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一下道长新书《赛博英雄传》,顺便用自己四年前挖的坑联动一下

  《走进修仙》的作者吾道长不孤开新书啦!

  依旧朋克而且还带有一些铳梦风格的科幻武侠作品《赛博英雄传》现已上传起点,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康康!

  道长牛逼的,信我!

  顺带一提,很巧合的是,其实大概三四年前……我挖了一个现在没写完的坑,同样的朋克混搭风,叫做蒸汽英雄传,而且还有三部曲,但估计是没空写了。干脆把已经写好的篇章发上来给大家看看。

  一万字的章推你们见过没有!(震声

  友情提示:以下的内容槽点众多,具有大量生草剧情,包括致敬、抄袭、恶搞与模仿,请勿认真。

  作品相关不能发章节说,恐怕你们会有点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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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蒸汽英雄传——《辛弃疾的名单》

  宋朝末年,人间干戈动乱,百姓流离失所。朝廷节节败退,迁都临安。时有英雄,应运而生,保家卫国,替天行道!

  有诗赞曰:

  哈哼二气显造化,

  利贞元亨保平安。

  波潮难靖社稷倒,

  特使英雄补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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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一山雨

  丑时一刻鄂州栖霞客栈外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深夜中,更夫有气无力吆喝着,慢悠悠的趟过了客栈的前方,打更的声音惊破了远处的夜色,惊起一群飞鸟,恍若游魂四散。

  远处山峦上的黄鹤楼刺破了圆月,凄厉如剑。

  似是无意,更夫扭头望了一眼背后静谧的客栈,然后拐进小巷的黑暗中。转身的瞬间,他脸上的懒散和麻木已被驱散,寻常的面孔之上满是严肃,眼神雪亮。

  他压低声音,仔细禀报:“大人,无辜百姓已经隐秘疏散,那群金贼还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包围。”

  “很好。”

  黑暗中有低沉的声响,有人跨前一步。在铁甲铿锵的声音中,月光照亮了他披风之下的铁靴,还有脸上假面——白虎神君相。

  隐约可见,在假面的一侧,有蝇头小字写着他的代号——‘长庚’。

  此刻的小巷中,更夫前方有两列魁梧挺拔的身影耸立,共计一十二人,却静寂无声,阵列森严。

  “归队吧。”

  长庚拍了拍更夫的肩膀,身后自然有人递上了腰刀、制服还有假面。未过多久,那更夫便已经摇身一变,脚蹬千层软底消音靴,身披黑衣,手持暴雨梨花弩。

  一行人在黑暗中阴森可怖,俨然如同阴曹使者,只有胸前心口处有一行小字表明了他的身份——‘奉旨夜行,魍魉退避’!

  此处一十四人,皆为大名鼎鼎的枢密院辖下,令金国南院闻之色变的‘夜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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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夜色中,长庚静静的站在巷口,遥望着不远处的栖霞客栈。

  “丑时二刻到了,东南北三组情况如何?”

  “禀大人,已经全部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发起强攻。”

  长庚沉吟了片刻,低声说道:“听我号令,按照计划行动。”

  说罢,他转身,覆盖着甲叶的左掌举起,敲在心口。月光之下,忿怒相的假面之后,眼神宛如燃烧的烈火。

  “驱除鞑虏,复我江山。”长庚低声喝道。

  一十三人单膝扣地,拳护心口,低沉的声音激起了飞尘。

  “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行动!”

  长庚的手刀虚斩而下,在空气中发出了隐约的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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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栖霞客栈四方的暗巷中,骤然有四列黑衣军士鱼贯而出。他们头戴狰狞假面,脚踩千层软靴,无声之中便已经将客栈层层包围。

  “除了金狗的细作之外,客栈里还有无辜的商人,不要动用杀伤性火器。”

  长庚低声命令,在他身后自有道装打扮的下属点头,取下了背囊,郑重的从其中取出了数十枚方正如印、上贴符箓封条的金铁之物。定睛一看,竟是道家秘传的火器法印之一的‘黄神越章印’!

