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涌动,熔岩奔流。
当浩荡的余波吹尽,崩裂的铁山之下,火焰和雷光的间隙中,焚窟主竟然后退了一步。
手中焚尽之剑上,崩裂开了一道缺口。
而就在他对面,槐诗低头,瞥了一眼被斩断的左臂,乃至伤口和灵魂之上所缠绕的灾厄之火。
只是,随意的挥洒,裂口之上的火焰熄灭,铁光增殖,崭新的钢铁之手再度锻造而成!
“怎么了?害怕了吗,焚窟主?”
槐诗好奇的问:“还撑得住吗?”
回应他的,是宛如吞进寰宇的焰光!
陨星推进,带着风暴,焚窟主劈斩。
斧戟和焚尽之间碰撞,可陡然之间,狼首连枷便已经从槐诗另一只手中甩出,砸向了他的头颅。
行云流水一般的反攻,抢尽先机,好像化为风暴,无孔不入,令人毛骨悚然。
却又,越发的欣喜!
正该如此才对!
“真奇怪啊,槐诗。”
焚窟主隔着剑刃,俯瞰着那一双平静的眼瞳,如此好奇:“你的下属正在被屠戮一空,你所要保护的人正在绝望哭喊,你竟然毫不在意么?”
“为什么要在意?”
槐诗疑惑的反问,抬起右手的手腕,手腕上的环带依旧是平静的绿光:“看到了吗,焚窟主,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未曾求援——”
刹那的停顿,槐诗微笑:
“看来,你所说的威胁,也不过如此而已!”
轰!
在巨响之中,无以计数的琴弦鸣动,恐怖的力量迸发!
竟然自火焰之海中,开辟出了一条笔直的裂隙,令侏儒王向后划出,难以站稳,居然焚尽之剑剧烈的震颤,难以稳定。
短暂的寂静中,焚窟主忘记了其他,将一切抛在脑后,只是看着眼前的敌人,凝视着那无数随风飘荡的琴弦。
“那是什么,槐诗?”
“是艺术啊,我的朋友,艺术可不是爆炸那么肤浅的东西。”
升华者随意的挥洒剑刃,无数紧绷的琴弦自风中奏响了弦音,如此低沉,又是如此的和谐,笼罩一切,拥抱万象。
展露本质。
“很遗憾,焚窟主,我和你不一样。我所得意的,从来不是杀戮的技艺,所追求的,也并非是焚烧和灭亡——”
轻灵的和弦自琴弦的震颤中升起,回荡在焦热的风中,仿若飞鸟一般。
如此轻灵,如此的美妙。
“看啊,我所擅长的,只有如此而已。”
弃去了杀戮的刀剑,槐诗昂首抚胸,微微向着眼前的客人弯腰,恰如开幕之前的致礼那样。
在他背后,铁幕阴云之中,却又耀眼到烧烂一切眼瞳的烈光迸射而出。
雷鸣迸发,高亢的巨响回荡在天地之间,就像是云中君的巨手敲响了无形的鼓。
破碎的铁山剧震,熔炉之中喷薄焰光,迸发出悠远而高亢的号角声!
此刻,天如铜鼓,铁山为号,大地如琴键起伏,万物之弦齐鸣——无以计数的巨响自极意的掌控之下,重叠在一处,同一个轴心和意志之下!
雷光驰骋,浩荡如龙,自云端斩落。
向着统治者!
“敬请聆听吧,各位。”
在地狱的舞台之上,调律师展开双臂,将万象握于手中,最终宣告:“这便是为深渊所献上的专场!”
这一瞬间,真正的宏伟交响,自天地的鸣动之中,悍然迸发!
.
.
轰!
太阳船之内,医疗舱的前方,井喷而出的黑暗撞在了无形的铁壁之上!
悲泣声骤然拔升,如此凄厉!
而就在这一片无形的杀生之暗前方,临时的护士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任由长发散落,向着黑暗抬起的手掌之上,白皙的五指之间,高热扩散。
就像是击溃无形的风暴,撕裂奔流的江河那样。
随心所欲但又登峰造极的,天崩!
紧接着,便有宛如急刹车一般的恐怖动荡从整个医疗舱内扩散开来,庞大的模块解除锁定,在引擎泵出的力量之下,自轨道之上滑行,近乎弹射而出!
自太阳船的前方,被甩到了最后面去!
紧接着,狭窄的走廊如同活物一般自两侧拓展开来,陡然之间形成了宽广到足以踢足球的庞大领域!
凄厉的悲泣声回荡。
罗娴望着那一片奔行不定的黑暗,疑惑的问:“这是什么东西?看上去不像是医闹啊?”
“是侵入者。”
红龙的声音从广播中响起:“统治者级,趋暗性,似乎没有实体。麻烦你了,罗娴女士,只需要半分钟就够了。”
“唔?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啦,不过这可不是我要动手的哦。”
罗娴微笑,从口袋中抽出一支抑制剂,按在脖颈之上,气动注射。
瞬间,将所有的药剂推入了血中,扩散全身,压住了眼眸之中那一片涌动的猩红:“如果回头槐诗生气的话,可要为我作证啊——”
话音未落,她已经消失在原地。
当注射器坠落的时候,便有一道笔直的撕裂痕迹自地板之上蔓延,向前突出。
刹那间的闪烁,她便已经来到了杀生之暗的正前方。
另一只手中,原本用来做记录的圆珠笔投出,向着黑暗。在脱手的瞬间,所迸发出的便是如同巨炮开火一般的轰鸣。
在源质技艺的加速之下,圆珠笔瞬间炸裂,数之不尽的碎片如暴雨一样刺入了黑暗里,可除了悲鸣和抓狂的嘶吼之外,足以撕裂四层装甲的暴雨却毫无回音。
就好像,空空荡荡……
现在,空空荡荡的黑暗里,骤然有一只遍布血丝的眼瞳浮现,哀嚎,六只枯瘦诡异的漆黑之手已经凝聚成型,向着罗娴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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