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忙完回来了……”
廖桃大喘气从外面回来,见着屋内之后裴如琢一人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累死了,外边,除了伸冤的,还有排长队来看病的,我快不行了……”
“你说,我们也不能一直都待在这里吧?”
“恩……除了疑难杂症之外,就不要管了吧。”裴如琢这会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有些事情看别人做别人说轻巧,真正自己上手就难免要乱了阵脚,面前铺满了要他做的事情,当皇帝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他也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裴兄你还好吗?”廖桃喝了一壶茶之后看向裴如琢道,“你黑眼圈都熬出来了,你这些天每天都什么时辰睡啊?”
“算下来的话,这些天每天也就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在休息。”裴如琢打了个哈欠,“抱歉,恐怕还有事情要你帮我。”
知道秦致逸跟沈芙玉开溜的只有他们二人,故而每日也只能是他们两个互相扶持。
廖桃努力坐直了身子:“只要不是帮你看这些个犯困的东西。”
这个她是真看不来。
“恩,主要是善后的事情。”裴如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靖州的青楼被查封的七七八八,这样的地方廖兄你也知道,除了罪臣之后和被家人或自愿卖进来的,太多都是被掠进来的。”
“这几个官员抄家,家丁只需从新发卖就好,但是这些人不一样,为难的就是,只怕京中的厂子也塞不下这么多人了。”
可裴如琢想,若是皇上的话,必定会想尽办法给她们一个栖身之所,只是他想不出,他现在满眼都是大巽恐怕根本没有那么多钱能拿出来收容她们。
“女子想要有一处栖息之地,真难。”廖桃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像是在赌气,“就算找到了家人,只怕大多数人在知道了女儿的经历之后,也会变成那讨人厌的嘴脸,明明那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裴如琢的手没有停下,这话他听着微微觉得有些古怪,但手中事情繁多不容他多花心思去想这些,只下意识的觉得是武将的性格更直来直往,大约廖桃是看不惯这样的事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这些想法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不是这么轻易能清除掉的。”裴如琢想,如果不是追随皇上,从各个方面见识到了这些旧思想的浅薄与残忍,又见到了接二连三强大的女性,或许他也会不认为这是错的,毕竟这影响不到他自己。
翻阅律法,敲定罪名,写下判决书,之后该给百姓伸冤的伸冤,剩下的事情让新上任的城主自己解决……
“这明明就是错的……”廖桃这话有些生气,但又好像是再压抑着,并不是想跟裴如琢生气,“凭什么女子就不能自己生存呢?”
裴如琢的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对廖桃这半是难过又半是愤慨的话是听了却没进脑子里去,他实在是困的不行了。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他努力按了按自己的眼睛希望能精神一点,“女子大多柔弱,寻常人家有兄父守护,世家贵族官家女子,就由下人护卫……”
但这的确是藏在保护下的束缚罢了,我等追随皇上,也正是因为看到了改观,也看到了改变之后的美好,那是的的确确存在的,即便我一开始的想法,只是希望大巽变得更好,但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这亦是让大巽变得更好的方向。
可这些话裴如琢没能说出来,梦里他真真切切的说了这一番,发自肺腑,发自本心,只是觉得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步做到,想说些什么缓解廖桃心中的愤愤不平,但他实在是太困了,接连太多日没有好好休息,以至于究竟是哪一妙趴在桌上睡去,他都不知道。
“究竟是保护?还是约束?许多明明女子也能做到的事情,有多少是在这所谓的保护下一辈子都接触不到?”廖桃突然觉得难过极了,她伪造了户籍,女扮男装走到这一步,是不是有朝一日她的谎言被人拆穿,她不仅要跟现有的一切失之交臂,还要背负骂名和罪名?
她讨厌这样,她不能接受这样!
“皇上,皇贵妃娘娘,臣沈璘昱有事求见。”
外面沈璘昱的声音让廖桃微微一惊,抿了下嘴回头发现裴如琢已经昏睡,一时间又觉得自己方才似乎有些过分了,明明皇上也好,裴如琢也好,他们都有在为了不属于自己的利益努力。
这些抱怨一时间又让廖桃觉得有些后悔,明明自己也知道人与人不可能一概而论。
“皇上睡下了,请沈大人稍等片刻。”廖桃忙把裴如琢扛起来送回内室,继而三下五除二换上皇贵妃服饰拉上屏风帘子,稍微换了些腔调才道,“进来吧。”
沈璘昱推门而入,见室内放着屏风,隐约可见那之后的人影穿戴宫装,遂即行礼道:“请皇贵妃娘娘安。”
廖桃忙整理了一下心情,心中顿时有些慌乱起来,这小沈大人她记得是皇贵妃的嫡亲兄长吧?他在朝中也是个挺能干的人了。
“咳,兄长快快请起。”完全不知道沈芙玉平日里是怎么跟家人相处的廖桃,上来就做了一件沈芙玉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沈璘昱一愣,皇贵妃什么时候这么客气?竟然还会唤自己兄长?
以沈家从前的所作所为,沈璘昱早就接受了沈芙玉不把沈家当亲人看的态度了,所以一直不曾以兄长的身份自居。
不会是在说反话吧?他这是起还是不起呢?
沈璘昱略纠结了一下,还是跪着吧,打接触沈芙玉她就一直是当时那脾气,直接说事儿吧还是:“臣听闻皇上近日为善后之事忧愁不已,臣想或许沈家可以从中尽一份力,只是……这或许需要娘娘出面说服父亲。”
他是尝试过了,并且觉得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既给沈家增添了赚钱牟利的人手,又能在皇上面前博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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