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
林郅悟一手抓住王庾,另一只手抓住苏定方,警惕地看着李建成。
他这个反应让李建成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李建成的脸色当即变得很难看。
苏定方面无表情,但他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王庾扭头,安抚林郅悟:“你放心,我跟你一起去,你不会有事。”
为了让林郅悟放心,王庾又加了一句:“我用性命保证。”
听见这话,林郅悟才放松下来,后来一想,经过刚才的事情,李建成纵然掌控着长安,也不敢再对他怎么样。
毕竟,李建成还得顾及舆论。
“长兄,我们走吧。”王庾对李建成说。
李建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吩咐道:“回宫。”
到了东宫之后,李建成让人请了太医给林郅悟和二虎治伤,然后他和王庾在偏殿谈话,同时在场的还有魏徵和徐师谟、赵弘智、薛万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郅悟在燕王的宅子里?”李建成质问王庾。
王庾回道:“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只是看见了焰火就急忙赶回来,后来搜查了整个永平坊,除了燕王的宅子没搜查,我就知道林郅悟肯定在燕王手中,所以才想办法把宅子弄到手。”
“既然已经确定了林郅悟在燕王的宅子里,为何不派人告知我?又为何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还把丁统领和朝臣都叫了过来?”李建成脸色阴沉,似有暴风雨来临的迹象。
“丁统领和朝臣不是我叫来的。”王庾否认之后,话锋一转,“长兄这个时候不该质问我,因为我不是在针对您。
“如果我针对您的话,我刚才就不会阻止林郅悟说出幕后主使。
“我做这一切,是因为燕王惹了不该惹的人,林郅悟是我的结拜兄弟,我把他当亲人对待,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李建成顿时被堵,他沉默片刻之后,突然问道:“你认为幕后主使是谁?”
“当然是燕王。”王庾冲口而出:“我知道林郅悟当时想说是您指使燕王绑架他,但我知道,您不会这么做。
“燕王之所以告诉林郅悟是您派他做的这一切,是想要拖您下水,以便将来有一天东窗事发,要挟您救他。”
李建成愣了一下:“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难道不是吗?”王庾反问。
李建成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你果然聪明,一下子就看穿了燕王的意图。”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突然愤怒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岂有此理,燕王这厮,居然敢污蔑我,把一切事情都推给我,真是太可恶了,我定要狠狠地教训他......”
“长兄不可。”王庾劝道:“燕王平日里以东宫的人自居,如今他犯下谋逆之罪,您必定会受牵连。
“这个时候,您应该断臂求生,与燕王划清界限,不要和燕王府的任何人来往,若是有什么不妥的东西,也要一并销毁。
“而且动作一定要快,否则等到父亲知晓此事,万一父亲龙颜大怒,要彻查此案,您就有可能被燕王攀咬上。
“所以,您必须销毁所有对您不利的东西,如此一来,父亲只能治您一个失察之罪,伤不到您的根本。”
这一番话完全是在为李建成着想,李建成有点感动,但他一想到林郅悟,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李建成故意露出担忧的神色:“可是......燕王跟林郅悟说是我指使的,而且林郅悟相信了。
“若是林郅悟坚持认为我是幕后主使,父亲一定会相信他的供词,到时候......”
他没有说完,但王庾明白他的意思。
王庾当即向他保证:“长兄放心,我会跟林郅悟解释清楚,是燕王污蔑您,幕后主使就是燕王,与您没有丝毫干系。
“若林郅悟还是不相信此事与您无关,我就提头来见。”
最后一句话着实吓到了殿中的人,李建成震惊过后,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
他说:“还不至于这么严重,你的能力,我自然是相信的。”
“多谢长兄信任。”王庾露出感激的表情。
于是,李建成吩咐道:“去把平南侯和苏卫率请来。”
很快,苏定方和林郅悟就来到了李建成面前:“见过殿下。”
“免礼。”李建成的态度很亲和:“此次平南侯受苦了,赐座。”
“谢殿下。”林郅悟也不客气,谢过之后,就大大方方地坐下。
但他当着李建成的面,在心中狠狠地骂了李建成一顿。
“阿嚏......”李建成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顿时觉得在众人面前失了仪态,神情很不自然。
为了掩饰尴尬,他冲王庾使了一个眼色。
王庾当即走到林郅悟面前,对林郅悟说:“平南侯,你被燕王关押的时候,燕王有没有跟你说的,是太子指使他抓你的?”
林郅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回答:“有。”
“那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我......当时相信了,现在想来,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林郅悟露出思索的表情。
王庾面不改色,缓缓说道:“当然不对劲,因为燕王是骗你的,他是想把太殿下牵扯进来,好等到有一天东窗事发,要挟太子殿下救他出来。
“当初你出事之后,太子殿下就命京兆尹全力追查你的下落,还派了不少长林军帮助苏卫率去寻找你。
“直到你被救出来的那一刻,太子殿下都没有停止过寻找你,太子殿下如此为你费神,又岂会是抓你的人?
“再者,太子殿下为何要抓你?他根本就没有理由抓你。”
林郅悟疑惑道:“难道不是跟燕王一样的理由?”
“怎么可能?”王庾跟他分析:“燕王抓你是想让你帮他造武器,他是想造反。
“但是太子殿下就是未来的皇帝,这天下所有的武器将来也都是太子殿下的,包括你我,都是太子殿下的人,他为何要抓自己的人,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林郅悟微微颔首:“你说得很有道理。”
话落,他突然变脸,破口大骂:“太可恶了,李艺居然诬陷太子殿下,还绑架我,虐待我,威胁我,真是卑鄙无耻。
“我定要向陛下禀报此事,狠狠地责罚李艺。”
见林郅悟直呼李艺的名字,且脸上的愤怒不死作假,李建成的心顿时就落回了原处。
他露出自责的神色:“不管怎样,此事都是我失察,让平南侯受苦了。”
林郅悟连忙说道:“殿下言重了,这不是您的错,您千万不要自责。”
两人你来我往了一番,最后,殿中的气氛十分融洽。
李建成又关心了一番林郅悟的伤势,然后赐了很多东西给林郅悟,最后,他命苏定方护送王庾和林郅悟出宫。
在三人走后,李建成立刻询问魏徵等人:“诸位,如今燕王已被下狱,我该怎么做?”
魏徵不答反问:“请殿下老实告诉我们,此事,您到底有没有参与?”
李建成沉默了。
沉默就是默认。
魏徵当即骂道:“殿下糊涂,您怎么能和燕王干出这等愚蠢之事?”
李建成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魏徵,请注意你的措辞。”
徐师谟出来打圆场:“魏冼马,当务之急是让殿下从此事中脱身,其他的以后再说。”
魏徵怒气一顿,随即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为今之计,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