  “天心最慈,将军有心了。”

  那随军道士向长庚颔首,低声念诵了几声法咒,便拧断了印上的虎头枢纽,将法印掷入客栈之中。顷刻之前,噗通之声不断,数十枚黄神越章印已经掷入客栈,未几,便有一层浓厚的白烟从印中升腾扩散,吞没了整个客栈,草药燃烧的呛鼻味道更是令人无法呼吸,惨叫惊呼四起。

  未等客栈内骚乱掀起,四方的军士便已鱼贯而入,他们全部都佩戴了如同长庚一般的假面,其中藏有内夹药粉的面罩,可防浓雾之毒,更配有可在深夜、浓雾中觉察敌踪的火眼神镜。

  一路之上,势如破竹,若是碰上了从其中惊慌的客商便尽数击晕,拖出门外。

  未过一漏之时,便扫平了客栈一层,攻入了大堂,向着二层之上清扫。可就在此时,浓雾中便有金铁交击之音响起。

  隐约还能够看到有什么人在高声呼喊金人的土语,定是那帮潜入大宋的细作无疑了!

  长庚一声冷笑,指挥下属开始包围。几个弹指之后,假面之下的眉头却深深皱起。因为浓雾之中响起了金人的火器之音。

  有耳朵灵敏的下属禀报:“是金人的盒子弩,可连发二十枚弩箭。”

  “却没想到这帮金狗潜入大宋,竟然还夹带火器,武德司的情报并不周全啊。”长庚深深的皱起眉头。

  很快,便听见破窗之声响起,有几个魁梧的汉子手持火器,各自携着背囊从窗口跳下,定是金人细作无疑了。还没等御史们围上,他们便占据了马厩的地利,打开箱子,从其中捧出了各种金铁部件,瞬息间便组合成一架奇型火器,对准了围攻而上的御史们。

  “你们这群宋狗,以为我们金人没有火器么?!”

  “卧倒!”

  几名道人倒也见过金人的火器厉害,登时色变。弹指之间,暴雨一般的弩箭便从马厩之中飞射而出。宛如布帛不断被撕裂,冲在最前面的人瞬间就被射成了筛子,其他人各有负伤,隐藏在墙壁后面,却被弩箭射的抬不起头来。

  “裂帛弩?!”长庚低声怒喝:“边关的守军都是干什么吃?怎能让他们把这么危险的火器带进大宋!”

  大宋火器,天下无双,金人觊觎已久,为了相关的技术,无所不用其极,偷得了不少真传,而且有的地方还青出于蓝,便比如这一架裂帛弩,虽没有大宋‘北斗神弩’七弦轮发的火力,但胜在轻便。弹指间可射出二十余枚弩箭,声如裂帛。金人称其为‘大君的雷霆之鞭’,可宋人却将其蔑称为‘阿骨打的裤腰带’。

  虽然计划周密,但长庚却没有料到,这群细作竟然大胆到将裂帛弩都随身携带。顷刻之间,就有三名军士身亡,长庚的眼神渐冷,低声命令:

  “取我刀来。”

  身后的负匣道士顿时半蹲,长匣半启,却显露出一线狰狞寒光。长庚倒手抽刀,夜色里便顿时仿佛有蜜蜂振翅之音响起。雪亮的长刀藏在大氅道袍之下,却不见其锋芒。长庚低声怒喝,提起丹田内气,便跃入了战场。

  离火坎水之气从丹田中涌出,长庚感觉周身气血滚烫,便运起身法,向前冲出。不见寻常武林人士的轻巧和飘渺,却仿佛滚石落崖,骑兵狂奔,双脚踏在青砖之上,铁靴便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两步之间,已经越过大半距离。

  长庚刚一出现在战场,下属们便松了口气,在他们看来,只要长庚出手,区区金狗自然不在话下。

  墙后的年轻道人望着长庚的身影,低声感叹:“长庚前辈的丹田中雷鸣不断,恐怕内气已经晋入‘雷霆推动’的境界了吧?”

  另一道人颔首,眼神憧憬。

  所谓‘雷霆推动’,便是武林中习武人士梦寐已久的境界,其意取自西汉之时,格物宗师刘安的笔记:‘取沸汤置瓮中,坚塞之,内于井中,则作雷鸣,闻数十里!’。

  格物之道和武学并无相抵之处,反而相铺相成之!

