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不合心意

  如果没有午间的变故,陆寻义应该会有些紧张。

  毕竟是第一次入宫,在这样盛大的场面之中觐见天下至尊,而且还是所有人的焦点所在,他即便已经成为一代师者,也不可能真的完全没有压力。

  但此时,他一身血污默立在当场,面色却当真平静极了。

  也对,一个人若连生死都无惧,也真就没有多少场面能令他害怕了!

  “殿上何人!”

  定武帝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陆寻义目光微抬,看了上方的定武帝一眼,随之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单膝跪地,抱拳,行战场武将礼:“明王府帐下小将陆寻义,参见陛下!”

  嗯?

  他这一跪,几乎令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瞬间一惊,有些回不过神。

  包括一向不动声色的定武此刻都神色不由一晃,眸中瞳孔有惊愕一闪,望着陆寻义竟没有立刻出声。

  “哼!”

  就在这时,却突然有一声冷哼传来,让大家回神,众人目光不由朝声响处望去。

  只见正是那道家山门师者落座之处,一位位师者此刻明显都沉着脸,大家的目光却落在了梅云清身上。

  因为刚才那声冷哼,明显是一道女声,而在场师者,女子只有梅道师一人在列。

  定武也从惊诧中回神了,面色却是微冷,眸光扫向梅云清,正待开口说话,冲玄却快了他一步,站起身来,便冲着定武一礼:“陛下恕罪,梅道师近日身体有恙,刚才惊扰了陛下天威,请陛下恕罪!”

  “哦?梅道师可有大碍?”定武面色不露喜怒,轻声问了一句。

  冲玄连忙回头,梅云清看着他那双满是沉重的眸子,终于还是不得不深吸口气,站起身来朝着定武一礼:“不敢劳陛下关心,小道只是练功过度,身体稍有不适,无甚大碍,不日便可自愈,方才一时难忍咳嗽,惊扰陛下,请陛下恕罪!”

  定武嘴角这才挂上了一抹笑容,轻声道:“无碍,只是你当注意,你不到四十便已成就师者,也称得上惊才艳艳,已是大成就了,无需过于执着苛求,勤奋虽好,但也得量力而为,过犹不及!”

  梅云清浑身一颤,低着的头,脸上刹那满面通红,这番话放在从前,或许会让她觉得自豪,不到四十的师者。

  而放在今日,先不说那古今罕有的明王,就说这当堂跪地的陆寻义,恐怕至多也不过四十吧,人家的修为却毫无疑问,不知超她凡几,这不到四十的师者,从此以后恐怕就只能是羞辱了。

  而且还“量力而为,过犹不及”,这是嘲笑她吗?

  “陛下教诲,我等道人必当谨记于心!”冲玄知道不妙,深恐身边这真人之女忍不住,连忙高唱一声提醒梅云清。

  梅云清还是开口了,她终不敢乱来,就是想到那李师之死,她也不敢再过于放肆:“是,陛下教诲,小道定当遵从!”

  定武满意了,不再追究此事,眸光再次落在了依然跪地垂首,他不开口就始终抱拳,一动不动的陆寻义。

  众人目光也跟着他望来,见得这一幕,心中更是情绪万千,难以平静。

  这可是一个道门师者境啊!

  恐怕还是这大殿中,论本事,最为出众的师者境,真的,众人难以想象,他居然在这大殿中,丝毫不顾道家身份,竟真如下臣武将般如此大礼……

  忠于皇室的臣子眼中在激动,心怀异心的臣子眼中在担忧,而那些皇子们眼里隐藏的则是无尽的愤怒与越发的忌惮。

  至于那些林家使臣,尤其是那位刘先生的眼眸则更显沉重了。

  一直嚣张无比的旗国人,则依然是目中不时闪过凶光。

  “起来说话!”定武到底城府深沉,此刻尽管心中同样惊喜,面色却不露丝毫异样,声音平静。

  “谢陛下!”陆寻义站起身来,却从怀中摸出一块金牌呈上。

  有内侍下来接过,交予定武手上,定武点点头:“是明王令牌,你不在明王左右,此番何事来京?”

