年以来与晏长澜相处的种种情景,曾经并未仔细思忖的、晏长澜的种种举动,他们之间的许多细处,都在告知于他一事而已。
晏长澜……不知何时起对他心生爱慕,然而从不曾将这情爱之心展露于他,而是默默压抑。
叶殊心下微叹,百味繁杂。
当年他和晏长澜立下痴情契时,便自认此生不会与人生出情意,更不会结成道侣。既然如此,以这契约来让晏长澜安心,他只觉并无妨碍。
然而如今再想起来,他却不知是什么心情。
叶殊对晏长澜自是极为看重的,可他从未想过,“天狼”会对他生出情意。
这该如何是好?
哪怕是任何旁人,有此心者,只要不对他说出,他便可以视而不见,偏生……偏生是晏长澜。
唯独晏长澜,叶殊从不想让他伤心。
……饶是叶殊向来不觉有什么他无法解决的难处,也终究还是被此事为难了。
心念急转间,叶殊还是暂时将此事压下。
如今,绝不是仔细思索这事之时,他们如今须得尽管解决此间邪修之事,不能再耽误下去。
·
再说山洞之内。
那名筑基女修还在折辱王明宇,黄月瑛被护在法器里根本出不来,而还有一名筑基期的男修,正被郑明山操纵短剑翻飞,与其激烈对战。
叶殊与晏长澜一看就明白,大约先前那名男修是在攻击那金钟法器,想要将黄月瑛从中掘出,那黄月瑛之所以暂且无碍,正是因着有那法器护身之故。
于郑明山而言,更是清楚。
金钟法器他再熟悉不过,正是王明宇筑基之后得师尊所赐上品法器,与他属性很是相合,被他花费了不少时间方才炼化,御使起来如臂使指。
因此郑明山可以推测,他们两人应当是在这山洞中休息时,正好被同样在山中行动的邪修男女寻到。王明宇自己斗不过男女二人,黄月瑛虽有意相助,但她的修为却尚未筑基,不能是其对手,才有王明宇为保她的安危,用自己护身的金钟法器把黄月瑛罩住,而他自己与人死战,终于被擒,沦落到这个地步。
郑明山见到王明宇如此凄惨,心中愤怒难以言表,自是毫不留情地喝骂之后,与筑基男修发狠厮杀起来。那筑基女修因对付王明宇时并无太大困难,故而也不把郑明山看在眼里,筑基男修与郑明山厮杀时,筑基女修还有兴致继续欺侮王明宇——也是为了引爆郑明山更大的怒火,动摇他的心志,让他很快落败。
只可惜,这一对男女都不曾料到,原来郑明山并非是独自前来,紧随着郑明山身后的,就还有两名修士!
但是,筑基女修只扫了一眼,唇边又露出了轻蔑与妖娆。
区区两个不曾筑基的崽子,哪里能是她的对手?可笑。
叶殊目光微冷。
晏长澜已看清了这筑基女修对叶殊的轻鄙之意,顿时心头火起。
他只低声说道:“阿拙,我去除了她。”旋即,他迅速闪身而出,双手握住重剑,胳膊上肌肉鼓起,凶猛地朝着筑基女修劈斩过去!
那极其可怖的重压,竟好像并不比筑基期的修士逊色,而且重剑之中隐约有风雷之声,更是将其剑法威力增进数筹!
筑基女修大惊。
她哪里能想到,只是个炼气期的崽子,所出的剑法竟让她都不由得生出一丝危机之感?她也是经验丰富之人,当下不敢再托大,迅速也拔出了一把长剑,凶悍地与晏长澜死斗起来!
只可惜,筑基女修的剑法虽是凌厉,其身形也极为灵活,却根本不能和晏长澜相比。莫看他如今的身形与从前大不相同,应当是要笨拙一些,然而他足下生风,居然和寻常修士大不相同,半点不慢地对着筑基女修一阵攻击,犹若狂风暴雨,叫那筑基女修无力招架,才不多时,手臂就已酸软,再挣扎须臾,已被重剑砍在胸口,露出了森森的白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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