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渐渐刺骨。
“附近就这么一个镇子,他们多半在这镇上。”话刚说完,上官翔风不由自主就打了个寒颤,即使是像他这样一个修炼过心法的习武之人,还是还未能适应北方的气候,天气说冷便冷。
“他们不会走太远的……”仪慕到了镇子本来还有一丝喜悦,忽然之间又想起了杨御萧的伤势,难免焦急,“药已经用完有几天了,不知道杨前辈能不能够挺过来……”
“没事的,一定能……”上官翔风心底也暗暗祈祷。
上官翔风算了算,这个镇子应当在北京大定府的北边,离大定府也不算太远。而他和仪慕这段时间连夜赶路,四处找寻上官翔羽等人的踪迹,这是自他们从被烧毁的野外客栈离开以来,一路以来遇到的第一个镇子,以杨御萧的重伤之躯,自然不能再受更多的舟车劳顿之苦。他料想此处的镇子,应当也是他们三人的短暂栖息之所。
镇子不算太大,民风淳朴,天气转寒,百姓大多数已经裹上了大衣。这里曾是辽国疆域,辽被灭以后便是金国土地,虽然近年来战事不断,但这样一个略偏的小镇倒也牵连甚少,也不失是一处桃花源。
“找客栈吧。”上官翔风的目标很明确。
“等一等,”仪慕拉住了他,“先去那里。”她指了指前面不远处。
上官翔风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迎风飘扬着一面颇大的旗帜,一个偌大的“薬”字映入眼帘,还未走进似乎就已经闻到一股药香。他随即了然,买了药之后等会儿找到他们之后便可立即服用。
“两位客官,”药店老板看到生意生门,立马笑脸相迎,“两位光临,不知有何需要。”
“独一味、紫珠草、血余炭……”仪慕说道。
“这……”老板闻言一愣,随即满面歉意,“两位客官有所不知,这些药材在几日前便已经买完了,新进的也还没运到,所以……”
“几天前?”两人闻言顿感惊喜。
“对对对,”药店老板连连点头,“几日前有一位年龄也和你们差不多的姑娘来小店买的。”
“那……三七粉、蒲黄、大蓟小蓟和枣儿红这些呢?”仪慕看到老板频频摇头,便已经知道结果。随即对上官翔风说道:“想必是杨姑娘不知如何抓药,而将药店里面所有有止血用途的药品都买去了。”
“那他们一定还在这镇上。”上官翔风闻言大喜,道谢药店老板之后便和仪慕二人离去。
上官翔风一问路人便已知晓,镇上客栈只有一家,这便更让两人确定,上官翔羽和杨御萧父女必定在那客栈之中。而当他二人赶到客栈的时候,方知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客栈的招牌从中间裂开,挂在门上的仅仅只剩下“客栈”两个字,客栈内部更是一片狼藉,零零散散还有一些破碎的桌凳,掌柜的柜子上也有一个深深的被利剑捅过的痕迹,店内有些角落甚至血迹斑斑。
“走吧走吧,都这样了还怎么做生意。”店里的小二看见有两人进入客栈,却无奈下了逐客令。
“这位小哥,”上官翔风依然礼貌地打着招呼,“请问几天前是否有一男一女和一位只有一只胳膊的中年男子来过?”
店小二闻言一惊,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见上官翔风并无恶意便放下心来,随即仔细看着上官翔风的面容,竟和几日前那青年有几分相像,随即大声喊道:“掌柜的,掌柜的!”
“什么事又大惊小怪的!”那掌柜的想必近日心情也是极糟,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走了出来,随即看到上官翔风和仪慕二人,撇嘴挥了挥手说道:“本店这几日不做生意,各位请回吧——这点小事叫我做什么,还嫌我不够忙吗?”后面这句倒是对店小二的斥责。
“他们估计是和那天那几人的一伙的……”店小二还是有些怕这掌柜的,小声地说道。
“什么!”那掌柜闻言也是一惊,身体不由自主退后了数步,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你们……要干嘛?”
这一举动倒是让上官翔风和仪慕二人疑惑不解,他随即说道:“这位掌柜,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听闻家兄在前几日曾在客栈入住,而看到客栈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掌柜的闻言方知面前两人是寻人而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痛心疾首,眼泪都差点夺眶而出:“这位少侠有所不知,几日前令兄和那对父女前来入住,我见那女子的父亲仅存一臂还奄奄一息,便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房间,还给他们少去了一些费用……”
“掌柜的你不是跟我说你趁机还……”店小二突然岔道。
“闭嘴!还嫌没事做吗?还不快去干活!”掌柜突然凶道。
“是,是……”店小二微微撇了撇嘴,随即离去。
“掌柜,你继续说吧。”仪慕心情着急,却看到这两人还在这里闲扯,不由得有些心烦。
“是,是,是。”那掌柜似乎感觉到仪慕的不满,连连笑着迎合。“他们三人在这里住了不过两日,便又有很多人来客栈找他们,似乎是一些仇家,那些人差点砸了我的店!后来他们便在客栈里面打起来了,那公子,就是令兄的身手,啧啧,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武功最好的了,但是来那些人之中也有身手不错的两三个人,令兄杀出一条血路就走了,然后那些人就追了出去……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
“北方这个是非之地,果然不宜久留。”上官翔风叹道,“不知他们走了多久了?”
