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球继续前行,越来越低,虽是在杨彪的操纵之下,已尽力的在空中不断的高高低低,不会猛然摔下,在悬空十几米之后,终于还是重重的摔下。
轰……
那几乎已经瘪气的气球覆盖着篮筐摔入林中,篮筐在地上疯狂翻滚,生生的压弯了一棵树,方才停止。
“咳……咳咳……”沈傲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已断了。
若不是藤筐的保护,再加上浑身都裹了被子,有了足够的缓冲,再加上降下林子时,藤筐不断在树木之中翻滚,这个过程,沈傲觉得自己得到肺腑,都要自身体里跳出来。
他浑身依旧被绑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接着,他开始叫唤周腊。
周腊幽幽醒转,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线,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身子被绑的结结实实,努力挣扎了一会儿,却是无计可施。
“……”
周腊道:“杨彪呢,杨彪还活着吗?”
他气若游丝,脸上满是苦涩,无论怎么说,那家伙脾气是爆了一些,可是……大抵还算好人吧。
至少,人家对自己有救命的恩情。
周腊突的觉得鼻子一酸,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死了吗?诶,真是可惜,他除了爱撒尿之外,没什么不好。”眼睛有些红了,他突然有点怀念那一股子腥臊了,虽然相识短暂,可他竟很欣赏杨彪那火爆的性子。
索性,周腊也不挣扎着想要将绳索挣开了,靠在藤筐上,仰天唏嘘:“他是一个好人。”
“是的。”沈傲眼眶里泪水团团打转:“他是一个好人。”
“什么都好。”周腊缅怀着,眼泪哗啦啦的落下来,哽咽道:“真是一条好汉子。”
“他奶奶的嘴。”丛林里,一人衣衫褴褛的钻了出来,拼命的咳嗽,一边叫骂:“早知道,俺的斧头留着就好了。”
“……”
却是杨彪。
杨彪乐了:“哈哈,想不到吧,掉下来的时候,我被抛起来,挂在了树杈上,祖宗保佑啊,不,是恩公保佑,恩公有德啊,竟让俺活了下来,回去一定给恩公烧高香。”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上前给三人解了绳索。
那周腊的扈从,直接摔的手脱了臼,等他醒转过来,疼的嗷嗷叫。
沈傲懂医术,给他正了骨。四人搜寻了藤筐里的肉干,杨彪道:“且慢着,莫吃,俺又尿急了……”
周腊好不犹豫,抓了一把肉干,便往口里猛塞。
………………
方继藩在山海关里,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杨彪和沈傲回来。
一想到他们二人九死一生,心里莫名的有些疼,他是个有良心的人,和某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不一样,自二人走了,方继藩便吃住在城楼,脖子上挂着望远镜,山海关的文武官员请他去吃酒方继藩也不理。
每一次方继藩拒绝,方继藩都能看到山海关总兵官或是中官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尴尬的道:“那就下次,下次……”
一个人的人缘,事关着一个人为人处世,人做的好,朋友就都了,比如,这山海关上下,便有许多人久仰方继藩大名。
方继藩待在城楼上,等待着,望远镜时不时在天上逡巡。
就在他有些心焦的时候,突然,城楼上有兵丁道:“竟有这么大的鸟。”
方继藩下意识的抬头,这哪里是鸟,却是一个气球低空掠过,那突如其来的气球,让城楼上的官兵都是面如土色,只是那气球……在掠过了关隘之后却依旧向前……没有停止的迹象。
方继藩有点懵逼。
老半天,才回过神:“备马,备马。”
生生的,方继藩看到那气球在关内数里之内一头栽下。
下降的姿势,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方继藩却已懒得理会这些叽叽喳喳呼喊着同伴出来看上帝的官兵了,骑着马,直接出了关隘,朝着事发的地点而去。
行至半途,便见这官道旁,四个衣衫褴褛的人,犹如乞儿一般,软绵绵的晃着脚走着。
方继藩勒马,大叫道:“沈傲、杨彪。”
沈傲哭了,这一日的经历,实在太可怕了,神情紧绷,此时听到了师公的声音,一下子,浑身都轻松了下来,忙是拜倒在地:“师公……”
“恩公……”杨彪惊喜的上前,给方继藩扶住马。
方继藩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们能活着回来,哈哈,第一眼见你们的时候,便晓得你们是有福之人,好,活着便好,可担心死我了。”
方继藩落马:“周腊那孙子呢?”
周腊脸色又青又白,此时,他岂会不明白,方继藩是谁,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
犹豫了片刻,周腊乖乖的跪下,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啊,这就相当于,当初他爹娘造了他一次,方继藩重新造了他一次,周腊磕头道:“见过新建伯,新建伯救命之恩,铭记于心。”
方继藩心里想,这就是周腊?很丑的样子嘛,一点都没有得到太皇太后的遗传啊。
方继藩乐了:“记住了就好,不过眼下当务之急,却是赶紧回京去,时候来不及了。”
周腊爬起来,还是觉得自己浑身骨头散架了,讨好似得道:“新建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真实非凡啊。”
“噢。”方继藩没功夫搭理他。
周腊乐了,他就喜欢方继藩这小性子,说实话,和杨彪呆了一日,他突然发现,每一个人都变得可爱起来,这点小性子算啥,看看人家的暴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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