  在习武者看来,丹田便如同一个巨大的气动仪,心火和肾水在丹田龙虎交汇,形成内气,以奇经八脉搬运,便如同沸气运行于金铁之中。不少成名的格物宗师,本身便是一代武林高手。

  而雷霆推动的境界,便是说武者的内气运行以脱离了后天之道,返璞归真,回归先天,宛如一台人形的机关战甲,举止之间有九牛二虎之力,可寒暑不侵,哼哈成雷。再进一步的话,便是传说中可望不可及的天人合一之境了。

  而此刻,长庚便已经达到了这般骇人的境界,连同门都觉得有些惊骇,遑论那群金人。

  “射死他!射死他!”

  细作首领怒喝,只见裂帛弩已经对着长庚一连射出了数百枚弩箭,箭矢摩擦,生成闪光,宛如烈焰豪雨。

  长庚冷哼一声,长刀瞬间舞成一团白光,宛如一枚汞银之球。刀轮舞动之间,暗合机轮旋转之时的周天循环之道,将射来的弩箭尽数排开,偶有遗漏,也被胸前的黑袍卸去了大半力道。而那黑袍之下,除了暗藏的铁衣银线断了几根以外,丝毫无损。

  瞬间,长庚便似乘风而来,手中的长刀劈斩而下,空气中竟然响起虎啸之音。

  刀光一闪而逝,那一架裂帛弩连带着好几个金人细作都在瞬间被斩断,刀锋如热刀切蜡,金人衣服之下暗藏的甲胄在此刻全然不起作用。

  瞬息间,五名细作惨死当场。反应最快的金人首领急速后退,同时从腰间拔出了匣子弩,连连扣动弩机,数道寒星便以笼罩了长庚的周身。

  金国弩箭,百步之内洞金穿铁,哪怕是铁衣也能穿个窟窿,何况人身?

  此刻长庚一刀斩下,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关键时节,以无力阻挡那飚射的弩箭,顿时将毙命当场。

  “斩!”

  须臾之间,只听得有一声低啸从长庚口中迸发,宛如雷鸣。

  滚烫内息在经脉中流淌,长庚披风之下的魁梧躯壳竟然又暴涨三分,炽热的汗气自毛孔中喷出,平息了那几欲焚尽五内的火力,也在他的头顶交织出一朵隐约的莲花。

  刹那之间,这隐带血气的莲花,看起来竟是火红!

  这正是长庚的日夜修行格物之学所领悟到的‘武中秘义’!

  观想龟蛇二宿附身,神龟落于丹田,化身百齿铁轮;长蛇行与筋脉,变作奇型铰链。龟蛇相盘之时,铁轮与铰链嵌合,似如日月,周天运转。天人交感之下,可迸发出无穷伟力,斩鬼除魔,不在话下。

  有方士赞曰:‘龟蛇盘,性命坚,能在火里种金莲!’

  刹那之间,空中之来得及亮起一道雪亮银弧,如同电光横过,弹指之后才有雷音滚滚扩散。而那数十枚弩箭却已经被尽数斩做粉碎!

  一刀斩过,秋水无痕,可那金人却踉跄后退,最后跌坐在地上。一道横跨了他胸前的血痕缓缓浮现,正是那一刀快到了极限,竟然没有令他当场毙命,反而留了几息活命的时间。

  那金人低头,怔怔的看着胸前渗透出的鲜血,明白自己已经命不久矣,心中却不甘之际,双眼怒视着长庚手中的刀锋,不明白那一刀究竟为何如此之快。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那样式古怪的重刀上面竟然一滴血都没有粘连。鲜血和露水落在其上,便被其中蕴藏的力量弹开震碎。

  那刀锋竟然是在在不断震颤,‘炫耀’之间,怕是已震了千百次!

  “刀锋震如蝉翼,裂甲如帛……”

  那细作失神呢喃,终于想起了这一门武学的出处,垂死之际却露出苦笑:“死在‘五虎断门刀’之下,何其有幸。”

  长庚不发一语,肃然而立,看着那最后的细作毙命,才裁开他的衣襟,取出一封被油纸和蜡封包裹严密的信。

  这正被金国细作盗窃的机要文书,也是长庚此行的最终目的。

  密信入手,长庚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留下几名下属打扫战场,他转身从已化作废墟的客栈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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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人群之外,长庚靠在一堵倒塌的围墙上,看起来百无聊赖。明明带着面具,可眼神却显得有些疲惫。