  陆寻义从肩头卸下背后木箱,目光抬起,看向定武帝,声音微沉道:“回陛下,小将奉明王之令,入宫觐见陛下,并呈上此物!”

  “哦?”定武帝眸光一扫道门那些人凝重的眼神,又一扫另一边旗国使臣那难看的脸色,眼中微微一闪,轻声道:“此乃何物?”

  陆寻义抬头,开口:“数颗首级!”

  “嘶……”

  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染血的木箱中,究竟装的是什么,但当真正听陆寻义确认,这一刻却还是不由有了骚乱惊起。

  “什么?”定武帝面色一怔,随之豁然坐正身形,仿佛为之而惊一般,眸光盯紧那木箱,声音凝重起来:“首级?何人首级?”

  对定武如此吃惊的表现,满殿中人皆默,同时群臣们极为配合,议论声更大了。

  众目睽睽之下,陆寻义也并不犹豫,他很从容,再次单膝跪地,直接将箱子打开,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便直接伸手从中拎出几颗首级。

  当第一颗首级,被他拿在手上的时候,殿中归属于上清山三人刹那便站起了身,随之满殿道门众人,皆是起身,盯着那颗首级,无人能够保持平静。

  那首级被特殊处理过,披头散发,面色苍白。

  “是刘师兄……”冲玄一步冲出,面色激动来到陆寻义身边,颤抖伸手要从陆寻义手上接过。

  “啪!”

  一声脆响,满堂皆寂。

  冲玄有些迷茫的伸手摸了一把还残留着血迹的脸庞,那血迹是陆寻义手上原本残留的血,一个血掌印正好印在他脸上。

  冲玄是很圆滑的,但无论如何,他也绝不可能想到,有一天居然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给他一耳光。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这一刻他有些空白,抬头看向陆寻义:“你……”

  陆寻义却早已一改刚才模样,浑身血气轰然勃发,一双虎目死死盯着冲玄,他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并不高,但却凶气无边,一字一句道:“再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那杀气,让殿中所有人心中发寒,瞳孔在紧缩。

  冲玄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身体开始颤抖,脸色爆红,手抬起指着陆寻义,嘴唇乱颤,可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但他还能用理智去忍,另一边的梅云天与梅云清,以及一众上清山人,却是反应了过来,一个个豁然变色,梅云清当场便是一个闪身来到冲玄身边,狂怒,盯着陆寻义大喝:“你竟敢如此无礼……”

  “师妹!”陆寻义眼中越冷,可他还没来得及发作,那冲玄竟然从大怒中硬生生回神,连忙拦住了梅云清,他一个转身,便对着定武躬身一拜,声音颤抖:“请……陛下做主!”

  定武从惊愕中回神,他也没料到居然会在刹那间发生了这种事,眸光一瞥旗国人明显是看热闹的神情。

  而那林家使臣方面故作平静,但他却分明看出他们心底的雀跃。

  定武面色沉了下来,望向陆寻义,这事不好处理。

  他很失望,陆寻义办事太过鲁莽,即便此番他的确是要借明王给道门压力,但不是要撕破脸皮。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连遮掩都没有的动手,根本没有回旋余地,实在太愚蠢。

  而且这陆寻义也太过目中无人,当着他的面敢这么放肆,这也令他脸上不好看。

  心中很不高兴,先前还很欣赏此人,此刻却只觉得不过一莽汉,太过嚣张,不堪大用,好好的局面给弄成这样。

  “放肆!”定武帝手掌一拍龙椅扶手,站起身来,怒视着陆寻义:“莫以为你乃道家宗师,就可以在朕面前无礼。”

  此言一出,群臣无不暗自撇嘴,不说明王的人,而说是道家宗师,轻描淡写就将矛盾划分到道家之争上了,刚才人家参拜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是道家宗师呢?

