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越狠辣的人越有原则,恐无人会信。
若说,越好说话的人,越会被人践踏原则底线,应皆有体会。
多日接触,张仲已不得不佩服楚姗姗的行事手段。
她绝不是一个只说不做的人,也绝不是一个只会指点江山,不沾染点滴的人。
一个说了就会做,还面面俱到,且不怕麻烦的人,无疑是最可怕的。
因为,她不怕付出,亦懂得付出。
这也意味着,她具备力挽狂澜的能力。
简单的来说,就是能给予别人多少,就能收回多少。
能给别人多大的恩惠,就能给别人带来多大的灾难。
她之所以不怕付出,不单单是来源于一份自信,更来源于内心的一份狠辣。
——越怕被辜负的人,就越会被辜负。
——越不怕被辜负的人,就越不会被辜负。
——只要敢做,就敢离去;只要敢对一人好,就绝不会对同一人心慈手软。
张仲在她的引领下,很快便得到了此处百姓的爱戴。
要说有什么诀窍,也只是常去微笑,日日率领部众打猎觅食。
这对于张仲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他也有着自己的意图——熟悉周边的地势环境。
这一点,是楚姗姗私下嘱咐他的,要想照顾好这里的百姓,就必然要熟悉草原上的一切。
至于,他每日率众外出后,楚姗姗都做了些什么,又与此处百姓是如何相处的,他一概不知。
肉眼可见的,也只是在他满载而归,或败兴而归时,都能获得百姓的欢呼与相迎。
这仿佛成了一种期待,所期待得并不是带回了多少猎物,而是,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
他率领的千余人马,好似完全成了此处百姓的家人,更成了此处的守护神,庇护着一方安宁。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十日左右,随着一位‘暗之影’的出现,楚姗姗也开始收拾起了行囊。
不明原因的张仲,难免心中恐慌,引来阵阵不安。
“楚姑娘,您这是要走?”
楚姗姗未答,静静地叠着衣裙。
“这些日子,弟兄们都已习惯了听从姑娘的指令。若,您这一走,弟兄们可如何是好啊…”
楚姗姗仍旧沉默,收拾着妆台的发饰。
“姑娘,您倒是说句话啊…”
见张仲已急得抓耳挠腮,楚姗姗莞尔一笑,“我走后,你也自然成了这里的最高统帅,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张仲连忙拱手道:“张仲能在此处安身,全凭姑娘的运筹帷幄,姑娘对张仲有再造之恩,张仲又岂会在乎是否受制于姑娘呢?”
楚姗姗,沉声道:“我可以感受到你对我的忌惮…”
她缓缓转身,看向张仲,又道:“若不是今日‘暗之影’突然出现,你也不会主动来寻我吧?”
“我….”张仲有些哑口无言,事实上,他的确对楚姗姗有所防范,但,这也属人之常情。
在他看来,楚姗姗可能没有冷溶月聪慧,更没有冷溶月巧捷万端。
可,她却比冷溶月做事要果决,更比冷溶月做事要彻底。
越熟悉她,便就越会觉得她可怕。因为在很多事情上,就算是张仲再虚情假意,再去伪装,也是绝做不来的。
然,她却可以做出来。不仅能够做出来,还能让人觉得她是在真心实意地做着,发自内心地去喜欢着。
正如,她会去照顾这里的老人,丝毫不嫌弃老人麻烦,且能与老人共食一碗饭,共洗一盆水。
也正如,她会去照顾这里的孩子,不怕脏不怕累,脸上总带满着笑容,根本看不到一丝抱怨。
她也对这里的男子很好,不但补衣做饭,对他们的关心也是直来直去的,更不会畏惧他们表达对她的爱慕之心。
她好似是一个足够完美的人,也好似是一个没有破绽的人,但,恰恰是这样的人,也是最可怕、最恐怖的。
因为,她在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且能很好地隐藏下所有让人不安的言行举止。
——冷溶月不如她,总会瞻前顾后,想要照顾好所有人的情绪,更不会做出真正狠辣的事。
若,拿她与冷溶月作比较,大多人只会喜欢她,反倒会惧怕着冷溶月。
她是无害的,冷溶月却是难以接近的,也会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即使,她杀了人,做了最恶毒的事,也会有很多人为她说情。
即便,人不是冷溶月杀的,人们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也只会是冷溶月。
赤裸裸的天差地别,虽只是表面印象,但,却足以分出成败。
毕竟,谁人又有机会去真正的了解冷溶月呢?
——恐怕,连靠近都是一种奢侈吧…
沉寂良久后,张仲的眸光开始变得闪亮,似已进行了一次艰难的心理斗争,终于鼓足了勇气,“我确实忌惮姑娘,但,我忌惮姑娘也是因为姑娘实在无懈可击。说实话,我根本没有把握能够赢过姑娘…”
楚姗姗大笑,“你为何要赢过我?是因为男人的那点好胜心吗?”
张仲渐渐低头,“大概是吧…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们通常都会去防备…”
楚姗姗,反问道:“那,你可曾防备过溶月?”
张仲勐然一怔,瞠目结舌道:“我…我怎么可能…去防备大小姐呢…”
楚姗姗,柔媚一笑,“但,你却会对我有所防备…”
张仲,急促道:“大小姐对我们锦衣卫本就有恩惠,多年来对我们百般照顾,又处处为弟兄着想,再说,大小姐也算是救过我的命,就算大小姐要害我,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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