  每次任务完成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倦怠感。就像是这一次,为了拦截这群金国细作所携带的‘密信’,他带着属下昼夜兼程,赶到了鄂州,直到这一场战斗结束,他已经好几宿没有睡过觉了。

  好在昼夜驰骋,幸不辱命,没有辜负稼轩先生的嘱托,这一封密信总算是取回来了。

  在封好了那一份文书之后,他抱着家传的宝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就在此刻,远处有奔马之声响起。有人自州府而来,冲过封锁,高呼长庚的姓名。如此唐突冲围,令人为他抹了一把冷汗,若不是他手持金牌,说不定就被弩箭射死了。

  那使者在长庚身侧勒马,下马半跪,高举一纸文书,低声禀告:

  “大人,枢密使以地动仪传讯,连发三道金牌,令您火速赶往临安!‘迦楼罗’正在校场待命,请您立刻起行!”

  一瞬间,长庚本能的握紧了刀柄,似乎感应到了夜色中深藏的寒意。

  “稼轩先生召我?为何如此急切?”

  他接过文书,打量了三遍上面枢密院的火漆之后,确定上面‘十万火急’的暗记无误,忍不住变了脸色。

  那使者只说了四个字,却令他面甲之后的眼神重新肃冷

  “京中大变。”

  此时,夜空之中,凄厉的月光洒落,照亮了阴沉的云层。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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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二·虎狼

  深夜,临安的静谧被天空中的惊雷打破了。轰鸣声里,铁隼迦楼罗撕裂黑云,从天而降。呼啸的狂风掀起了校场之上的尘埃,长明灯的寒光照亮了那一袭飘飞的黑衣。

  迦楼罗落地,飓风尚未消散,长庚就已经跃下,摇摇的向前方的黑衣男子颔首。

  虽然身居枢密院要职,但那中年男子看起来皮肤有些黝黑,如同风吹日晒。面目清瘦,下颌一道留着短须,只是双眼在黑夜中看起来却不时闪过一道精芒,不怒自威。

  这正是被人称为大宋枢密院的隐形宰相的稼轩先生,辛弃疾!

  “先生,我回来了。”长庚向他抱拳行礼,从怀中抽出密信:“幸不辱命。”

  辛弃疾眼中闪过一道激动,可却未曾表露,只是轻轻的颔首:“阿七,回来就好。”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长庚忍不住叹息:“叫我‘长庚’就好了。”

  “你是第七人,甲乙丙丁戊己辛庚……你为何不喜欢零零七这个代号?”

  “总觉得听起来像是个番子。”长庚低声笑了笑:“而且,我弟弟虽然已经牺牲,我会带着我弟弟的那一份为大宋尽忠。”

  想到他去世的弟弟,辛弃疾忍不住低声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来,这两日临安发生了不少事情。”

  长庚跟在他身后,低声问:“什么事情能让先生如此失态,莫非是……陛下?”

  辛弃疾摇头:“陛下还是老样子,偶尔会醒,发布一些命令,但大多都很模糊。枢密院也很难解释那些天启,摸象过河,难也,难也。”

  长庚明显不怎么买账,只是低哼:“这么多年来,陛下坐在龙椅上半死不活,忽然驾崩了我看也不奇怪。”

  “阿七,噤声!”辛弃疾皱起眉头:“陛下虽身受重伤,但天子龙气依旧在保卫大宋,否则天魔阿骨打早就杀到临安城下了。”

  “我知道了,先生不必斥责我了。”长庚只是叹息:“但愿陛下看得到咱们这么多年来的牺牲。”

  稼轩先生止步,眼神坚定:

  “陛下已知晓,且在监看中。”

  ……

  地下的暗道之中,长明灯的光亮照亮一切。长庚随着辛弃疾在其中穿梭,向着更深处前进。在接连通过两道暗闸,和一名道士的检查之后,他们面前的大门轰然洞开。

  无数灯火的亮光照亮黑暗,庞大的岩洞令人怀疑是否临安的地下已经被彻底凿空,官员和护卫不断的通过各处要道进出,通过人力绞盘牵引的平台上下。而长庚站在大门之前,忍不住发出低声的感叹。

  不论看到多少次,他都为这种近乎奇迹一般的景象感到惊叹。

  这里就是大宋国真正的权力中枢——枢密院!

