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这么早啊?练什么功呢?”一位老者的声音忽然响起。
夏晴没转头,用眼角余光撇了一下,瞅见说话的是村里的聂老道。
韩庄子村有座百年关帝庙,历史可以追溯到清朝康熙年间,300多年的风风雨雨,坏了修,修了坏,坏了又修,修了又坏,一直矗立着。这个聂老道是改革开放以后才来的韩庄子,他不认生,自己招呼自己,来了就住在了关帝庙里,也没人管。大家只知道他姓聂,所以都喊他聂老道,也不知道他是真老道还是假老道。
“想死。”夏晴淡淡说道。
“哦……”聂老道的反应一如平常,仿佛他听到了“想吃饭”或者“想喝水”一般。
“那怎么没死?”聂老道接着问道。
“不知道。”
“说得好!大实话。”说着聂老道一伸头,与夏晴的眼神四目相汇,“丫头,想不想让老道我给你算一卦?”
“不想。”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要知道多少人求都求之不得哩……”聂老道接着说道,“你和我有缘,这一卦我还非算不可了……”
说罢,聂老道看起了夏晴的面相。
过了一会,聂老道长叹一声:“唉,你这是遇到解不开迈不过,天大不顺心的事儿了。”
夏晴被他说动了,扭头问道:“您……真算出来了?”
“不是,我猜的。”聂老道嬉皮笑脸,“要不是这样,谁会想寻死……”
“你……”夏晴哭笑不得,却霎时间不那么忧愁了。
聂老道吊儿郎当,仔细端详起夏晴的面相,脸色却渐渐沉重了起来,越来越严肃。他来回走了两圈,直嘬牙花,像是吧嗒滋味一般,许久才说:“丫头,你这个来头,可是不小哇!”
夏晴觉得聂老道好像真看出了什么道道,就想问清楚,确认一下:“您是说我……”
“哎!”聂老道一摆手,“看破不说破,所谓天机不泄漏,泄漏不天机,不可妄言。”
夏晴点点头:“好……吧……我不说,听您的。”
聂老道一本正经了起来:“真听我的?!那丫头,你记着,你……不是一般人,别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不至于,也丢份儿。”
“可是他们让我嫁给一个肺痨鬼……”
“你说他是肺痨鬼,他就是肺痨鬼了?!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我送你八个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什么意思?”
聂老道哈哈大笑:“丫头啊,你可是文化人,还用得着我解释吗?”
夏晴自是不信,问道:“您老是不是在编瞎话,宽我的心?”
“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取决于你怎么看,怎么想咯……”聂老道想了想,又补充道:“还要看你信不信我。”
“可这是我的终身大事……”
“所以刚我不是给你算了一卦了嘛,怎么地?!那就是不信我了呗。”
夏晴眼神躲闪,还是犹豫不定……
聂老道又补一刀:“俗话说得好,水到绝处是风景,人到绝境是重生。今天你跳了也是跳了,还不如撑一撑,实在撑不住了再回来跳,这河又没长腿,不会跑的……丫头你说是不?”
夏晴被逗得微微笑了一下,想了一会儿,语气坚定地说:“好吧,我听您的。”
聂老道恢复了往常的嬉皮笑脸状:“哈哈哈哈……这就对了。以后遇到什么事儿,别憋着,关帝庙找我来。你和我啊,有缘……走咯。”
聂老道说着,摇摇摆摆不见了踪影。
桂萍妈也是一宿没睡踏实,翻来覆去地烙饼,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天刚蒙蒙亮就醒了,起身一看西偏房的门虚掩着,夏晴人不见了。
这可把桂萍妈给急坏了,没法向老徐家交代呀,总不能又不退礼,又不嫁人过去吧。真要这样,还不让村里人戳破了脊梁骨。
桂萍妈把老韩头叫了起来,商量这可怎么办。老韩头一通臭骂,埋怨老伴儿昨天说话不该那么重,这下好了,鸡飞蛋打。
桂萍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坐在地上嚎开了,说自己里里外外都是为了这个家,这都没落个好,还让不让人活了。
桂雪在屋里小声嘀咕:“活该!”
也都折腾累了,老韩头一言不发,点上旱烟袋,吧嗒吧嗒抽了起来。桂萍妈则坐立不安,唉声叹气的。
正在这时,夏晴走了进来。
桂萍妈心里暗暗得意:回来了!哼哼,就算你是只孙猴子,也休想逃过老娘的五指山!脸上却不动声色,冷若冰霜,说道:“你还知道回来呀?!呵……”
夏晴分别看了二老一眼,说道:“舅舅、舅母,我想好了,我嫁!”
“哎呀!”桂萍妈高兴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可真是舅母的好闺女!来来来,坐,坐!饿了吧?舅母给你做饭去,煎荷包蛋!”
老韩头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是难掩心中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