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京中已经下起了大雪，白雪皑皑落得到处都是，穿上厚厚的棉衣，人们大多能缩着就缩着，翘首以盼新的一年到来。

“汪汪！”

这天儿大约也就长着毛的小动物不怕冷，不知疲倦的在雪地里撒欢儿打滚儿你追我赶，在厚厚的积雪中留下大片的痕迹。

弦月宫，或是乃至整个宫中，都得到了弥足珍贵的宁静，没有沈芙玉在，哪怕寒冬腊月，出来走动的人也都多了起来，正巧今年过年皇上与沈芙玉都不在，太后也还病着，每年一次的除夕夜宴今年必定也就罢了，但后妃们倒是乐的如此，约上关系要好的姐妹，打算就在各自宫中小聚。

往年除夕夜宴还要守着规矩醒着神，对于她们这些小妃嫔来说哪里有真正过年的滋味儿呢？但今年不同，虽然不能跟父母家人相见，但至少她们相熟的几个人私底下力再不必拘束着了。

“娘娘，今年除夕夜宴的确是不办了。”

池青端了些点心进来，看着伤好之后一直将自己闷在寝殿中的悦贵妃抿了抿嘴：“听别的宫的小宫女说，其他宫的妃子打算私下小聚一下，娘娘可还要去吗？”

“沈芙玉不在，索性是连除夕夜宴都省了，旁人私下三两成群，连请帖都不曾给本宫一张，本宫何必厚着脸皮去凑这个热闹。”悦贵妃眸子一冷，“贵妃……本宫这个贵妃，可真是什么都不算。”

现如今悦贵妃是明白了，她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一件事情，就是把沈芙玉当作后宫中那多的一把抓的女人，她就没见过沈芙玉这样的女人，说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天到晚的她不是给皇帝吹枕边风，她是上天入地就没有她不敢做的，更离奇的就是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女人皇帝竟然是真的对她上心了！

即便再怎么在心中宽慰这就不过是一时的，哪有皇帝会容忍自己身边有这样的女人，可事到如今悦贵妃不得不承认自己错得离谱，压根就没有那么一回事，秦致逸在前朝亲自给沈芙玉这样货色的人正名，更是只带她一个人南下出巡，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甚至觉得大巽的女子地位甚至比云景的女子都要高上一些。

明明都是男子当权的国家。

但再想多少如今也无济于事，悦贵妃靠在椅子上垂眸看着手边的糕点，她只怕是轻易不能从沈芙玉那里抢走宠爱，但是更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她只怕是要老死在这后宫之中。

“娘娘……”池青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罢了。”悦贵妃挥手让人将点心收了下去，“本宫没什么胃口吃这些，皇上喜欢沈芙玉，就让他喜欢着罢，未必本宫就只能靠争宠才能做到想做的事情。”

旋即她抬头道：“太后最近如何了？”

“按娘娘吩咐，一直悄悄注意着，近来也收集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池青挥手让人带着点心下去，压低了声音道，“太后娘娘最近稍有好转，只不过听说是去年今年连着病了两次，身体有些大不如前，崔家跟太后的关系也不大和睦，如今是有分成两个崔家的意思呢。”

“再者……便是景王，不过奴婢仔细让人跟过他，觉得他身边那个通房更可疑些。”

“景王？通房？”悦贵妃微微一愣，她来大巽之前，对于景王几乎没有关注过，虽然之前也听说过他有些不安分的举动，但这样草包的一个人难成大器才对。

“是，那通房说来也是个人物。”池青将自己打听到的一一说出，“不过大多事情都发生在您进宫前的事情了。”

“那通房叫沈棠玉，从前是皇贵妃的嫡姐。”

“从前？”这样的身份让悦贵妃眼前微微一亮，可从前这个说法又有些着实可笑。

“是，前些时候京中沈家才闹出了一桩丑事。”池青将文姨娘邓千秋沈书承还有顾氏四人之间的恩怨简单说了一下，“……她是那时候被姨娘调换的孩子，顶着沈家嫡女的身份活了十多年，据说也是一个不安分的，在皇贵妃还怀着大皇子的时候还意图勾引皇上，不过没成功，不过那时候好歹还是沈家小姐，据说后来不知是不是皇贵妃有意为之，让她在被皇上临幸之后转手送给了太山如今的太子爷做太子妃。”

“她也是胆大包天，不肯嫁所以顶替了自己的堂妹，也就是已故的景王侧妃沈氏，进了景王府勾搭上了景王，这景王啊，便是那之后小动作才多起来的，更让人惊讶的是沈棠玉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跟太后攀上了关系，别看脸是丢尽了，可在太后那边，她只怕重要着呢！”

沈棠玉人生的这十几年也算的上是神奇了，从天之娇女变成没名没份的通房，如今仍还不死心的拼命往上爬，这样的人除了受尽白眼之外也的确让人啧啧称奇，更让悦贵妃觉得古怪的是：“这样的一个人，沈芙玉竟然也能容忍她活到今日？”

在见识了沈芙玉的手段之后，连太后都是这副样子，悦贵妃想大约也是直接动手会背上不孝的骂名所以沈芙玉才留了一手，但沈棠玉算什么东西？从前说若是姐妹是一家子倒也就罢了，如今的沈棠玉完全就是个野种而已，沈芙玉不可能不知道沈棠玉在做什么，她为什么能容忍沈棠玉活到现在？

“这点奴婢也奇怪，只是弦月宫的人嘴巴都紧的很，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来。”

池青打听不出来什么，倒不是因为她没有努力，而是弦月宫的下人自己也摸不准自己主子的脾性，说沈芙玉坏吧，偏很多时候她就是不下死手，说沈芙玉好吧，反而又是的确得到了好处但实在又觉得说不出沈芙玉什么好，全然不知道沈芙玉判断一件事情做与不做的标准是什么。

悦贵妃更是觉得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沈芙玉留敌人一名让敌人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是出于何种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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