  就在缓缓上升的平台之上,长庚似是无意的透过栅栏俯瞰着渐渐升起的风景,低声说道:“先生,已经到了这里,不怕有细作监听了。究竟是何事这么急切?非要召我回来,难道临安的人都已经不可信了么?”

  “没有那么夸张,但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辛弃疾抚摸着手中没有拆封的密信:“若是此事处理不好,大宋将倾。”

  一言既出,平台中陷入了令人骨髓发冷的寂静,长庚的面具之下骤然亮起两道寒光,寸寸扭头:“先生你说……什么?”

  “昨夜我蒙受了天启。”

  辛弃疾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陛下虽身受重伤,却以龙气入我梦中。现在,陛下和阿骨打在天外的战争已经进入关键时刻,可是他却看到灾难已经潜入了临安,三日之后,整个大宋都将彻底毁灭。陛下吩咐我秘密调差此事,务必将那个灾难在爆发之前解决掉。”

  长庚低着头,只是闷声说:“先生,你一定是心忧大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明不了什么。”

  “确实,梦境之说未免太过飘渺。”辛弃疾也在苦笑,展开了自己的手掌:“可你怎么解释,梦中陛下授我的密旨,醒了之后却出现在我的手中?”

  寂静里,长庚沉默的看着辛弃疾手中那一封明黄色的御旨,可寒意却从面具下的双眸中扩散开来。圣旨既在,其中蕴含的天子龙气也做不了假,那么……大宋将倾的事情,就是真的了?!

  “荒唐!”

  长庚忽的一声低吼,真气几乎失控,逼人的热意袭来,要将整个平台都融化。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理智,却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着自己。

  自三百年前,陛下神人天降,建立大宋,保卫中原。以半神的身份引导着他的子民。这么多年来,陛下的预言从来没有出差错过。哪怕是被天魔阿骨打暗算,深受重伤,昏迷不醒之后,也正确的做出了金国天魔入侵,辽国刀锋女帝崛起的预言。

  若不是上有陛下,下有忠臣良将,神人通力合作,否则风雨飘摇的大宋早就被金国和辽国毁灭了。

  “出了这种事情,为何枢密院还不见行动?六部尚书呢?天子御甲亲军呢?道传二十四治鬼神军呢?为何还不大索京师?”长庚低声问。

  “这就是我要派你去把它找回来的原因。”

  辛弃疾展开了手中封存的密信,将火漆撕裂,从其中抽出了一张薄薄的信笺,一张信笺,却仿佛重弱千钧,随着信笺的展开,长庚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信笺上,密密麻麻的一个个字迹,竟然是一封名单!

  名单之上,六部重臣,枢密院的高层官员几乎接近多半数都被名列在其上,甚至其中还有辛弃疾的名字!可他们的名字是如何出现在金国细作的密信中的呢?

  紧接着,辛弃疾的下一句话令他坠入冰窟:“这一封信笺上记载的,是里通国外,被金国收买的重臣名单……”

  “不可能!”长庚断然说道:“否则,先生你的名字怎么会在上面?!”

  不论如何,他都无法相信名单上的内容。他稼轩先生将他们兄弟二人抚养大,教授武艺和格物之学,这么多年来,他对大宋的忠诚,毋庸置疑!

  辛弃疾惨淡一笑:“这就是金人的诡计了,真正的奸细肯定就在名单中,但更多的是其他人的名字。一定还有另一封写着解密方式的信用另一种方式送回了金国。两封信笺,不论哪一封信被我们截获,都无所谓。因为真正痛苦的,反而会是我们。”

  长庚沉默许久,抬起头,面甲狰狞:“整个朝廷里,我们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么?”

  “不,我还有你。”

  辛弃疾用力的按着他的肩膀:“整个朝廷,我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我亲手教授的八个学生,可惜这几年只有你和小八能陪在我的身边,而小八已……”

  “先生,我弟弟为大宋牺牲,无怨无悔。”

  长庚低下头,握紧拳头:“这件事就交给我,就算是我一个人也能行。”

  “但你毕竟是一个人。”辛弃疾打断他:“独木难支,我需要为你找一个搭档。”

  “搭档?”长庚一愣:“难道还有人能够和我配合无间?”

