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在京城待了十几天，玩儿了个美，兜里的钱都快买不起车票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动身回家。烤鸭是没钱买了，买了点老京城果脯和茯苓饼，也算没把家里那口子给忘了。

    先坐火车，再坐汽车，下来又11路了小半天。好一通折腾之后，夏晴终于雄赳赳、气昂昂，凯旋回到了自己家的小平房。

    徐来这条狼已经吃糠咽菜半个多月，眼睛都绿了。见到媳妇儿回来，幸福得直哆嗦。晚上他有福了，又有肉吃，又有肉吃了。

    小别胜新婚，当晚没有红烛摇曳，小两口也“对影成双”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夏晴边哼着歌边往厂子里面走：“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

    迎面就是蔡晓梅和王慧芝……蔡晓梅见了夏晴“哎呀”一声，转身就往厂房里面跑；王慧芝则拉着夏晴的手不放，哭天抹泪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还没等夏晴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见蔡晓梅指引着王厂长，带着半个肉联厂的职工冲出来了。

    奔到了夏晴近前，王厂长一拍大腿：“我的姑奶奶诶……我的活祖宗！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快急死了！找你，也找不着。联系，也联系不上……你要是再不回来，我真是跳河的心都有了……“

    “看看！看见没有？！看见没有？！”王厂长用手扯着下嘴唇，一个劲儿地往夏晴面前凑，“一嘴的大燎泡！急上火了！”

    夏晴看倒是没看清什么，就是觉得王厂长的口气够重的，熏得她直头晕。

    “王厂，您消消气……我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多批评……”夏晴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批评？！我哪儿敢啊！你现在是咱们厂的大明星！走走走，咱们办公室聊，外面冷，别把你冻着了……”王厂拖起夏晴的胳膊就往里面拽，她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瞬间从四面八方伸出十来只手，扶住了她。

    众星捧月一般，夏晴被请进了厂长办公室，职工们个个喜出望外，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她给盼回来了。

    当然也有不高兴的，吴有德吴主任就是其中之一，他一直远远地冷眼瞧着，见夏晴进办公室了，狠狠往地上吐了口浓痰，嘴里念叨：“我呸！小人得志，神气什么……”

    王厂长喘了半天粗气，这才平复了些心情。只听得“啪！”一声，王厂长使劲拍了下桌子，重又激情燃烧了起来：“夏晴，你知道不？！咱们厂的猪胰岛素，卖疯了！”

    夏晴有点不敢相信：“卖疯了？！真的假的？！不是刚通过认证嘛？这么快就有买家了？”

    王厂长要说的话太多，嘴跟不上，急得直挠头：“你不是打电话让我开介绍信和公函嘛？我心想这可是大事，千万不能耽误，当天就办好寄出去了。没过三五天，就有电话打过来，说是要订猪胰岛素，量还不小，让咱报个价。我寻思报个就报个呗，就让蔡晓梅和王慧芝核算了下成本，加了15%的毛利报过去了，谁知道对方也不还价，还一口气订了500公斤……”

    王厂长说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咕咚咕咚猛灌了一气，接着说道：“嗝儿……这家谈妥刚撂下电话，第二家、第三家又打进来了……连着好些天了，一天都有三四个电话进来，全是要订货的，我就没敢再接单……全厂就你一个人有这技术，你不在我没主心骨啊！你说你怎么不早点回来？！真是想把我急死……对了，你和我说说，这些天你都干什么去了？”

    夏晴这才搞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地小声说：“荡起双桨去了……”

    幸亏王厂长没听清楚，不然还不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追问道：“啊？你说啥？”

    夏晴暗自后怕，赶忙岔开话题，安慰道：“王厂您别着急，我马上就去车间，咱们人歇机器不歇，三班倒。加班加点地生产，不会耽误事的……”

    王厂长看夏晴人回来了，心也踏实了，这会儿反而稳当下来不着急了，冲着她摆了摆手：“你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后来不是总来订货电话嘛？我闲着没事就和他们聊，聊来聊去我才套出话来，原来咱厂最开始的报价，比市场价低了30%！你说说，咱们可亏大了！我哪儿知道全国是什么行情，也没想到利润率能这么高！怪不得他们一个个的不还价，还要货要得特别多……”

    夏晴听得瞪大了眼睛，心说坏了，这下可能麻烦大了，赶紧追问：“咱厂的报价有多低？！会亏本么？”

    王厂长摇摇头：“报价了三家，一共3200公斤。亏本倒是不至于，不过我仔细算了算，少赚不少呢！我都想好了，赶明儿我就找个人给他们打电话，就说原料涨价了，得提价20%……这样他们也还是合算，还比市场价低呢……”

    “我不同意！”夏晴突然插嘴，语气出奇地坚定。

    “你不同意……什么？！”王厂长有点蒙圈。

    “我不同意提价！既然咱厂都报价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