  陆寻义却依然平静,他转头看向定武帝,声音并不紧张:“请陛下恕罪,非小将不敬,而是明王有令,命我亲手将这数颗首级呈予陛下,小将不敢失责,否则明王定斩小将不饶!”

  嗯?

  定武一征!

  群臣亦楞!

  斩?

  陆寻义却继续道:“这一路从明珠行来不乏有敌人截杀,就在今日午间,又有两名宗师带队来袭,最终明王府胡彪宗师立斩宗师两名,法士数位,小将本人亦重伤,虽然已经到了金銮宝殿,可还没有呈上,小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誓死不容人抢!”

  这番话说出来,定武倒是眼神微动,又看向冲玄,没有说话,可意思很明显,人家说的有道理,这众目睽睽的你让我怎么为你做主。

  冲玄浑身乱颤,显然是气的:“陛下,老道只是见师兄归来,不是要抢……”

  陆寻义眸光却豁然抬起,再次看向了冲玄,还有梅云清等一众闪身而来,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道门众人。

  他们无不气势凝聚,上清山此次来了五位宗师,此时一起聚势,倒是恐怖。

  陆寻义也不等皇帝开口,同样气势爆发,眼中凶芒滔天,直接一手将那颗首级直接拿到冲玄眼前,胸口伤口因为动作过大,而重新渗血,陆寻义却仿佛毫无所觉,目光定在冲玄脸上:“我知道你是宗师境,来,给你,你伸手碰这首级一下试试?”

  “我说了,我不是要抢,这是我师兄!”冲玄听到这里满脸通红,看着眼前的首级,却哪里还敢真的试试,很明显,不管是不是抢,人家说了,绝不容人过手。

  自己要当真敢伸手,那恐怕这位会当真取自己首级,别说他不敢于国朝,或者明王翻脸,就是敢,他此刻也不会动,至少他根本没有把握能从这位手上逃生,即便人家已重伤。

  开玩笑,能杀金成霸的人,是他能对付的?

  谁会想死,至少冲玄不想。

  “你敢还是不敢?”陆寻义眸光冰冷!

  真的寂了!

  呼吸都沉寂了。

  满殿中,所有人都心弦震颤,这一刻就是定武帝也眼中爆闪着光芒,可他还没完。

  冲玄当然不敢,他尴尬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好在陆寻义却放过了他,又上前一步,同样,将首级对准梅云清,依然问道:“你不服是吧?那你来试试!”

  梅云清眼中厉芒闪烁,这一刻,一口气在胸口回荡,她不是冲玄,再严重的后果,她也没法忍受如此羞辱,豁然怒而伸手就要接过:“我……”

  可冲玄却是不敢让她试,一把将她拉开:“师妹,冷静……”

  陆寻义的手却颤都没颤一下,目光却不再看她,而是看向上清山数位怒气勃发的宗师:“你们呢,敢还是不敢?你们人很多,我已经重伤,肯定杀不完你们,不过,你满门宗师,又能否敌明王一拳之威?”

  说到这里,只见那数位宗师豁然色变,刹那间不敢再有丝毫妄动。

  陆寻义眼神又一扫其他各山之人,让那些人心中狂跳,他们读懂了其中的意思,也体会到了那肆无忌惮的威胁。

  这种感觉很让人难忍,身为一百零八山前列的众家山门,哪一家不是横行惯了,什么时候接受过如此直接的威胁,而且还是武力威胁……

  然而,此刻众人脸色难看,却硬是没有一个人敢还嘴。

  都忍了。

  只因为陆寻义口中的一拳之威,让他们想到了那一拳,墨白那一招杀三位宗师的一拳。

  唯有那梅云清却越是暴怒,上清山满门敌不了明王一拳之威?

  别说宗师,还有她爹真人阁下,那竖子居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当真以为天下无敌了?