“嗯……”那掌柜的想了想,“就在昨天……哦不,前天一大早!”
“走吧。”仪慕心系杨御萧性命,转身欲走。
“等等,”上官翔风说道,随即便从身上掏出了不少银子递给那掌柜,“这些银子算是对客栈的赔偿,你看够吗?”
那掌柜的一心便想面前二人能够马上离开,哪想到还有这一出?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但一瞬间之后,他的脸色突然又悲伤起来。
“怎么?”上官翔风问道。
“唉,”掌柜叹了口气,“我‘枫林客栈’的招牌本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而你看现在客栈里面这些东西,现在也没办法再继续经营下去了……”
上官翔风先是一愣,随即了然,笑了笑便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尽数拿出给了那掌柜:“这下可以了吧。”
那掌柜两手捧住这一大把银子,强忍住自己的欣喜若狂,不停地向上官翔风鞠着躬:“多谢少侠!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少侠的侠义之情当真是天下少有,您对我的恩情令我真是没齿难忘……”
“告辞了。”上官翔风也不想再听他这阿谀奉承的话,转眼之间便和仪慕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掌柜的满脸笑容地打理着这些钱财。
“看那客栈掌柜牙尖嘴利的样子,你还赔他这么多钱?”仪慕想起那掌柜的嘴脸不禁摇头。
“都不容易,不是吗?毕竟是因为翔羽住到客栈之后他的店才会遭到这样的事情,于情于理都是我们不该。”上官翔风说道。
“你看着我干嘛?”上官翔风发现仪慕没有答话,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看穿似的。
“只是感觉你真的不一样。”
“是吗?怎么都这么说?”
“还有谁说过?”
“快走了!”
又不得不马不停蹄地赶路,上官翔风和仪慕二人在驿站换上了新的马匹,一路上再次快马加鞭。
上官翔风自从从余昕那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在不停地赶路,但无论是秦凝萱还是上官翔羽,都未曾找到。他此番回想起来,在养伤的那段时间,外面几乎什么事情都不得而知,这种世外桃源的生活还真是让人向往。
“不远了。”仪慕说道。
“驾!”上官翔风也感觉到他接近半年没有见到的兄长,已经就在前面的不远处了。
“嘶!”
突然传来疾跑中的马匹凄厉的叫声,上官翔风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已经从马背上弹了起来,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情急之下只得在空中强制使出风御,奈何还是慢了一步,结结实实摔在地上,顺势还翻滚了几圈,身体吃痛,甚是狼狈。而反观仪慕,她在发现了马匹异常之后,反应却是异常迅速,立即先一步踏在了马鞍之上,在脚下那匹马摔倒那一瞬间顺势起身,在空中一个旋转,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哎哟。”上官翔风吃痛**,“你怎么……”
“有人,马前腿受了伤。”仪慕环顾四周,眼神戒备。
上官翔风闻言站起,面前他们的两匹马倒在地上难以站起。于是他朗声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出手在此阻拦我等二人,不妨现身一见。”
“飕!”一柄匕首笔直飞向上官翔风面门。
“小心!”
此时上官翔风全心戒备,侧身一让,便眼睁睁看着那柄匕首飞过。
“阁下手段未免太过低劣。”上官翔风对着匕首的来源处冷冷说道。
“我也没想到你能躲过。”那人缓缓从树林丛中隐蔽的地方轻功着地,他的身形在那套黑色的长衫下面晓得有些瘦小,黑衣上面有个显而易见的标志--自然是众人都熟悉的百毒草谷了。
“他们人呢?”仪慕懒得废话,开门见山。
“就在前面,不过你们却过不去。”那人不怀好意地笑着摇了摇头。
“你是辟血的手下吧。”上官翔风突然说道。
那人闻言先是一愣,随机掉了点头:“不错,血影。”
辟血手下有两人最强且最是忠诚,是辟血的左膀右臂。一个号称“血影”,一个“血形”,两人在江湖上也有点名气,不过名声之臭却是和辟血一般无异,都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手段残忍,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我拦住他,你先走。”仪慕轻声说道。
“我走了也没办法救杨前辈啊,只能你去,我来拦住他。”
“你拦得住吗?”
“……”
“遇到我说明你们都不能走了。”血影面无表情地说道。
“算了,也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我们杀过去。”仪慕随机下定决心。
“仪姊姊,你去吧。”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上官翔风和仪慕心底顿感惊喜,两人几乎同时转过头来。
她还是这样盈盈地站在他的面前,就如同他昏迷醒过来第一次看到她样子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