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来到这里,为大家带来一种和其他方案所不同的思路和计划。”
天狱堡垒的总控高塔上,屏幕的光亮照亮了大宗师的面孔。
钢铁的巨人撑着下巴,凝视着屏幕之上景象,那个站在全世界面前的身影。
沉默不语。
只有频道里传来了槐诗的声音。
“——关于,如何挽回我们的一切。”
繁忙的高塔内一座座庞大的设备起落,在诸多船员和升华者的匆忙运作之下,再度唤醒沉寂的天梯。
耀眼的虹光从天狱堡垒之中喷薄而出,奔流,彻底的贯穿了濒临崩溃的边境,没入了风暴和浓烟之间,将一个个等待救援的幸存者们笼罩在内。
隔绝了奔流的熔岩和毒雾。
在被畸变血肉所侵蚀的大地之上,粘稠的岩浆和如血喷薄,自囊泡之中爬出的畸变巨兽嘶鸣着,却难以挣脱那一支贯穿在头颅之上的剐刑长矛。
飞雪如瀑布一般漫卷,化为墙壁,从女武神的身后拔地而起,将那些仿佛潮水一般不断攀爬而至的畸变种冻结成一座座雕像。
嘶吼和咆哮声不绝于耳。
可原缘却并没有在听。
好像出神一样,抬起头,看向了崩裂的天空。
倾听着耳机中来自彼方的话语。
“我相信,这是一条不必再无止境的去付出更多牺牲和代价的道路……”
迦南,带着裂缝的破旧电视机前面,林中小屋靠在破沙发上,仰头,看向窗外,冒着浓烟的废墟,以及更远处,渐渐浮现出崭新轮廓的城市。
“不必困守荒芜和干涸,沉默的忍耐和煎熬……”
澳洲,堪培拉。
沙王拿着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调到了最大,将椅子向前拖了一点。可轰鸣中,绿洲之上的楼宇依旧不断震颤着。
远方的黄沙之上,暴虐的龙卷舞动着,摇曳而过,正如同这些日子以来所频发的灾害一样,猖狂无忌。
那个略显衰老的男人无可奈何的挠了挠头发,拿起了座机的电话:“孩子们,麻烦动作快一点好吗?
我这里快要收不到信号了。”
“如您所愿,阁下。”
另一头的声音恭谨回应:“马上就好。”
短短的几秒钟之后,有耀眼的光芒自沙洲的尽头呼啸而来,如同利刃,将龙卷拦腰截断,令飓风自界限之前消散。
在遍布尘埃和砂土的防风带之后,田亩之中刚刚冒出一点点绿意的青苗在余波之中摇曳着,映照着天穹之上的阳光,如此鲜艳。
在闪烁的屏幕里,那个平静的话语还在继续。
带着令人安心的笃定和肃然,不急不缓。
“我相信,我们可以摆脱歪曲度和深度的桎梏,自枷锁之中解脱。”
那样的声音透过明日新闻的源质通路,自现境之间传递,轻快如风一般的掠过了这个渐渐被灾害和歪曲所侵蚀的世界,回荡在废墟和殿堂之中。
将这一份来自现境最中心的话语,传达到了每一个有资格参会或者旁听的人面前,带来了这通向未来的道路。
在肃静之中,槐诗抬起手,翻动屏幕之上的资料,直截了当的落在了简述的部分上面,展现所有。
“这便是,理想国为这个世界所留下的最后成果,由我所带给所有人的挽救方案——”
他抬起头,向所有人宣告:
“——第四工程·永诀地狱之天国!”
那一瞬间,寂静的会场里,只有压抑到极限的呼吸声。
即便是早已经从槐诗所递交的方案中得知了全貌,可此刻当槐诗亲自来讲述这一份就算是疯狂也无以比拟的景愿时,依旧无法避免那自内心之中所显现的惊骇和动摇。
这便是天国的模样!
从一开始,就站立在所有的方案的对立面,同一切的想象背道而驰。
漂流计划之所以被否定,是因为分裂之后的世界注定没有未来。而重铸和整改计划之所以被槐诗摒弃,则是因为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现境的寿命已经在一次次的冲击和剧变之中彻底透支,到现在,就算再怎么整改和弥补,也已经是杯水车薪。
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将迫近眼前的毁灭抛到暂时还无法预计的遥远未来。
在这数百年以来,天文会为了维系世界的存在,不惜抽取深渊的精髓,数十次的进行灭世和创世的计划,无可奈何的走到了这般境地。
黄金黎明已经做出了证明,深渊循环已经濒临崩溃,现境之后,已经不会有新的纪元到来。自此之后,是永恒的灭亡和深渊。
可强行将全人类凝固化,改造成所谓的天选之人,也不过是另一种地狱而已。
无数惨烈的前车之鉴已经证明了,只要向深渊低一次头,那么就再无挽回的余地。
但除此之外,这个世界却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他们坐在最后的航班上,驶向了茫茫的黑暗大海,自哀鸣和震荡里,看着火焰燃烧,浓烟升起,竭尽全力的去挽回,不过是为了延续明日的行进。
仅仅是如此,就已经筋疲力尽。
看不到所谓的未来。
一切自深渊中诞生,也注定走向深渊。
可是——
——倘若,连深渊也都毁灭呢?
汇聚所有的力量,彻底的打破所谓的纪元生灭,强行再度催化深渊循环。
以这人世的火焰,将无穷尽的地狱焚烧殆尽,连同一切都彻底毁灭!
自那一片一无所有的混沌之中,重新奠定其崭新的支柱,撑起大地的形体,立起天的穹庐,再度划定全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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