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屑嘁了一声, 无声摘去头盔和手套,用右掌心压住脸颊。
以被她按压住的地方为中心的皮肤,透明的质感迅速扩散。
很快,她整个人都消失在了空气中。
男人腰侧挂着的匕首被她悄无声息地拔出,熟练地在空气中模拟出一个割喉的动作后,刀刃被压在了右手心里。
不多时,匕首也化为透明之物。
唯一令人不满的是, 她身上的衣料也哗啦啦脱落下来。
男人比着手语乐道:“穿不了衣服。……你的透明化异能就是这点不好。”
有一片水落在他的头盔上,大概是女人啐了他一口。
男人不在意地摘下头盔,抹一抹上头的水渍,嬉皮笑脸地靠在石头后, 静待她的回归。
女人光明正大地绕出藏身处,一步步靠近跪坐在水侧的人, 听到了他没头没脑的自言自语。
“我最喜欢的公式啊……应该是物理的热力学定律吧。初中刚学的时候, 就觉得很神奇:能量不会凭空消灭,也不会凭空产生, 它只会从一种形式, 转化成另一种形式。”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跪坐在地上,张开双手,“……不觉得很浪漫吗?你的头发, 或许是某颗星星的尘灰;你的食指, 或许来自某个古人焚烧诗稿后的纸灰。”
紧接着, 女人又听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声音自水边传来:“你还真是个不务实际的人。”
女人好奇地夹起了眉毛。
这人是在自问自答?莫不是疯了?
哈, 也是, 一个坐实验室的书呆子,书读得多了,想的不必要的东西也多,大多数是精神洁癖,接受不了要参与杀人的事实,索性疯了了事。
这样宁肯逃避也不愿直面现实的疯子,她杀了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了。
不过着实没有趣味就是了。
在她又接近白安忆几步时,她又听到了白安忆的疯言疯语:“那是小时候,我喜欢做梦。我现在很务实。现在,我喜欢万有引力公式。……F引=G*Mm/r2。”
女人已举起了匕首,想,真是可怜的疯……
然而,她没来得及想完,手上的匕首就瞬增了千斤。
她手腕腕骨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重力,喀嚓一声,应声粉碎。
这种压力宛如空气一样蔓延到了女人的全身,女人咚地一声双膝着地,断了的手虚软地搭在只剩一寸还留在地面之上的匕首柄,上身只勉强保持了一阵儿直立,在意识到颈骨发出不祥的喀喀闷响后,她终是放弃了抵抗,烂泥似的五体投地,齿间溢出不可置信的疼痛呻·吟。
随着她身形的不断浮现,池小池侧过脸来:“倒是,听人说话啊。”
目光碰触到她光溜溜的胳膊,池小池顿时一脸的不忍直视:“哎呀。”
他抽回了视线,将外衣脱下,扔到她的身上。
此时此刻,这无异于在她身上扔了座五指山。
她被压得几欲吐血,感觉五脏六腑都挤成了一团,肺腑更像是被挤成了一团废纸,偏偏到达一个临界值后,压力就不再增加。
女人觉得自己像是一块随时会被压成肉酱的午餐肉。
与她同行的男人听到异动,刚翻过身,看向女人趴倒的地方,肩膀就被人从后温和地搭上:“先生,你好。”
男人头皮一炸,不等回头,右拳内的红能顿时膨胀无数倍,往后挥去。
同时,他右肩重重往下一沉。
——那人竟是身形轻盈,直接随着他身体的拧转,一脚踩住他的脸,借力登上他的肩膀,单指曲弯,抵住他脑袋上的某个穴位,瞬时发力。
男人发出疼痛难忍的低吼,身形往前一栽,与女人一样,面朝下倒下。
他自认反射神经出色,意识到自己即将倒地时,已经做出了往前翻滚的动作,但来人却将手搭在他的后背上,自上而下数出三截,按揉两下,旋即反手向上一推,脊骨错位般的疼痛让他顿时失去反抗的力气,踉跄两步,一头栽进被晨露浸湿的泥土中。
“白安忆”不语不笑,单手捉住他的头发,发力往一侧岩石上撞去。
以完全相同的力道碰撞五次的期间,他只用单手,动作利落而精准地卸掉了那人的右臂自上而下的所有骨头的关节。
男人拳心的红芒在剧烈的疼痛下迅速消弭,而“白安忆”确认一切无误后,将他踹出了几个翻滚后,踩上他的肋骨,随即才绽开淡淡的笑颜,抱歉地一鞠躬:“冒犯了。”
男人像一只面口袋,被“白安忆”单臂揪住后颈,一路拖行到女人身边。
昏头昏脑地进入力场,男人登时和女人扑街成了一对死鸳鸯。
“白安忆”斯文有礼地推一推眼镜:“你闭上眼睛,不要看。”
池小池说:“我不怕。”
“不是怕你看到。”“白安忆”说,“是‘他’看不得这个。”
池小池就乖乖闭上了眼睛。
“白安忆”绕着两个人走了一圈,俯身道:“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你们是干什么的?”
两人均是沉默。
“是其他的车上参与游戏的人?”
“白安忆”自问自答间,主动返回林间,拿起女人脱下的鞋检查一番,又折回,握住男人的脚腕,向上翻折,查看了他的鞋底。
他敛着手,动作和口吻都是一样斯文:“鞋子是新的,没有擦痕,底面的泥土都很新鲜,而且都沾着晨露。劳驾告诉我,从车子停下来的地方到这里,一共五十公里。敢问你们哪位会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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