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槐诗也已经对相关的事物有过咨询和了解。
现在也当然不会感觉这是一件什么大好事。
如今所涉及到的,已经是供求双方之间的本质矛盾了。
在千变万化的市场上,供求双方的地位往往也会根据局势和情况的变化而变化。而双方也注定将会围绕着话语权不断的产生摩擦和角逐。
简而言之,谁才是大哥?
平等共赢不过是童话里骗小孩儿的东西,在实际的商业中,丧失主导权就等于任人宰割。不论到时候对方带来的是共赢还是掠夺,恐怕都没有机会反抗。
如今,丹波冶炼的大部分产能其实都在安房地区的冶炼基地,根本吃不下这么大的供应需求。所有参会的集团相当于联合在了一起,以这一份巨大订单作为筹码,要求入局。
往好处说,扩大经营,有钱一起赚。
但如果还有点别的心思呢?
这必然会导致槐诗对丹波冶炼的掌控减弱,同时,丹波对市场也有可能逐渐丧失议价权……虽然那样的未来如今和现在的距离比感冒到肺癌还要遥远,但依旧不得不令人谨慎。
这是短期发展和长期发展之间的考量,两种选择其实都各有优劣。
可弗里曼却在怀疑,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对方可能还有什么后手。
不然的话,每年给战略部门那么多工资是开在狗身上的么?
“那就回绝掉吧。”
槐诗手里转着打火机,平静的回答:“不必感到可惜,弗里曼先生,丹波的锅里可不是谁都能来捞肉吃的。”
虽然产生这样的决策并不奇怪,但根据弗里曼对槐诗的了解,这么大一笔财产和赢利,让他放弃的话,肯定会肉痛个好半天,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轻描淡写。
一时之间,难免愕然。
“怎么了?”槐诗问。
“这么说可能有些冒犯……但,我真的以为你会犹豫很久。”
“哈哈哈,弗里曼先生你确实想的没错。如果换成什么其他的事情,这么一大笔钱我肯定会肉痛。
实不相瞒,现在偶尔错过了梅塔特隆的打折季和万孽之集的地狱零元购,我都会痛心很久。”
槐诗笑了笑,“但这和那些事情不同。”
那样的笑容无比平静,毫无任何的不舍,令弗里曼微微一愣。
“虽然每个人都觉得这一切来自于我,我从来没将这里当做我的私人产业,也没有那么心安理得。
因为没有了其他人的话,我肯定什么都做不到。”他说,“还有更多的东西成就了我,成就了这一切。”
曾经理想国的先辈们,还有来自象牙之塔的毫无保留的支持,来自命运之书的保护,和来自彤姬的引导……以及,来自所有兽化特征者的支持和信任。
槐诗清楚,这一切并非自己一个人所奠定。
相反,要感谢的人,数不胜数。
如今有了成果,又怎么可能觉得这一切是都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呢?
“总要为更多的人做考虑,弗里曼先生。”
槐诗说:“他们值得过的更好。”
“真的不考虑一下?”
弗里曼认真的履行自己作为顾问的职责,将所有的利害同槐诗讲清:“毕竟是这么大一笔收益,有了这笔钱入账,丹波的财政状况肯定能够改善许多,如今的基础建设也不会捉襟见肘。
况且,象牙之塔未必怕了他们,商业上的斗争而已,我们并不缺乏经验和成功。有必要的话,绝对能将他们扫地出局。
如果我们回绝的话,瀛洲本土的制造业接下来就有可能会联起手来对我们进行抵制……”
“不必再考虑了,一时的窘迫而已,要说我有什么最大的优点,那一定是特别擅长熬苦日子吧?
既然有了注定光辉的未来,我们又何必在现在去赌博?”
槐诗摇头,断然回绝:“未来在我,弗里曼先生,让他们滚蛋吧。”
“未来在我?”
弗里曼推了一下眼镜,笑了起来:“这句话值得喝一杯。”
“那不如下次来我家聚餐?”槐诗提议,“最近天狗山送了我一批新酒,味道很不错。”
“有威士忌么?”
“只有几瓶普通的货色啊。”槐诗很快有了主意:“不过这个好说,我回头去拿几瓶罗素的珍藏,就当补大家的加班费了。”
“啊这……”
弗里曼愕然。
“怎么,你怕他给你穿小鞋?”
“不,我的意思是请务必多拿几瓶。校长他欠的加班费实在太多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大笑了起来。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下午的会议,槐诗没有再参加。
反正都毫无意义。
还不如回丹波集团继续摸鱼。
只不过,在傍晚的时候,却迎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来自鹿鸣馆的京都所司代。
管辖京都所有升华者事宜的南部忠昌。
在夕阳的昏光之下,身披瀛洲长袍的苍老男人坐在了槐诗的对面,笑容和煦。
“槐诗先生,别来无恙?”
槐诗的笔停顿了一下,对于天阙设计的构思中断了,抬起眼睛看过去,索性将笔放到了一边,直截了当的问道:
“为何而来呢,南部先生?”
他可没有和鹿鸣馆的老狐狸们打机锋的习惯,直来直去最好,和这种脏水里泡大的老王八玩心眼反而是最蠢。
况且,他也不打算再未经过顾问讨论的情况下给出任何许诺和保证。
“我想您应该清楚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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