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星楼占地甚广。
它的门面是在北正街上,但它的后面直接笼括了一座小山在内。
山是小山,但却不简单,因为有灵脉渗透。
当年选址在这里,必然是有能人参予其中。不夸张地说,这里是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宗门的“万年不易之基”的。
从这个角度来讲,四海门能从最早的杂牌军或者说鱼腩队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许广陵在这里布一座聚元聚灵大阵的话,最核心的阵眼选都不用选,直接定在那座小山的最高顶就成了,然后灵气一路向下,因水而成势,缘木而化形。
各处次级阵眼,辅以亭、台、楼、阁,那这就会是一处都城里的灵境,也是修行胜地。
其实前世在云岭之城,他就是这么做的。
不过那个聚元聚灵大阵的规模就大太多了,将整个云岭大地都囊括其中。也正因为规模太大,他本能地降低了能级,甚至在非核心区仅仅只是对灵气作引导而非汇聚。
那就如把一粒灵丹投入水源中,供千百万人服用。
好处还是有,但能级被大大削弱。
“小天,给我聚星楼的全景图。”许广陵在心里说道。
“好。”
说是鉴天镜给,其实还是许广陵自己看,只不过以鉴天镜媒介,然后也让它自动地屏蔽掉那些此刻不需要的东西。
下一刻,一幅山水、草木以及灵气流转图,与真实一般无二地呈现在许广陵的识海中。
识海中,许广陵以心神投影的方式,漫步于这真实图景中。
当然,不是真的“漫步”,在这里,他就是神,心之所至,意之所达。
许广陵先确定了两个点。
一是现有情形下,灵气最为集中的点。
那是后山脚下的一处湖泊,其中游鱼,甚为肥美,以后或许可以考虑让它成为同福楼的一处原料供应点。
嗯,让许同辉说一声就行了,四海门应无不允之理。
他现在在四海门这里应该比香饽饽都香。
第二个点,就是那个小女娃身后的一棵大树。
这聚星楼里,大树古树比比皆是,什么百年之类的那完全称得上是很年轻,相当之年轻,更多的都是千年往上。
两个核心点确定后,一个临时的、一次性的聚元聚灵大阵瞬间在识海的图景中形成,当然,从形成大体结构到最终彻底定型,其间变幻了很多次。
但这很多次的变幻,也只是识海中的一瞬而已。
鉴天镜醒来后,这段时间,不少时候许广陵闲着没事,就让它配合着做“死活题”,也就是由鉴天镜随意布置地理,而他在其中架构聚元聚灵大阵。
算是一个消遣吧。
和弈棋打谱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消遣之下,许广陵对灵气的运转聚散,特别是大规模的不同浓度的灵气在各种不同草木影响下的运转聚散,了解得比前世那是要深入了不知多少。
简单来说,这一世,他的一切,都在进步,都在水涨船高。
许广陵还是挺满意的。
阵形确定,阵眼确定。
一切以因势利导为前提,不作任何力量型干扰。
但这只是基础。
许广陵要做的,是在这聚元聚灵大阵的基础上,进行草木连接,然后,以素女同心诀为牵引,以青帝开灵诀为核心。
说来复杂,其实简单。
许广陵心神退出识海,来到现实。
后山,灵水湖。
其实很多四海门的小辈把这个湖叫做灵鱼湖,因为他们除了会在这个湖的边缘浅水区嬉水打闹之外,还经常三不五时地从其中捉鱼上来,在湖边烤着吃。
烤熟之后,只要随便在上面洒点细盐,味道就鲜美异常。
不过四海门只有表现优异的那些小辈才会被允许到聚星楼这边来,而近日更是一个都不许过来,所以此刻的灵水湖边,甚为清净。
湖的上方,是早上还未散尽的雾气,如轻纱一般笼在那里。
湖里,很多游鱼恣意游动。
不知是不是近日无人打扰的缘故,它们游动得异常欢快,很多鱼游着游着,突然就跃出湖面,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再呯地一声,横着身子砸在湖面上。
非得这么“耀武扬威”地砸一下,激起一片水花之后,它们才重新欢快地侧身潜入水中。
片刻后,一条至少一米多长的鱼,也这么一砸。
就在它的一砸之下,湖面上方的雾气,微不可觉地一动。
就好像一大片的轻纱,其中一缕,被风吹得飘了起来。
而这一飘动,聚集在灵水湖附近,那些人眼看不见的灵气,也仿佛被这轻纱带着,开始了“正常性”的流动。
但它们流动的方向,恰好对准了湖边的一棵大树。
其实湖边是一大排的树,这灵气的流动也只是涌向湖边,但这一刻,只有那棵大树,被大量的灵气笼罩。
灵气并不停息。
灵气弥漫天地间,其实可以说是一个无边无际的灵气海,然后无数或大或小的潮汐在其中涌动。
这一个潮汐,就起于湖中那条大鱼的一跃,然后在湖边的一棵树上,得到了中转以及某些性质转变。
而后,这潮汐继续向前。
第二棵树、第三棵树、第四棵树……
直到第十九棵树。
也就是那小女娃身后的那棵大树。
没有任何异象的发生。
也没有任何人发觉任何异常。
就算有天阶在这里,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发觉什么,因为一切都是“自然”地生发。
而所谓的不正常情况,就是那位天阶拥有的神通里,恰好有一项是感知草木,比如说“草木心语”什么的,那这一刻他就会发现,这聚星楼里,很多草木都在雀跃着,都在欢呼着。
就像大地干旱了好久,天上忽然降下了甘霖一样。
有十八棵树的反应相当夸张。
是“相当”而不是“最”,因为可以用“最”来形容的那个树,只有一棵。
在正常天阶的灵眼也看不出什么的视觉中,一种像是灵气但却并非灵气的东西,从那棵大树一个侧伸的枝条处,缓缓地渗了出来,向着下方笼罩。
其笼罩处,一个小女娃站在那里。
这小女娃一只手牵着大人的手,而她的眼睛,仍然在盯着如同静物的许广陵的眼睛在看呢。
她的小脑袋以很轻也很缓的幅度,在那么左一晃,右一晃。
如果绑两个小毛球在她脑袋的左右两侧,会很有趣。
就在她晃到中间的时候,一缕无形的液滴,视环绕在其身周的生命光环于无物,直接从她的顶心,渗了下去。
那小脑袋立马就定住不动了。
而那一直打量着侧对面的视线,也被她给收了回来,然后她微仰着头,有点疑惑地向着自己的头顶上方看。
她当然不可能看出什么。
许广陵心里呵呵轻笑,却也不禁赞一声这小女娃的天赋着实不错,这种只有用“直觉”才能感受出来的情况,她居然也能发现!
但就在这时。
一个带着惊喜也带着好奇的轻柔嗓音在许广陵的意识中响起: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