  她无法忍受,可不用她开口,陆寻义仿佛知道他所想,便豁然回头,随之将那首级放下,又从箱子里摸出一颗首级:“金成霸来抢,我敢杀,你,我为何不敢杀?为何杀不了?”

  梅云清刹那僵住,浑身气势仿佛刹那被冰冻,脸上的通红也变成了苍白,这句话无可争辩,不管墨白能不能敌宗师,她却听懂了这句话的潜台词。

  人家连旗国人都杀了,至少是不会害怕上清山的,此刻,绝对敢杀她,这么近的距离,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危险。

  她自然也不想死,但心高气傲的她,却不知如何才能忍住这口气,忍住众人那令她难堪的目光,她僵在原地。

  还好,有人替她解了尴尬。

  “混账!”

  旗国人正在看着这出好戏,眼中各种光芒闪动,不知道又在琢磨着什么心思,却不想陆寻义突然掏出一颗血粼粼的首级,令他们满腹心绪骤然打断,只剩下愤怒再燃烧。

  顷刻间,旗国使团,几乎尽数站起,更是有人当即怒骂出声。

  陆寻义回头瞥了他们一眼,就在众人惊颤的目光下,直接将那颗头颅,如扔垃圾一样仍在地上,又再次从箱子里取出崔朝远的首级,同样扔在地上,与那颗金成霸的首级并排。

  “敢侮辱我大旗皇国……”

  话未完,陆寻义抬头:“侮辱?”

  “轰!”话一完,只见陆寻义豁然抬脚,轰的一声,那颗金成霸的首级,已然脑浆飞溅。

  离得近的冲玄和梅云清陡然暴退,满脸惊骇。

  不错,就是梅云清此刻也眼神乱跳,也被吓了一跳。

  就更别说此刻殿中群臣了,无不悚然而惊,望着那地上脑浆,反胃不已,到底是大人,虽受了惊吓,却能镇的住,任凭心跳狂震,额头虚汗,却硬是忍着没有出声。

  而上方定武帝明显也没想到这一幕,他眼中瞳孔一缩,也在此时,他身边却突然多出了一个老者。

  那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可他一出现,陆寻义就注意到了,望着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陆寻义微微沉默,调整自己有些沉重的呼吸,看向旗国使臣,却并没说话。

  不需要说什么,他敢还是不敢,这就是答案!

  转头对着定武再次单膝跪地:“陛下,这颗首级非明王让我呈上之物,小将一时愤怒,弄赃了宫殿,愿受惩处!”

  定武身旁老者深深盯了陆寻义一眼,随即身形一闪,再次消失。

  定武踏前一步,望着陆寻义眼中转动心思。

  旗国人怎能忍,不过他们虽然嚣张,并不代表他们无脑,此刻眼望这一幕,愤怒到了极致,若此刻能杀陆寻义,必然要将陆寻义千刀万剐,嗯,还有明王!

  不对,是这满殿中人,凡是眼见这一幕的,都斩尽杀绝!

  那旗国使臣赵明睿此刻脸色铁青,眼神里的凶光却并不对着陆寻义而发,反而一抬手,直接制止身边人怒喝,一转头就看向定武帝,口中愤怒,饱含威胁:“大夏皇帝,你国皇子,一再对我大旗皇国的勇士阴谋刺杀,并且如此羞辱,此事若没有一个满意的交代,我皇国的每一个士兵,都一定会用鲜血来为我皇国勇士洗清耻辱!”

  威胁!

  绝对的威胁!

  站在大夏的皇宫,对大夏的皇帝进行威胁,直言要杀大夏人来报复,这种嚣张程度……

  陆寻义却看了一眼定武帝,并不开口。

  定武帝此时望着那地上脑浆,紧闭着嘴唇,他真的觉得今日没有强行提前与这陆寻义见一面是个错误。

  事情的发展,完全与他预料的不一样,这殿下之人太过鲁莽,横冲直撞,只知道逞强。

  “哼,朕还要问一问,你我两国仍在交战,朕秉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原则,方才接待尔等,可尔等竟敢在我京师重地滋事,尔等还没给朕一个交代!”定武帝脸色阴沉,说完甩手坐上龙椅。

  旗国使臣闻言,昂头:“大夏皇帝,是你们明王先阴谋刺杀了我国宗师崔朝远,我们没有直接去杀了明王,只是要取回英雄的头颅,这是我们对你的尊重,有什么需要交代?”

