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迷糊迟钝的人,真不知小庾儿是怎么看上的。
李世民斜睨着大全,声音飘了过去:“里面有声音,你没听到吗?”
“有声音吗?”
大全拧了拧眉毛,贴在门帘上倾听:“不可能啊,我观察过,小庾儿睡觉不打呼噜.....”
“刚才里面传来了一声巨响,我在隔壁都听到了,你在门口居然没听到?”李世民的脸色变得很阴沉,人迷糊,连耳朵都不好使。
大全闻言,脸色大变,有刺客?
想到这里,大全伸手去撩门帘。
恰在这时,里面传来了王庾闷闷的声音:“.....我没事,就是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了。”
大全:“......”
李世民:“......摔伤了没有?”
里面又响起了王庾的声音:“没摔伤,二兄回去睡吧,我没事。”
李世民心中稍定,目光停留在门帘上。
大全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抬眼就望见了李世民阴森森的目光,吓得立刻缩回了手,端正地站在帐门前。
李世民收回目光,回了自己的帐篷。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远去,王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上了胡床。
她的左手一直紧紧地握着右手手腕,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不行,还是很痛。
王庾换了个姿势,侧卧,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就好像婴儿蜷缩在母亲的肚子里一样。
右手紧贴肚子,感受到体内传来的温热,僵硬冰凉的右手渐渐地回暖,但痛楚依然不减。
“咚咚.....”
突然耳边响起清晰的脚步声,王庾看向声音传来的前方,柔和的月光撒在帐布上,白茫茫的一片。
脚步声是从隔壁帐篷传出来的,消失的位置与她的床只隔着两层帐布。
“小庾儿,你睡了吗?”
突然听到李世民的声音,王庾吓了一跳,全身紧绷,就连额上滚动的汗珠都停止了。
声音小而清晰,看来李世民的床离她的位置很近。
小指动了动,王庾欣喜地一时忘了痛楚,小声地回应:“还没。”
隔壁又传来李世民的声音:“你真的没事吗?”
王庾裹紧了被子,将右手紧贴肚皮,任由汗珠滴在枕头上,“真没事,床不高,没摔坏。”
李世民默默地闭上眼睛。
“唔.....”
陡然加剧的痛感让王庾痛呼出声,想到李世民就在旁边,王庾立刻将脸扑进了枕头里。
“小庾儿~”
王庾转过头,身体缩得更小了,她深吸一口气,隐忍着痛楚应了一声:“.....嗯,我睡不着,二兄给我讲讲义母的事吧。”
“好。”
王庾咬紧了牙关,听着隔壁的深沉声音。
“阿娘是襄阳公主的的女儿,自小养在宫中,博学大气,骑术非常厉害。
“阿娘有一头非常美丽的秀发,出生的时候头发就已经过脖颈,三岁的时候秀发与身体等长,特别漂亮。”
王庾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黑发垂地、大眼睛白皮肤的小萌娃。
“阿娘是个很温柔的女子,不过......生气的时候不温柔。”
李世民陷入了回忆当中:“我记得有一次,四郎不小心摔碎了阿娘最喜欢的发簪,被阿娘扔进了池塘里。
“当时阿娘特别生气,神情很恐怖,动作也很粗暴,我永远记得阿娘当时的表情和动作。
“太吓人了。”
如今想起来,李世民还是心有余悸,谁能想到,温柔美丽的窦娘子发起火来像个母夜叉呢!
“不对啊。”王庾回想了一下,提出质疑:“四郎跟我说,是你打碎了义母的发簪,也是你被扔进了池塘中。
“四郎还跟我说,你落水的样子像癞蛤蟆,当时你又太胖,浮不起来,最后还是仆人把你捞出来的。”
李世民:“......”
四郎这个臭小子,竟敢骂他是癞蛤蟆?
李世民捏紧了拳头,咬牙道:“那是四郎打碎的,他冤枉我,阿娘当时正在气头上,也不好好问问,就把我扔进池塘了。”
王庾无声地笑了:“后来阿姐跟我说,其实你们两个都被扔进了池塘,为此,四郎还着了风寒,病了一个月。
“不过,你虽然胖,但身体好,没生病。”
听见“胖”字,李世民牙齿咬得嘣嘣响:“四郎那小子三天病就好了,后面都是装的,就是为了博取阿娘的怜惜。
“哼!他日日享受阿娘的关心,害我被阿娘罚禁足了一月。”
王庾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听阿姐说,当时住你们隔壁的胡小娘子看上了义母的发簪,你为了讨好她,就想偷义母的发簪送给她。”
李世民:“......胡说,没有的事。”
“啊~~”
王庾打了个呵欠,双眼微阖,“其实......那根发簪是阿姐打碎的.....”
话到后面,王庾的声音越来越小,双眼紧闭,睫毛轻颤,俨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小庾儿,你刚才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楚。”
隔壁没有声音。
李世民又叫了几声:“小庾儿?小庾儿......”
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李世民翻身仰卧:“看来她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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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王庾醒来的时候发现右手不痛了,欣喜地跳下床,洗漱练功。
李世民就在帐外练功,看见她从帐篷中出来,就问她:“昨晚你最后一句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了?”王庾蹙着眉头,仔细回忆昨晚的事。
“噢~我想起来了,我说我今天要烤鱼吃。”
太险了,还好李世民没听到,不然回头他找阿姐麻烦,阿姐还得找她麻烦。
王庾抚了抚胸口,整理了一下袖子,蹲马步。
李世民走过来,在她旁边蹲马步:“你撒谎,我明明听见你说‘其实,那根发簪’,后来我就没听见了,但你肯定不是在说烤鱼。”
王庾眸中闪过一丝心虚,解释道:“噢~你说那根发簪的事啊,我还以为我当时在做梦呢。
“我想起来了,我当时说的是‘其实,那根发簪打碎了,真的太可惜了’。”
“是这样吗?”李世民狐疑地望着王庾。
王庾重重地点头:“是,阿姐跟我形容过那根发簪,值很多金子,就这样被你打碎了,你还真是败家。”
李世民低吼:“我说了,不是我打碎的,是四郎打碎的。”
“是是是,是四郎打碎的。”王庾连忙附和:“四郎太败家了。”
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