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冷月无声中

    “驾!”

    汗血宝马似乎并不想如此轻易地便被上官翔风收服,桀骜不驯的性子里依旧不甘,疾驰之中左右不断摆动,步伐也变得诡异起来,上官翔风此刻成胸在竹,面含笑意,丝毫不在意它再做任何挣扎,突然之间一切竟变得出乎意料的得心应手,这是他也始料未及的。

    “吁——”

    正当汗血宝马准备用出刚才甩出蓝煜城的那急停之法,它似乎没有料到上官翔风早就有所防备,右手将绳索使劲一拉,汗血宝马顿时有些吃痛,仰天一声长啸,两只前脚抬起五尺一般高。

    “乖。”上官翔风下马之后,轻轻抚摸着马的头顶,忍不住又亲了它一口,心情极佳。

    “……”远处的蓝煜城目瞪口呆。

    “怎么样。”上官翔风牵着现在属于自己的坐骑走到了蓝煜城的身前,“是不是输得心服口服,大声告诉我,是不是!”

    “我……我真的……”蓝煜城语无伦次,痛苦之色溢于言表,“诶你这小子怎么做到的?你不过是第一次啊,我用了一年时间啊!这……这也太奇怪了吧。妈的我想不通啊。”

    “嘶——”汗血宝马叫了一声,转过头挨向上官翔风,似乎对蓝煜城满是不屑。

    “嘿,你这吃里爬外的东西……”蓝煜城指着那匹马心中悲痛。

    “我的哥哥,”上官翔风放下了蓝煜城的手,笑容更甚,“你可别对我的坐骑指指点点。”

    “你——”蓝煜城气结。

    “怎么,舍不得了啊。”上官翔风佯作生气,“算了算了,看你这样子也没打算真正送我,这里给你我走了。”说完把缰绳给了蓝煜城。

    “滚滚滚!”蓝煜城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心中烦躁,面露不耐烦,“这下我可是亏大了,下次酒楼还是该你请我!”

    “请请请!”上官翔风笑着拍了拍蓝煜城的肩膀,“岂止下次,以后遇到我我都请,怎样?”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逼你啊。”

    “君子一言。”

    “就你这样还君子呢……”

    “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上官翔风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为何不是君子?”

    “你为何学我说话?”

    “有吗?哪里有?”

    “哪里都有!”

    ……

    “给它取个名字吧。”蓝煜城看着上官翔风牵着自己的汗血宝马,眼中还是依依不舍。

    “刚刚我也在想,就叫它‘白泽’吧。”上官翔风点了点头,想了很久想了这个名字。

    “白泽?”蓝煜城一愣,“怎么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

    “别告诉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蓝大哥也有不知道的时候。”上官翔风故意气他。

    “可能吗?”蓝煜城闻言顿时不悦,“待我想想……白泽,白泽……对了!‘黄帝巡游至东海,遇之,此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问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五百二十种,白泽言之,帝令以图写之,以示天下。’传说这白泽是昆仑山上的神兽,浑身雪白,有翅膀,能说人言,通万物之情。你为这匹白马取这样一个上古神兽的名字?”

    “它也喜欢啊。”上官翔风揉了揉得名“白泽”的汗血宝马。

    看着白泽和上官翔风亲密的样子,蓝煜城不由得又想到自己饲养了一年有余的良驹转眼间变成了别人的坐骑,又愤愤说道:“看你有它之后我来不来送你也是一样了,就此后会有期吧。”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上官翔风神色微正抱拳道:“当真多谢蓝大哥的割爱,日后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小弟真有要事在身,他日再来叨扰蓝大哥了。”

    “上官老弟,保重。”蓝煜城也抱了抱拳。

    “保重!”

    ……

    再无旁骛,一路南下。


    之前上官翔风用普通的马马不停蹄地赶路,速度也是极快,因为他每到一处驿站便要换一匹状态极佳的良驹,而现在有了白泽之后,赶路的速度竟还没有以前迅速,自然是因为上官翔风不愿白泽因为日夜兼程而筋疲力尽,每次白泽血汗淋漓之时,便是十分心疼,赶紧稍作歇息。白泽的饮水量也是大得惊人,每次上官翔风打水都让它饮不尽兴,只好拉它去河流小溪处。

    如是又过了些许日子,上官翔风才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华山。

    他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到除了华山和枯尘崖之外还有何处是上官翔羽和他自己能够落脚的地方,而枯尘崖荒无人烟,几乎已经无人在那生活,此刻也只有华山是他唯一的去路——而他自然万万没想到,此时的上官翔风和杨浅纾正好是去了枯尘崖底安葬杨御萧。

    再次来到华山,上官翔风不由得又感叹着这一路的种种变故。如今自己同秦凝萱和上官翔羽皆已失散,思索半天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上官翔风看着披了一厚厚一层雪白衣裳的华山,竟轻轻吟出声来。他将白泽安顿好之后,便独自一人向“华山元首”——南峰“化生殿”走去。