  “啪!”定武帝再次一巴掌,拍在龙椅扶手边,他到底是皇帝,再隐忍,也容不得他们如此霸道:“笑话,你们在朕的京师闹事,还是尊重朕?”

  很明显,他还是克制的,一直用闹事这样的字眼,没有直接用截杀明王的人,劫夺明王呈上御览的东西。

  “我们只是迎回我们的勇士,可你们的人居然不但不配合,还再次阴谋残杀我勇士,这简直丧心病狂,大夏皇帝,你们是在拒绝我们的善意与友好,若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们将在战场上用手中的枪为勇士报仇!”

  “岂有此理,天下岂有用兵戈释放善意与友好的道理,在我大夏京师闹事,居然还敢颠倒黑白?说是善意,简直欺人太甚!”

  “若要用兵戈说话,我们就不会派老宗师去,而是派战场上的勇士!”

  “哼,我大夏京师,是你兵士说来就能来的?”

  “你是在小觑我大旗皇国战场上的勇士吗?这是挑衅!”

  “你休要胡言,是你旗国入侵我大夏……”

  “是你们的士兵先挑衅我国威严……”

  ……

  皇帝开了头,自然不可能一直亲自上场争吵,而谈判,就是这般你来我往。

  陆寻义听着这扯皮拉筋,他心中悲哀。

  至始至终,很明显,连臣子都一直在避讳战场上用兵,始终只讲道理,不敢决绝。

  果然如六爷所料,旗国狼子野心如此明显,朝堂上所想的却依然是要罢战,并非打赢,这很悲哀。

  果然,只要能得以苟延残喘,他们不会记得战区的人到底遭受过怎样的伤害。

  陆寻义又看向定武帝,定武帝阴沉着脸,始终没有再开口,但陆寻义看得出来,定武帝也不想战。

  他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听下去,此番来京,他的任务有三个。

  低下头,自顾自将箱子里的头颅一个个取出,箱子很大,但也装不了太多。

  实际上带来的也只有三颗宗师头颅而已,他将之取出,却没有立刻呈予陛下,而是取来梅云清坐的那张桌子,将头颅放在桌子上。

  三颗宗师头颅,外加崔朝远的头颅,一共四颗,就这样放在了大殿中央,所有人一目可见。

  大殿上因为他的动作,声音慢慢停歇。

  陆寻义再次对定武帝行礼,口中说道:“陛下,明王吩咐我有话带给诸位臣工!”

  所有臣子面色陡然一凝。

  定武帝也是心中一跳,此刻都有些不敢再让陆寻义说下去,实在是没有把握到底是说什么?

  莫不是,又要来狠的,这不能乱来,会让诸臣离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如今已经有意培养墨白,毕竟众皇子中,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冒尖的,到底是自己儿子,怎能没有想法?

  可若得罪了所有人,他今后还如何上位?

  “今日乃接待旗国使臣之日,其他事下次再说!”定武沉声道。

  “哼,明王以为他的阴谋能得逞吗?想要栽赃我们?是他杀了道门赴明珠参与天下论道的所有人,这就是他破坏和平与友好的最好证据!”定武不让说,旗国人却是开口冷笑道。

  然而他的话,陆寻义却根本连理会的意思都没有。

  那旗国使臣环顾一周,也发现整间大殿,居然没有一人响应,而且那三大道门,包括刚才受辱的冲玄,都立刻大怒:“胡说,休要挑拨离间,我道门三人乃是为国为民而牺牲的,此事天下皆知,怎容你如此污蔑?”

