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较为陡峭的山体、茂密的灌木丛林,再看看脚下的拖鞋……
如果是夏天,许广陵必定就此止步。随便来点蚊虫给他来上一下也够他受的,他可不想清清爽爽地上山,然后到了下山时,头脚脖颈什么的地方遍是红肿痒痛,那可就太为不美了。
甚至不排除来条有毒的蛇之类的给他一口,然后……
哪怕现在五官敏锐,身手及反应大抵也很不错,而且还是“宗师”,但许广陵绝不敢说自己就能躲避蛇吻了,真要被咬上一口,他也绝没有百毒不侵的本领。
嗯,应该没有吧?
不过,现在这时节么,蚊虫蛇蚁之属,基本都已经绝迹了。
至于杂草灌木落叶什么的,虽然会构成阻碍,但只要小心点,然后避开荆棘,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所以,在原地沉吟了那么一会,然后许广陵决定,上!
而他的目标就是那些大树、古树,特有型特显眼的那些。
这山体是真不好走。
泰山,许广陵登过,华山,许广陵爬过,还有其它好些的山,但绝没有任何一座,有眼前的这无名小山难走,最主要是这玩意儿,真的没有路,而且灌木丛,也长疯了,遍地都是。
才走了没多远,许广陵就已经是一身狼藉。
不过,他也来到了他的第一个目标近旁。
这是一棵大约需要三人合抱的大树,至于树的种类,惭愧,许广陵认不出来,他这一方面的知识很欠缺。不过许广陵这一次可不是做植物鉴别来的,或者说,不是做常规的植物鉴别。
大树在约一米五的高度处分出了一个小岔,虽然说是小岔,但对这样的大树来说,那岔出的侧干也足够一人合抱的了,许广陵在山坡及树干上略作借力,跃上了岔处,然后,斜倚半躺在侧枝上。
两手两脚的四个关窍打通之后,许广陵现在一身气力是绵绵不绝,这是他早就发现的事情,所以虽然一路走得艰难,来到这里,许广陵仍然是没有丝毫气促的情况,便连心跳,似乎也没有加快半点。
不过,在更细微的层面上,许广陵还是感觉,身体内部的气血运行有所加速。
所以这时,躺在大树上,许广陵不自觉地,或者说自然而然地,就放松了身心,甚至隐隐有一种回到童年的感觉,不久,就在放松的状态下,山林的气息,侵袭而来。
属于山体的那种浊重的土石气息,属于落叶及陈年积叶的那种腐朽气息,属于立身这棵大树外表的毛躁气息,属于这片山林中所有草木交织在一起的生命气息……
种种气息交织在一起,如同一首由气味音符组成的交响曲。
所谓清新气息,走在丛林中,一口嗅去,心旷神怡,那多半属于人工林,而像这种人行绝迹的荒僻山林,树的种类很多,有良有劣,树的疏密分布不合理,或者说并非为人为设,其它野草灌木以及腐殖质之类很多……
总而言之,它并不适合踏赏。
对这个情况,许广陵是有数的。
他并不着急。
暂时,他闻到的这些气息,其实都是属于浮味,而他想要接触的,是另一种气息,一种不需要他去“闻”的气息。
许广陵的身心继续放松,意识感受也趋向沉敛,慢慢地,那些气息不再被他感知,它们还在,仍然在,但对于许广陵来说,它们就如同环境的“背景噪音”一样,被本能地过滤掉了。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片厚重而又浓密的气息,不知不觉中,与许广陵接触,然后一点一点交融。
正是属于这棵大树的气息。
随着时间的过去,被这棵大树的气息浸染着,许广陵就如同进入了一个无形的大浴池中,气息如同温水,绵绵密密,许广陵感觉,此时,不止是他的四个关窍,全身的所有毛孔,好像都在呼吸着。
尽情地呼吸着。
倒是口鼻处,呼吸好像趋向极为的淡薄,若有若无。
而在神农诀的作用下,脑海中,关于这棵大树的某些性质,清晰地呈现着。
赤、橙、黄、绿,黑,以及灰,是这棵大树的颜色,而其涉及的经脉,是六条,其连通的脏腑,是四个,心,脾,胃,肾。
这意味着,这棵大树的性质,可以强心,可以补脾,可以养胃,可以滋肾。
黑与灰虽然相似,但在神农诀的体系下,却是截然不同,黑色为有益,灰色却是有害,许广陵也明白了,这棵大树的性质,除了强心补脾养胃滋肾的作用之外,还有对身体不好的一面,它补脾养胃,它也伤脾伤胃。而且其负作用,还要超过正作用。
然后,一个问题,或者说一些疑问,也随之而来。
这是通过大树的气息来判断。
它全不全面?
如果不通过气息,而是通过切实的口舌品尝,会不会得出不太一样的结论?
另外,通过气息得出的结论,是针对这棵大树的整体?其树皮,外皮里皮,其树干及树心,其树叶,嫩叶老叶及黄叶枯叶,其树根,根部的外皮及里面,这些不同的部分,其性质或者说作用,是否有所差别?
再者,不像薄荷枸杞,也不像豆腐脑大白菜菜籽油面粉,这个树,是不能吃的。
哪怕没有负作用,也不能吃。
要怎么才能利用它?
放到水里煮?
许广陵感觉,如果想在这个方面有所进益,他大概需要学习一门知识,关于中药材的炮制什么的。
不过当下,还有是他可以做的。
那就是品尝。
树根,树干,树心,树皮,不论是里皮还是外皮,许广陵暂时都是没有办法的,不过取一截树枝,兼及树叶,还是可以的。
睁开眼来,许广陵开始爬树作业。
以他现在的身手,爬起树来,当然是小菜一碟,所以仅仅是两三分钟之后,许广陵便达到目标,取了一截这棵树的小树枝,来到之前侧躺的地方。
就这样下口品尝?
打量再三,许广陵还是有点下不了口。
许广陵迟疑了会,还是决定把它带回去,略作处理一番再说。
同时,这一番实验,另一个结论也得出来了,那就是“液滴”的积攒,好像真的存在某种限制。早晨在老松树下,他一下子就积攒了三滴,而之后的睡觉,没有了,这时,在这棵更老的大树下,同样是没有。
或者,一天的时间,最多,也就是积攒三四滴、四五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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