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
李渊批改奏折批得脖子酸痛,便抬起头舒缓一下。
看见岳郁急匆匆地走进来,停下动作,问道:“什么事情?”
岳郁禀道:“秦王求见。”
今儿早朝之后,二郎就向他请求去探视林郅悟,他同意了。这会儿二郎过来,应该是有好消息。
李渊沉声道:“宣。”
“宣秦王。”
李世民缓步走到李渊面前,恭敬行礼:“阿耶,我去看了林郅悟,他有话托我带给您。”
“什么话?”李渊靠在椅背上,懒懒地问。
“他说陛下可以随意处置他,但他有一个要求,就是在小庾儿醒来之前,他想每天都陪着小庾儿。”
李世民皱着眉头,想起了林郅悟最后嘟囔的话:“这个世界如此陌生,若没有同世界的人陪着......”
后面的话声音太小,李世民没有听清楚,但他琢磨着林郅悟的这句话,心里老是觉得怪怪的。
“小庾儿因他的武器而受伤,他是应该去看看。”李渊继续说道:“但他毕竟是外男,每日就允许他去探望半个时辰。”
虽然李渊答应了林郅悟的要求,但李渊并没有立刻放林郅悟出来。
苏定方等在宫外,看见李世民出来,连忙迎上去:“大王,事情如何?”
李世民朝他露出笑容,“放心吧,林大郎过两日就能出来了。”
还要过两日才能出来?
莫非是大郎没有看明白他的话?
转念一想,能出来就不错了,还在乎多关两天?
随后苏定方感激地对李世民说:“这次大郎能平安无事,全靠大王周旋,苏某感激不尽,日后大王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苏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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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林郅悟果然被放了出来,但不能出宫。
林郅悟回到自己的住所后,先是写了一封信给苏定方报平安,然后换洗一新,去了王庾的宫殿。
“郡......侯......”
茭白看见林郅悟,下意识给他行礼,支支吾吾念了半天,突然发现不知道怎么称呼林郅悟。
皇帝当时惩罚林郅悟,先是罢免官职,爵位降一等,后来林郅悟惹怒皇帝被关押起来,皇帝又说降他爵位,但并没有说降到什么爵位。
茭白想了想,干脆称呼“林大郎”。
“林大郎,陛下有旨,您每日只能探望公主半个时辰,时辰一到,您必须离开。”
“我知道。”
没有多余的话,林郅悟只说了这三个字,就径直朝着王庾的寝殿走去。
林郅悟进去的时候,太医令正好给王庾把完脉,看见他,有点惊讶。
“小庾儿的伤怎么样了?”林郅悟盯着王庾苍白的小脸,话却是对太医令说的。
太医令收起胡思乱想,缓缓说道:“公主的伤正在愈合,只是她一直昏迷,若是不能尽快醒来,恐怕会损耗身体。
“时间长了,也许......她再也不会醒来。”
闻言,春花等人伤心不已,忍不住落泪。
林郅悟的心情很复杂,若是王庾不能醒来,就再也没人跟他讨论哪个城市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没人跟他说待在古代有哪些好处,又有哪些坏处......
那些不能对表兄说的事情,他再也找不到人诉说。
想到这里,林郅悟突然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过的情绪随之而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两兄弟在一个陌生的荒岛,突然其中一人死去,只留下另一人独自面对荒岛的未知险境,无助、害怕、伤心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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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东宫。
兰蓉轻手轻脚地走进寝殿,往内室看去。
坐在梳妆台前的郑观音从镜中看见她,出声问道:“什么事?”
兰蓉走上前,低声禀道:“太子妃,奴婢打听到,秦王妃明日会去探望平阳公主。”
闻言,郑观音嘴角微勾:“送帖子去平阳公主府,我明日去探望平阳公主。”
又吩咐道:“继续盯着秦王府,确定秦王妃出行的时辰就来禀报我。”
“是,太子妃。”
......
第二天,在长孙氏出府之前,郑观音就先到了平阳公主府。
“太子妃。”
平阳公主不能下床,就坐在床上给郑观音见礼。
“你身体虚弱,不必多礼。”
郑观音笑着询问她的近况,又让人把孩子抱来看。
“果然生得威武不凡,难怪陛下给他赐名叫做‘柴哲威’。”郑观音轻轻地戳了一下孩子的小脸蛋,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温柔。
她的另一只手放在肚子上,下意识地轻抚肚子。
等她的孩儿出世,长得定然比这个孩子还要好。
不,她的孩子是小皇孙,也是将来承继江山的帝王,他人岂能和她的孩子相提并论。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婢女的声音:“公主,秦王妃来了。”
“快请进。”
长孙氏走进来,三人见完礼,就坐在一起说话。
“阿姐的孩子长得真好,若是我的孩子生下来有这一半好,我就满足了。”长孙氏看着小小的人儿,心软成了一滩水。
从前觉得王庾小小的人儿胖胖的如同面团儿,跑起来十分可爱,现在见着小小的胖胖的柴哲威,长孙氏突然觉得柴哲威比现在的王庾可爱多了。
因为,王庾常年练功,身体纤细有力,再也回不去从前胖胖的体型。
虽然外形不可爱,但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
想起王庾,长孙氏问平阳公主:“阿姐,小庾儿来看你了吗?”
“没有。”平阳公主微微摇头,脸上浮现疑惑的神色。
那丫头聪明得很,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完成课业?
“小庾儿还在昏迷当中,她过来不了......”郑观音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哎呀,说漏嘴了。”
她连忙起身:“东宫还有事情要忙,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秦王妃坐在她的下座,伸手一把拉住了她:“太子妃先不要走,把话说清楚,小庾儿为什么会昏迷?”
平阳公主已经掀开被子下了床,她挡住郑观音的去路,语气急切:“小庾儿受伤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你不把话说清楚,就不许走。”
“我说的是我娘家侄女小鱼儿,不是王庾,你们听错了。”郑观音解释。
“哼!”
平阳公主冷哼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你娘家侄女没有小名叫小鱼儿的,快说,小庾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