  在下沉的平台中,长明灯的起落照的辛弃疾的面色阴晴不定:“阿七,你听着,我不确定这个人是否还能用,但至少他能够补足你的缺陷。”

  长庚犹豫了片刻,缓缓点头:“既然是先生的意思,那我就遵从。我们去哪里找他?”

  平台终于沉入了地底的最深处,栅栏在尖锐的摩擦声洞开。www.biqubao.com

  阴森的灯光照亮了辛弃疾的眼瞳,他看向黑暗的最深处,仿佛能够看到潜伏在枢密院最底层的妖魔。在无数漂行的鬼魅和金刚夜叉的森冷扫视之下,他踏入了整个大宋最黑暗的地方。

  “就在这一座天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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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名道士从黑暗中走出,抽出以元磁探查异物的法剑在他们两人身上扫了两扫之后,一人扭头向黑暗中回报:

  “天尊护佑,万邪无侵。”

  通行的密令刚刚发出,铰链层层摩擦的声响便传来开来。几个铜头铁臂、火眼金睛的五丁神将奋力拉动了手中的绞盘。以庞大的铜闸升起,辛弃疾带着长庚走进黑暗里,一直到最深处的一张铁门前才停下脚步。

  长庚沉默的站在无处不在的刻骨阴寒中,看着稼轩先生掏出一把古铜钥匙,开启面前的铁门。铁门背后,斗室显露。

  长庚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这里是天牢的最底层,黑暗如潮涌动,堪称钢铁城池,可在这简陋的斗室中,却没有任何金铁之器,饮食起居具为木制,墙壁如同经过烈火的煅烧,看起来却像是陶瓷?

  而在黑暗中,却有尖锐的笑声忽的响起,令长庚下意识的扶住刀柄。可辛弃疾却沉默的看着那一片黑暗,毫无恐惧:

  “乔恩,好久不见。”

  黑暗消散了,裸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那个佝偻消瘦的老者被囚禁在斗室中,在他脖颈之上,木枷看起来无比沉重,令人担心他脆弱的脖子会不会被枷锁扯断。

  此人并无什么惊人之处,看起来却像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翁。他打量着二人,嘶哑的笑起来:“上次你来见我,已经是五年前了吧?准备释放我了?”

  “对。”辛弃疾点头,声音漠然:“就像是你说的那样,如果我再来找你的话,就一定会给你自由。”

  大笑声又响起来了,无比的畅快,又无比的怨毒。乔恩瞪大那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声音无比愉快:“宋国快要完了?”

  “大厦将倾。”辛弃疾淡淡的说道:“但陛下还在,宋国就不会亡。”

  “也对,岳鹏举虽然死了,但你还没死。”

  乔恩嗤笑起来:“但我看你却快了……这身官袍看起来真是威风,但是可惜,这宋国的朝廷,就要容不下你了。”

  辛弃疾的冷漠的看着他,却忽的开口问道:“乔大人今年贵庚了?”

  乔恩屈指一算:“五十有六,看来我还能长命百岁。”

  辛弃疾踏前一步,却猛然发力,踩在了他的枷上,令他的脖子几乎发出不堪重负的骨节摩擦声。辛弃疾低下头,在他耳边冷声笑起来:

  “辛某人虽然不才,但撑大宋四十四年是没问题的,你想在这个地方关四十四年么?百年之后,你变成一幅白骨,说不定就能等到你们那位太后派来的救兵了。”

  被人踩在脚下,可乔恩却并不恼火,只是笑:“你想要让我帮你做事?我的要价可不低。”

  “比‘自由’更高么?”

  辛弃疾轻声问,却仿佛掐住了乔恩的脖子,令他笑不出来。

  乔恩忽的抬起头,眼神灼灼:“你们拷问了我这么多年,那件东西不要就罢了,可你就不怕我得了自由之后反乱你宋国的江山?”

  辛弃疾松开脚,双手笼如袖中,恢复了往日优雅文人的摸样:

  “内有奸妄,外有金辽,不多你一个。”

  黑暗中,许久的沉默。

  乔恩终于回忆起当初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了,他至今忘不了,当时抱着卷宗文案的自己和那个清瘦的年轻人擦肩而过的瞬间。

  那一瞬,清瘦的年轻人止步,阴冷锋锐的目光像是洞彻了自己所有的秘密,声音低沉:“你给辽国人做事多久了?”

