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国立东京大学后门的小街上,街边停着一辆木质厢车,这种车也被人称为“屋台车”。
窗户撑开就是遮雨棚,棚下摆放着两张板凳,客人就坐在板凳上吃面,拉面师傅在车中操作。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汤锅和食材在工作台里码的整整齐齐,客人坐下来后,深蓝色的布幌子恰好能将他们的上半身遮住,为他们营造一个私密的环境。
和店里的“名屋拉面”相比,这里的口味和环境肯定是要差一点的,但价格也便宜一大截,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是东大的穷学生,老板越师傅在这里开业多年,口碑也不错。
此时老板已经收拾收拾东西,在车上挂上了打烊的木牌子,而一辆黑色的跑车出现在长街的尽头,它像是一只黑豹在雨夜中奔袭狩猎。
雨刮器扫过挡风玻璃,那扇形的区域变得清晰,老板看清了车里的人,那是一个白发老人,穿着黑色的西装,打着玫瑰红色的领结。
“哦我的上帝!”
越师傅加快了手脚,想要关上自己的小摊,可玛莎拉蒂里的人速度很快,他从车门里抽出一把伞,径直地走过来,拦住了即将关上的窗户。
“来碗拉面师傅,为了吃你的面,我可是不远万里从太平洋对岸飞过来的,内裤外穿的超人出勤的范围都没我远。”老人嬉皮笑脸地坐下来。
“你瞎了吗,我都说了,这里打烊了,明天!”
“可是我没打算付钱啊,这是不是就不算营业了。”老人露出了绅士的笑容。
“昂热你这个混蛋,躲着你还能找上来!”越师傅气的没辙,把面一摔,“吃什么面?”
“最贵的那个。”
“你打劫呢。”越师傅眉毛挤在了一起,愤愤不平地将面投入了汤锅,“六十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流氓。”
“流氓什么的,那也得看人,你这种黑道至尊,也好意思说我是个流氓吗?”昂热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看着锅里煮沸的汤水。
“当年的黑道至尊,如今只是个拉面师傅,我已经是个正常人了,你现在应该是去蛇岐八家那里耍流氓。”上杉越没好气。
昂热花白的眉毛稍稍往上扬起,“蛇岐八家有很多我的学生,我在他们的面前是个教育家。”
“教育家?呵呵!”越师傅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不过是个老流氓,表面上披着一个教育家的皮来洗白你暴力分子的身份,就像暴发户喜欢用书柜来装饰他们的客厅一样虚伪!”
“好了好了,今天过来只问你讨碗面吃,又不是要睡你老婆,搞得那么生气干嘛。”昂热绅士地笑着,上杉越也是冷声道,“你放心好了,为了防你,我现在连老婆都没有,鬼知道你是不是就说说的。”
昂热默然失笑,他凑近一点,询问道:“打了一辈子光棍,就不想想是不是要为这个世界上留下什么痕迹,比如子女什么的?”
“子女?得了吧,我现在这半个身子快入土的老男人,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哪个女人会找上我这种人,子女什么的,更是别想了。”上杉越摇头,“我是个被时代抛弃的人,住的地方破烂,可不像你,越老越风骚,整天风流倜傥的。”
上杉越在昂热的面里多加了一块叉烧,将面条推倒昂热的面前。
“没有子女的话,那你怎么能算在这个世界上来过一趟,你不觉得很遗憾吗?”昂热抓起筷子将面条翻匀,他看着上杉越,“好歹你也曾经有过辉煌,睡过的女人应该可不比我少吧。”
“哎呀哎呀,你这话说的,哪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不风流一点,那个时候哪里想的到这么多的事情,我这个旧皇早在1945年的时候就死了,世界上也不需要皇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上杉越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这位曾经是蛇岐八家大家长,昔日的日本黑道皇帝。
“事实上,蛇岐八家出了你这样的领袖,真的是让家族反向退步了十年,十年里你把蛇岐八家弄的千疮百孔,还把蛇岐八家的神社给烧了。”
“哎,已经六十年了啊,想想当时的情景,可真的感觉和昨天经历过一样,真的十分清晰呢,我的退位根本就是一场出逃,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上杉越这个人了。”上杉越感慨道,“现在的我,只想过清闲的日子,每天在这里看看上学穿短裙黑丝的女孩,嘿嘿。”
“你和我一样,都对这个感兴趣。”昂热吸溜着面条,汁水卷在了他的脸上,他拿出纸巾擦了擦,“不过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现在并不能过上清闲的日子,因为你还有一项十分重要的使命没有完成。”
“使命?”上杉越有些惊讶,“我一个退休的黑道分子能有什么使命,难道蛇岐八家要命令我去给曾经烧毁的神社鲜艳上色,还是说叫我出笔钱修缮一下?”
昂热没有回答,反而继续在那里悠闲地吃面条,雨水打在了顶部的雨棚上,淅淅沥沥。
上杉越站在昂热的面前,有些站不住了。
“别卖关子了,如果是什么要命的事情,你最好马上给我滚蛋。”上杉越又开始收拾自己的摊子,昂热竖起一根手指,“给我加个卤蛋,再温一碗清酒。”
“啊!!!昂热你他妈的就是个一个老混蛋,我真恨我当年怎么没把你杀死,自从我认识你开始,我的生活全完了,以后我一定要在我的墓碑上写下昂热与狗不得参拜,免得我从坟里气的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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