  “正是,尔等当真以为我大夏无人吗?山卫所千军万马,我三位宗师就取尔上将首级,尔等还不快快醒悟,竟仍然敢用心不良企图陷害我等?”

  “陛下,我道门一片忠诚日月可鉴,还请陛下万万不要受奸人迷惑……”

  满殿大臣望着这一幕,无语。

  而林家那位刘先生,则低着头一言不发,纵使是他也不能真将道门给推到了旗国那边去,只能默认。

  “哼,大夏人就是虚伪,口是心非!”那旗国使臣却也不在意,他的目的达到就行了,他知道他们不会承认,但有什么关系,至少他们会越发互相忌惮。

  陆寻义并没有回应,是谁人所杀的事实,他终于开口了:“京师杀人是你们的友好与善意,崔朝远和韩在寇的死,也是明王殿下对你们的友好与善意。”

  “你们战场上士兵勇盛,炮火锐利,要用我士兵的鲜血洗清耻辱,讨回交代。明王殿下没有枪炮,但他可御剑千里,万军之中取将军首级而回!暂时杀不完你们的士兵,但却可用你们将军与重臣的头颅来祭奠我死去的百姓与战士英灵!”

  “你旗国战场上雄兵数十万,称可一当十。明王殿下却曾言,我大夏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你举国之力,也不过能养百万兵,我大夏万万青年,谁先死绝?”

  “明珠你们有五万兵马,你们却为何如此恐惧明王殿下一人?不过就是因为说是五万兵,明王殿下一夜却斩你两千人,若再来上几次,你的五万兵还能用吗?明珠是你们的后方,不容有变,到时你们只能调更多兵防卫明珠,征服大夏将会成为个笑话,反而会因为明珠不稳,各方战场皆受影响,大夏本土作战,兵源不绝、粮食不绝、武器不绝、虽一时败势,但此战从一开始,你们的时间就不多,唯有速战,否则你们必败无疑。”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还敢跑来这里放肆?你是真当所有人都不知道你们的底细,如果我是你,现在需要考虑的恐怕是你自己的安全,明王殿下已经下令,任何在大夏持戈之人,皆杀之,今日尔等派宗师袭杀我等,便不再是使臣,你们恐怕回不了旗国了!”

  “大胆!”旗国使臣赵明睿脸色铁青,可当听到最后一句时,却是勃然色变,他还是清醒的,立刻看向定武:“大夏皇帝陛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听见了吗?他公然威胁要谋杀我们,如果我们被杀,我国皇帝陛下,一定从此切断两国所有联系渠道……”

  “你不知道明王殿下说过,将来连你们投降都不会接受吗?联系渠道没有必要存在!”陆寻义淡淡道。

  “放肆!”定武帝终于开口了,冲着陆寻义道:“不过区区一小将,岂可胡言乱语,来人……”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话说到一半,他却又突然一顿,接着只是说道:“将他带下去!”

  陆寻义并不惧,也没有反抗。

  说实话,他今日有些出格了,很多事做的有些过分,明王的吩咐,虽然是这个意思,但并没有让他选择这样的方式,这一个不好,就可能陷入死地,至少他所做的一切并不和定武心意。

  定武可能为了给上清山交代而杀了他。

  也可能为了给旗国交代而杀了他。www.biqubao.com

  临走前,他却目光依然望着旗国使臣方位,眼中那凶悍的杀意令那群使臣,心中再难以安宁。

  出了宝殿,陆寻义面色慢慢沉默,或许,他师弟的死,真的让一贯头脑冷静的他,胸中那口热血不得发泄吧,有时候人会很期盼死亡,那是一种义之所在。

  “进去吧!”

  并未被拘束,却来到一处宫殿。

  “嗯?这是……”陆寻义眼中微征,随即心中有些惊诧,他原以为会是被带到一处安静之地,被人详细问许多问题。

  然而这里,他刹那便有所悟。

  皇后!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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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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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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