  紧接着,早有准备的大内侍卫从阴影中浮现,毫无犹豫的将他擒下落枷,当天他从云端坠落进这大宋最底层的黑牢中。

  若不是他们另有所图,否则乔恩恐怕早就被秘密处死在这黑牢里了。

  这么多年,他本以为人生以无望,可这么多年之后,哪怕一丝自由的气息也芬芳到让人不能自禁。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热水澡!”

  在孤独的黑牢中,乔恩忽然抬头,声音嘶哑:“先让我洗个热水澡。”

  “这就是你唯一的要求?”辛弃疾的声音低头俯瞰着他。

  乔恩低下头,枯朽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这一副带了三十余年的陶瓷枷锁,低沉的回响仿佛悠久时光里传来的叹息。

  “我已经忘记,我长的什么样了……”

  还是原本的黑牢,一张帘格在了原本黑瓷栅栏的地方,一丝丝水雾从帘后流出,带着一丝热气。水花翻动的声响从后面传来。

  辛弃疾在命人给乔恩拆下镣铐和枷锁之后就走了,而那群护法金刚和夜叉恶鬼们也不知从何处倒腾出了浴盆和热水,竟然现场让那个囚徒洗起澡来。

  长庚坐在帘外面,懒得去看一个老男人洗澡,只是手掌摩挲着一个小小的瓷球,沉默不语。

  帷幕后的水声里,乔恩声音却传来:

  “你是长庚?听说你前些日子突破到雷霆推动的境界了么?真是厉害啊,还不到三十岁……”

  “你知道我?”长庚依然带着面具,声音不冷不淡。

  “你们很出名。我有很多狱友,他们会带进很多有趣的故事来,撬开他们的嘴比撬开女人的腿还简单……”乔恩又笑起来:“我在他们那里听到了不少的消息,我记得,你的弟弟我记得是叫……”

  声音被打断了,因为一枚原本在长庚脚下的石片切裂了帘子,擦着乔恩的鼻尖呼啸飞过,在墙上撞了个粉碎。

  铁衣之下,长庚重新闭上眼睛:“别提他的名字,你不配。”

  乔恩不再说话了,直到许久之后,长帘终于被掀开。

  在水雾弥散中,一名清瘦而苍老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看起来已经垂垂老矣,可是浑浊的眼瞳中却掩盖不住炽热的火光,悠长的呼吸像是黑暗中吹来的风。

  十桶热水洗净了天牢中的恶臭和污浊,仿佛也将灰暗的时光洗涤干净了,令这个男人重新焕发光彩。

  他沉默的看着面前浑身覆盖在铁甲中的男人,良久之后忍不住低声叹息:

  “看来,你的弟弟是真的死了啊。”

  长庚缓缓点头,然后拳头毫无任何怜悯的锤在他的肚子上,巨大的痛苦令乔恩的五官都抽搐起来,几乎跪倒。

  长庚揉了揉手背上的铁甲,声音冷漠:

  “说过不要提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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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甬道之中,长庚牵着乔恩双手中的镣铐前行,乔恩被黑布蒙着眼,可嘴却不停,一路上啰里啰嗦,令人烦不胜烦。

  “喂,铁罐子,辛弃疾就这么放心的把我交给你?”

  长庚头也不回的前行,只是漠然回答:“稼轩先生也没必要将一个快死的老头儿放在眼里。”

  “你对他真有自信啊。”

  乔恩嗤笑,长庚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只是说:“因为这种事情,太简单了。”

  “这里是哪儿?我们在向上?枢密院何时有了这样的密道?”

