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阿伍的紧张,白芷要坦然许多,她以一个大夫的身份前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没有理由去害怕一个等着她医治的病患。
可当她看见太后那双犀利冰冷的眼睛时,她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人与人,未必能真心换真心。
比如宋郎与千家兄妹,比如,东方婉儿与裴青寒。
亲如他们,亦是这样的结局,何况一个医女和高高在上的太后。
“白芷,你可知罪?”太后不问诊,却问这样的话,令白芷一愣,随即答道:“白芷不知犯了何罪?”
太后一听这话,立时摔了手中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了那双伏地的手上,白皙的手背立时红了一片。
她疼的嘶了一声,立时缩回了手。
左右的宫女见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然是司空见惯。
“好大胆子,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东方别苑?晋王府?由得你这般猖狂?”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猖狂了,进来到现在,除了行礼,她统共只说了一句话,一句不知所犯何罪,就是猖狂?
白芷拧着眉,手背火辣辣的疼,下跪的地方,是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回来还铺着厚绒毯,这回就只剩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起先她还没觉得什么,以为跪一跪就能起来,谁知,自打她跪下,这老太婆就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这绒毯,怕是故意撤下的吧。
滚烫的茶水流到膝下,所幸今儿穿了条厚棉裤,热水浸过棉裤后,虽然烫,但已不能烫伤她的皮肉。
“太后娘娘,民女不知所犯何罪,还请太后娘娘明示。”白芷直起了身,虽跪着,却不打算让自己显得低贱,她白芷,何时低贱过?
眼前的女人,又有哪里比她尊贵?生了个好儿子?嫁了个好丈夫?
太后从她清冷明亮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屑。
不屑?她一个小医女,就算有东方穆护着,有晋王护着,她还能反了天?敢对她这一国之母不屑?
太后伸出手,指着白芷的脸,指尖轻颤:“你要明示?好,哀家这就给你明示。”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面容保持着庄重华丽,“你自己说说看,自打你出现,这宫里发生多少事?”
白芷勾唇,淡淡一笑,清脆的嗓音在殿中回荡:“回太后,民女第一次进宫,是为太后诊治中风症,救太后于危难。第二次进宫,是太后宣诏,为太后您诊脉,第三次进宫,是皇后娘娘宣诏,而今日,是民女第四次进宫。”
她看着太后的脸色剧变,面上的笑容越发深浓:“民女不是外头的坐堂大夫,也不是太医院的太医,进宫为太后和皇后治病,看的是外祖父和晋王的面子,既然太后觉得民女进宫是错的,那么民女往后不来便是。”
太后气得肺都要炸了,她这一辈子,养尊处优,下头的人,哪个不对她阿谀奉承?就算她说的是错的,也没有谁敢说她错,对是对,错也是对,在她这里,就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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