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拒绝了荣盛集团的邀约，过去也有一个多礼拜了，一直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现在厂里采购原料，施行中层管理轮岗制，本月由王慧芝负责。夏晴眼见她带了几个职工，大早上的就出了车，结果直到傍晚快下班了，也没见回来。

    夏晴有些着急了，心想莫不是出了什么交通事故，车撞坏了可以修，只要人没事就好。

    正嘀咕着，车灯一闪，一辆蓝色双排进了厂区，王慧芝垂头丧气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夏晴赶紧围了上去，关切地问道：“慧芝，今天怎么这么晚？出什么事儿了吗？”

    王慧芝叹了口气，指了指空荡荡的车斗，说道：“别提了，今天白跑了。早上怎么出去的，晚上怎么回来的，一点原料也没进着……”

    “不应该呀。”夏晴大惑不解，“最近没听说生猪减产，怎么会没有猪小肠了呢？”

    王慧芝撇了撇嘴，愤愤地说：“咱们县八个肉联厂，我都跑了个遍，屠宰线照常开着，就是猪小肠，都被人抢购了！”

    夏晴有些感觉不妙：“有人抢购猪小肠？！知道是谁么？他们出的什么价？”

    “是谁不知道。”王慧芝长呼一口气，“但那买主跟肉联厂说了，甭管咱们出多少，他们都再加20%，敞开了，全收！”

    夏晴心里顿时便明白了八九分，想了一会儿，说道：“类似的事情，咱们也不是头一回遇到了，大不了咱们再去邻县买，也就是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慧芝显然已经想到了这层，继续道，“邻县我们也转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回来。那边也是一样，所有的肉联厂都说，猪小肠已经订出去了，而且收购价很高……晴姐，你知道这是谁在暗中作梗吗？”

    夏晴点了点头：“可能知道吧……慧芝你们跑了一天也累了，先回家休息吧……我去肉联厂一趟，把情况打听清楚……”

    王慧芝一听夏晴要去找吴有德，无论如何放心不下，说道：“我陪你一块去！”

    姐俩说走就走，不一会儿便到了长丰乡肉联厂。她们离厂已经三、四年了，肉联厂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那个厂门，还是那些车间。

    王厂长调任之后，吴有德资历最老，顺理成章地坐上了肉联厂的头把交椅。这些年又是项目承包制，又是转为国企，可是让他捞了不少好处。更何况厂里还有夏晴留下的猪胰岛素这个拳头产品，吴有德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有滋有味。

    见到夏晴二人到来，吴有德仿佛并不意外，赶紧将她们迎进了厂长办公室。

    车间还是那样，但这厂长办公室可就鸟枪换炮，乌鸡变凤凰了，装修得是富丽堂皇，极尽奢侈之能事。吴有德混了这么多年，也想明白了：反正是公家的钱，集体的钱，只要没往自己口袋里装，吃了喝了装修了，谁都说不出啥去。

    三人分宾主落座，夏晴还没开口，吴有德先开门见山了一番：“我说夏晴啊，从你当初一来肉联厂，咱们就斗上了。斗来斗去，斗了有十来年了吧？”

    夏晴心下吃惊，不知吴有德这是什么意思，笑道：“也说不上斗吧，理念有些不合。”

    吴有德也笑了，说道：“就当是理念不合吧。自从我当上肉联厂厂长，自己亲自掌权了，我才知道，当年咱们可是正中王厂长的下怀！”

    王慧芝快人快语，接茬道：“啊？！是么？这话怎么讲？！”

    吴有德说道：“当领导的，最喜欢下属相互看不惯，没事也得挑拨点事儿出来，这样才好坐收渔人之利。要是底下人团结一心，他们起个哄，造个反，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夏晴莞尔一笑，说道：“吴厂长都研究起驭人之术来了，我可不行，就知道一头扎进实验室。”

    王慧芝跟着帮腔道：“晴姐这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无为而治。”

    “你们哪知道社会险恶呦……”吴有德摆起了革命老前辈的架子，问道，“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今天你们来，应该不是为了叙旧唠嗑来的吧？”

    夏晴与王慧芝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过来，是想问问，高价收购猪小肠的，是不是……荣盛集团……”

    吴有德一拍大腿：“原来你们还没傻到姥姥家！夏晴啊夏晴，你怎么能得罪了荣盛集团呢？人家财大气粗，黑白两道通吃，真要想整死咱们，那还不跟踩死只蚂蚁似的。”

    “他们想全资收购康宁药厂，我没同意。”夏晴笑了笑，说道，“看来惹贾经理不高兴了。”

    吴有德一脸严肃，郑重说道：“看你还笑得出来！这次别说付局长了，就是区委书记，也保不了你！”

    夏晴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大相信道：“我就是没打算卖厂，荣盛集团再有实力，也不能强买强卖吧？”

    “人家才不强买强卖呢……”吴有德显然对这类阴招更有心得，“他们不搭理你，但是恶心你，挤兑你。早晚有一天，你自己就受不了了，哭着喊着求着，人家还一定买了。”

    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