  “闭嘴,既然是密道,便断然不可能让你知晓。”

  乔恩听到长庚这么说,却忽然笑了,在升降平台向上的低沉声音里,他的脚尖蹭着脚下干涸的苔藓,嗅到空气中的恶臭和腥味,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枢密院在临安之下,这密道却在枢密院之上……是临安的地下水道吧?这种小事儿,瞒着我又有什么用?这么多年了,辛弃疾还是一股小家子气。当年这里的设计图还是我一手批办的。”

  长庚却没有料到这老货竟然和这里也有关系,顿时有些诧异,两人沉默,一路无话。

  平台一路上升,到最后开启时,长庚拉扯着他,踏着湿滑的台阶向上,穿过悠长岩洞之后,竟然出现在一处小小弄堂之中,弄堂的门口,有一辆马车早已久候。

  马车穿行在闹市中,此刻已是晨间,微弱的阳光穿过车帘,照在乔恩的脸上,令他的身体却颤动起来。

  “后生仔,摘了我的面罩如何?”乔恩忽的恳切说道:“这么多年了,我已经没见过光了。”

  “带眼罩是为你好,几十年不见太阳,小心暴盲。”

  “没想到你却体贴。”乔恩愣了一下,摇头笑道:“尽管摘了去,莫担心我。我不怕目盲,却怕这光不够。”

  长庚信手扯掉他脸上的眼罩:“有什么好看的?”

  乔恩伸手掀开车帘,在马车中看着车外遥远的繁华市井,眼神专注的像是看着稀世的珍宝。许久之后,长庚听到了低沉的回音:

  “那是因为光的好,只有不能见光的人才能懂啊。”

  .

  一刻钟后,长庚已经将现在的局势全盘告诉了乔恩,没有丝毫的隐瞒。只是听完之后,他便陷入沉吟中,不发一语。这种态度令长庚有些不喜欢:

  “稼轩先生说,只要解决了这桩事,他便放你自由。但我却不知,你一个待罪之人,却还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

  乔恩抬起了苍老的眼瞳:“看来他真的什么都没告诉你……”

  在沉默中,老者挽起了自己的袖管,在带着镣铐的双腕之上,骤然浮现了一片青色的图纹。乍一看去,似是刺青,可那刺青却在急速的扭动着,山水城池,花鸟人物不断的闪烁而过,令人目眩神迷。到最后,在他的双臂上竟然形成了一副具细而微的‘临安鸟瞰图’?!

  鸟瞰图的视角不断下降,直到最后,落在了一辆城南的马车之上,飘舞的水磨中,马车的帘被风微微卷起,车前面,跨在‘流马’之上的年轻车把式有一张晒黑的面孔。

  俨然就是他们所在的,这!辆!马!车!

  许久的沉默之后,长庚眼中的惊骇终于收起,冷声问道:“这是什么?”

  乔恩沙哑的笑着:“这就是当年你们宋国鼎盛时,翰林院和六部尚书倾尽国库打造出来的宝物。”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了那个神圣的名字:

  “——清明上河图。”

  .

  清明上河图,大宋镇国之宝。

  此宝成时,天地俱动。画中能显大宋万里江山、星辰地象、水文民生。从此天下万物便宋国双眼之下,有此物镇压国运,周边诸国和绿蛮便不敢轻动。

  可惜此物后来在天魔来袭、朝野动荡之时销声匿迹,却没想到,是被辽国的细作乔恩窃走,以真气炼入自己的躯壳之中。从此人宝一体,饶是辛弃疾也没有办法将它从乔恩体内取出,要不然乔恩现在早就变成一幅枯骨了,哪能容他活到现在?

  “这就是辛弃疾要找我的原因。就算是临安城偌大,只要有此图在手,找几个金人不在话下。”

  说着,乔恩举起双手:“只是,你们既然已经放我出来,何不爽利一下,摘了这镣铐?我轻松了,给你们办事儿也方便。”

  长庚抬起头,铁面狰狞。那一双黑色的眼睛直视着乔恩浑浊的双眼,就像是要看清那一片旋转的阴翳中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乔恩只是微笑,并不言语。

  “你真的以为你从牢里出来了?”

  长庚伸出覆盖着甲叶和铁片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他手腕上的镣铐:“你的监狱,就戴在你的身上。”

  “听起来真像是你的风格。”

  乔恩似乎本来就没对摘下镣铐带有什么期待,将双腕笼进袖中,似是无意的问道:“起码,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也应该查出来了吧?那群金人,带头的叫什么名字?”

  “萧丹。”

  长庚低垂的眼眸,轻声说出那个名字,漆黑的大氅之下,深藏在鞘中的钢铁却颤动起来,发出充满杀意的低鸣。

  “萧丹?”

  乔恩瞥眼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低声感叹:“真是个好名字啊。”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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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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