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郅悟的求情并未换来李世民的心软,他垂着头沮丧地走出大殿。
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一把拽住陈山拉到无人处:“你是陛下的心腹,肯定知道小庾儿被关在哪里,你告诉我吧。
“你放心,我就是远远地看看小庾儿,不靠近她,也不会跟人说是你告诉我的。”
陈山诚惶诚恐:“平国公,我是真的不知道,您就不要为难我了。”
见陈山不愿说,林郅悟很失望:“那你告诉我,小庾儿的腿......还好吗?”
“这......我也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林郅悟在陈山这里问不出什么,就离开了。
“主子,我们现在去哪里?”二虎亦步亦趋地跟着林郅悟,神情中充满了担忧。
没想到主子的亲事如此不顺,眼看着晋阳长公主要回长安成亲了,她的师父却过世了,要守孝一年。
主子好不容易等了四个月,只差八个月就能成亲了,又遇上了这样的祸事,也不知道晋阳长公主现在是好是坏,有没有被砍断腿......
唉,主子太可怜了。
林郅悟在岔路口停了下来,他想了想,抬脚踏上另一条道路。
“去东宫看看。”
还未走到太子寝殿的门口,林郅悟就听到了怒骂声,拐了个弯,他看见殿门外跪满了内侍和宫女。
“都给我滚,滚出去,不要让我看见你们。”
“太子殿下,您别激动,小心伤口......”
“闭嘴,滚出去。”
又一批宫人被赶了出来。
“大郎,是为娘啊,你让为娘进去看一眼好不好?就一眼。”
“我现在就是个废人,有什么好看的?”
“大郎,你不要这样说,我和你父亲一定会找到大夫治好你的腿伤,你不要灰心。”
“别骗我了,我的腿再也好不了了。”
“不会,你的腿一定会好的,你让为娘看看好吗?”
“不要过来,你走!走!”
随之而来的是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长孙氏不敢再往前,望着帘子泪流满面。
林郅悟看得心中酸楚,吸了吸鼻子,问一旁的甄权:“太子的腿真的治不好了吗?”
“是。”甄权恭敬回道。
“那他以后站不起来了吗?”
“是。”
“真的是......晋阳长公主治坏了太子的腿?”
“是。”
林郅悟绝望地闭上双眼,将其中的酸涩逼了回去。
“太医令,你可知晋阳长公主被陛下关在哪里?”
甄权:“我不知道。”
林郅悟又将目光投向长孙氏,他抬脚想走过去问问她知不知道王庾被关在哪里,但听到内室里摔东西的声音,又放下了脚。
他站在门口,就这样默默地等待着。
内室中的声响逐渐消失,长孙氏派长孙家庆去内室看了看,确认李承乾没事后,就吩咐甄权等人:“好生照料太子,不要让他伤着自己。”
最后深深地看了眼内室,长孙氏转身,黯然离去。
“林大郎?你怎么来了?”长孙氏看见林郅悟很惊讶。
“我来看看太子。”林郅悟目光投向内室:“不过,太子恐怕不愿意见到我。”
他的未婚妻治坏了太子的腿,太子又怎么会见他?
原本他还想着让太子帮王庾求求情,毕竟王庾一直都很疼太子,没想到太子知道自己的伤情后这么激动,看样子,太子心中已经记恨王庾了。
长孙氏的神情很复杂,她抬脚往外面走:“出去说吧。”
到了外面,长孙氏先开口:“你不必替小庾儿感到愧疚,我相信小庾儿不会害大郎,她只是一时失手罢了,我不怪她。
“宫中这么多的孩子,那个丫头最疼大郎,大郎很小的时候,她就为大郎算了一卦,说大郎命中有一劫,让我多安排些人照顾大郎,千万不能让大郎受伤。
“没想到最后......大郎还是没能躲过去。
“那个丫头治坏了大郎的腿,心里肯定很自责,很愧疚......”
说到后面,长孙氏的声音有点哽咽,眼眶红红的。
林郅悟不禁悲从中来,等到长孙氏的情绪平复了,他才问道:“您知道小庾儿被关在哪里吗?我想见见她。”
长孙氏摇头:“我也不知道,陛下不让小庾儿见任何人。”
见小庾儿是没有希望了,林郅悟只好请求长孙氏帮忙:“皇后,求您帮帮小庾儿,千万不能让陛下砍了小庾儿的腿。
“求您了......”
说着,林郅悟作势要下跪。
长孙氏连忙阻止林郅悟,“你放心,小庾儿在我心中,同大郎是一样的,我不会让陛下砍了她的腿。”
听到这句承诺,林郅悟心中稍安。
与长孙氏分开之后,林郅悟在宫中多方打听,都未曾打听到王庾被关的地方,只好离开皇宫。
“大郎。”
在宫门口,苏定方看见林郅悟,连忙跑了过来。
“表兄。”林郅悟心情很不好,低低地唤了一声就上了马车。
苏定方跟着林郅悟上了马车:“我都听说了,小庾儿被陛下关了起来,你......没事吧?”
林郅悟突然抓住苏定方的袖子,双眼发亮:“你昨晚不是当值吗?那你肯定知道小庾儿被关在哪里。
“表兄,你快告诉我,小庾儿被关在哪里?我要见她。”
苏定方摇了摇头:“兄弟,对不住,我不知道小庾儿被关在哪里,我只知道小庾儿去过东宫,给太子治过腿伤。”
林郅悟眸中的光亮瞬间消失。
马车缓缓前行,车内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林郅悟忽然开口:“太子坠马一事查清楚了吗?到底是何人所为?马儿又为何会发狂?”
见林郅悟终于振作起来,苏定方就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和盘托出:“这次太子去狩猎的安全是由我们左卫负责的。
“太子坠马之后,我们就封锁了整个狩猎场,仔细搜查了太子经过的地方,没有发现异常。
“那天出现在狩猎场的人,我们也都进行了审问,并无可疑之处。”
“太子的马儿从宫里到狩猎场,一路上经过的地方、吃过的东西,我们都查了,也没有问题。
“而且太子的马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我们找不到马儿发狂的原因。”
没有任何异常?
林郅悟摸着下巴,思考了起来:马儿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发狂,它既没有中毒,也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那就是受到了外界的刺激,最有可能就是人为。
马儿发狂的时候,太子离其他人很远,后来侍卫赶到,又在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如果有人对马儿下手那就一定会在现场留下痕迹,并且来不及销毁证据。
不对,如果凶手藏在第一批赶到的人中间,他可以趁乱毁灭罪证。
可是,凶手又是怎么让马儿发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