    “翔风师弟!”还未等化生弟子通报,上官翔风便听到一阵带有惊喜地呼喊声传来,随即他寻声望去——

    “萧师兄!”一来便见到了萧枫,上官翔风自然是再欢喜不过。

    “看到翔风师弟安然无恙,我可就放心了。”萧枫这一次与上官翔风见面倒少去了第一次见面时的诸多繁文缛节,举手投足之间少了拘束,多了真诚,“上次翔风师弟瞒着我们跟踪萧瑶师弟一路北上,后来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真让我们担心得紧啊。”

    上官翔风看着萧枫毫不作假的担忧神色,心下甚是愧疚:“实在是对不住,让萧师兄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萧枫笑道,“你来的日子也正好,这几日有位前辈在山上治疗养伤,无论是他见到你还是你见到他,肯定都很高兴。”

    “哪位前辈?”上官翔风问道。

    “你随我来。”萧枫随即带着上官翔风走进了化生殿内部,来到了“芷兰殿”,上官翔风记得,这是安顿贵客休息的地方。

    “前辈,你的眼睛可有所恢复?”萧枫轻轻敲了敲门,“我带了一个人来拜访你。”

    “萧公子啊,你直接进来吧。”里面的人说道。

    “这声音……”这声音上官翔风自然是再熟悉不过,“难道是……”

    萧枫轻轻推开了门。

    “岳叔!”上官翔风看到那前辈的身影,心中大为惊喜。如这般威风凛凛、气质非凡的人,普天之下除了岳飞还能有谁?

    只是上官翔风一眼便发现,岳飞的双眼之上缠有绷带,绷带上有着淡黄色的药剂,还未及寒暄便担忧地问道:“岳叔你眼睛怎么了?”

    “翔风?”岳飞听出了上官翔风的声音,语气惊喜,“真的是你?真是好久不见,可惜现在你在我面前我也看不见你。至于这眼睛,可能是由于长年征战,汗沙入眼,长期导致的。本来也没打算来华山打扰化生诸位,只是四处求医无果,这才不得已。而萧公子妙手回春,如今双眼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岳叔,行军不易,沙场更是劳苦非常。平日再严于律己,也要保重身体啊。”上官翔风劝慰道。

    “这点小伤自然无碍,不足挂齿,”岳飞虽然目不视物,但依旧旷达非常,“我在华山也待了一段时日了,最近眼疾也渐渐康复,军中事务繁多,实在不宜久留……”

    “岳叔我刚来你就走啊。”上官翔风说道。

    岳飞也知道他这小孩心境,笑了笑说道:“翔风,你也来过我军营,也知道一些军中事务。今日在这里遇到你,前些日子听说你遭遇不少危险,见现下安然无事,我也就放心了。我也正想找机会找萧公子说的,正好萧公子这时来了,便择日不如撞日了。”

    “其实前几日晚辈便知道前辈打算离去,本想亲自送前辈回去,只是师父依旧闭关未出,师弟师妹也有事在外,而化生也只有我一人难以抽身,实在放心不下,而正好翔风师弟今日归来,正好可以让他送前辈一程。”

    “我刚来你就赶我走啊。”上官翔凤说着,语气中像是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前辈你看如何。”萧枫笑了笑,并没有理会他。

    上官翔风看到岳飞沉默不语,知道岳飞是不想劳烦他,他想了想说道:“没事啦岳叔,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在华山闲着也是闲着,帮不到各位师兄什么忙,再说我也好久没看到岳大哥了,这次正好找岳大哥切磋切磋,看看他的双锤武艺进展如何了。”

    “这……行吧。”岳飞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爹……”一声弱弱的女子声音传来,上官翔风听到声音转头看去,看到一女子长发披肩,年龄与他相差不大,她的头微微低着,勉强能看到她脸色甚是红润,一身淡红带淡紫的衣裳,手上拿着绷带,“爹,该换药了。”

    “翔风,这是岳云的妹妹,小女岳雨。”岳飞介绍着,“这就是你大哥常给你提起的他的义弟上官翔风。”

    “岳姑娘。”上官翔风有礼节地说道。

    岳雨闻言娇躯一震,微微抬起头看了看上官翔风,有些惊慌失措地摇头摆手:“上……翔风大哥,你同大哥一般,叫我雨儿就好。”

    那一瞥上官翔风却瞧得仔细,忍不住呆了一呆。此时的他脑海里只出现了《诗经》中的一行诗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小女性格内向,令你们见笑了。”岳飞打着圆场。

    岳雨闻言脸庞又红了几分,头又埋了下去。

    “如此便说定了,此去鄂州相隔甚远,长途跋涉,前辈你也好好准备,晚辈便不在此打扰了。”萧枫说完便先行离去,留下上官翔风和岳飞父女三人在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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