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晴、徐来和王慧芝也没跟聂老道打招呼，早早坐着缆车下了山，各忙各的去了。

    他们下山的时候，聂大聂二正好上山。双方各怀心事，缆车在中途擦肩而过，愣是谁都没发现谁。这样也好，免去了一场尴尬。

    聂老道在医院装昏迷装得辛苦异常，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狗窝”，美美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还赖着不愿意起床。

    聂大聂二来到了关帝庙前，就谁去敲门、敲多大声音、用什么节奏展开了积极而热烈的讨论。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没有了“儿子”的光环，得处处多加小心。

    聂二有心计，三说两说，忽悠了聂大一番。聂大比较莽，上去就是“砰砰……”两下，拍得庙门都颤了三颤。

    聂老道听到响声，迷迷糊糊地过去开门，打开一看是他们哥俩，但似乎并不意外，微微一笑道：“来了啊？！庙里请吧！”

    聂大聂二预想过无数种，聂老道见到他们后的反应，唯独没有想到这种，那就是毫无反应。

    哥俩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默默跟着聂老道，走进了“中殿”，各自落座了。

    “丫头都和我说了，你们是看到了康宁制药的路演，这才找过来的？！”聂老道点头道，“可以呀，时隔这么多年了，还能认出我来，也不枉咱们父子一场。”

    聂二闻言，从怀兜掏出张照片来，说道：“娘一直珍藏着您的照片，走的时候还一直盯着看。您的音容笑貌，我们哥俩可是一时一刻都没忘过，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聂大点了点头，插话道：“对头，电视上说了，这叫做‘音容宛在’……”

    聂二瞪了他一眼，斥道：“瞎说什么，那是形容死人的！”

    “嘿嘿，我和死了，也没差多少了……”聂老道倒是并不在意，接过照片，望着年轻时候的自己，感叹道：“果真是‘时光如梭催人老，转眼青春就不保’，瞧瞧，咱年轻的时候，小伙子还真是有点‘帅呆了’……”

    “那是自然！”聂大有些憨憨，哪壶不开提哪壶道，“瞧我们俩就知道，您年轻的时候，肯定挺好看的。”

    “哈哈哈哈……”聂老道笑得可开心了，胡子都乐得一翘一翘的，笑着笑着，突然双眼含泪，叹气道，“唉！我哪有那个福气！”

    聂二一听这话，心想有门，聂老道心里还是在意他们哥俩的，甚至是非常在意。他趁热打铁道：“爹，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老道听到聂二叫“爹”，触电般地摆了摆手，制止道：“这个称呼可不成，以后可不许再叫了。我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可能是你们的‘爹’，不然当年我也不会远走他乡，留下你们哥俩不管了。”

    “那谁才是我们的爹？！”聂大追问道，“娘到死，也没跟我们说明白。”

    聂老道沉吟了一阵，说道：“你们真想知道？！”

    聂大聂二异口同声道：“真想！”

    “你们娘不说，可能是想保护你们。”聂老道分析道，“当年的事情，除了几个当事人清楚以为，村里没有人知道。毕竟你们还得在那里生活，还得娶妻生子，落个不好的名声，怕是没脸在村里再待了。”

    聂大抱怨道：“那娘临死的时候，也该实话实话。都到了啥时候了，还藏着掖着。”

    “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了。”聂老道说道，“她没跟你们实话实话，我跟你们实话实说吧。其实我是你们的……大伯。”

    聂大聂二一起瞪大了眼睛：“大伯？！”

    “嗯！”聂老道点了点头，随后便把当年自己东奔西走，总不在家冷落了他们娘。寂寞之下他们娘跟弟弟好了，生下哥俩的事情述说了一遍，只听得聂大聂二目瞪口呆。

    聂大一头雾水地看了看聂老道，说道：“您说的这些，是真的嘛？！娘可从来没提过，我们有什么‘叔叔’。”

    当时聂二的年龄还小，更是啥都记不得了，附和道：“我也没印象。从小到大，村里都没啥亲戚，过年的时候别的孩子都走街串巷的去拜年讨压岁钱，我和哥就在家生闷气，一分钱都要不到，没人给。”

    聂老道虽然不知道弟弟有没有被弟媳种在了田里，但猜也能猜出来，应该是事情败露，举家搬迁了。

    “这些陈年往事，你们不问，我都不想提了。”聂老道继续说道，“错是肯定不会错的，至于后来的事儿，你们不清楚，我就更不知道了。你们的生身父亲，怕是跟我一样，也远走他乡了吧。要是有心寻访，你们可以找找，找着了替我带个话，就说我原谅他了。”

    “您原谅，我不原谅！真是太不负责任了！”聂大愤愤道，“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日子太难过了！”

    聂二也叹气附和道：“就是说撒，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聂老道虽然和他们没有父子关系，但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多多少少有些感情。再看他们手脚粗大，皮肤黝黑，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可是不复小时候那个白白净净的模样了，略略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