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皇帝朱厚照在安庆府停留已两日,整个人郁闷至极。
他本以为自己以皇帝之尊,领兵出征就算不是所向披靡,也一定是人心所向,军心齐整,势如破竹。
谁曾想才进兵至九江府就出了问题,狼狈退到安庆府城后情报系统不作为,传回的消息相互矛盾,乱成一团,连宁王兵马具体动向都无法调查清楚。
前一刻还说宁王大军已到了安庆府城周边,稍后又来报宁王只是派了疑兵前来,并没有几个人,到最后又传言说周边一百里根本就没有宁王士兵的影子……
安庆府城本来一片安静祥和,偏偏搞得风声鹤唳,朱厚照终于感受到英宗当年雄心勃勃出征瓦剌时的困窘。
最大问题不是来自于兵马和粮草不足,而是对未来战事如何进行下去的迷茫,情报搜集困难,让朱厚照对未来战事发展没有办法做出预判,使得他产生极大的无力感。
“……魏国公率兵马往这边赶来,相信再有个三五日,就能抵达安庆府对岸,与我们相互呼应,到那时我们便可出击跟逆王兵马决战……”
张苑在朱厚照跟前画大饼,江彬在旁听着,一言不发……此时他更像是在监督张苑,防止张苑说出对他不利的话。
就算江彬跟张苑无法进行有效沟通,但彼此间还是存在一定默契,那就是要给予朱厚照希望,不能把战事唱衰。
朱厚照面色沉重,这两天他根本顾不上吃喝玩乐之事,过问军中情况比以前勤快许多,一来是因为安庆府城进入战时管制,教坊司等吃喝玩乐的场所一律封禁,二来就是朱厚照没那心情。
事关自己的小命,就算吃喝玩乐他也无法放开心怀。
朱厚照听张苑说了半晌,黑着脸问道:“魏国公兵马行动为何如此缓慢?另外你确认逆王不会派兵半道阻击?”
张苑道:“陛下,您忘了?魏国公麾下可是有五万大军呢!”
江彬在旁质问:“逆王兵马并不少,何况战场上也不是以数量多寡来决定胜败,张公公怎么确定魏国公能如期领兵赶至安庆府城对岸?说不定逆王就是想以安庆府城为诱饵,半途截击魏国公所部呢?”
张苑不由来气,自己努力让朱厚照安心,结果江彬却跳出来跟他唱反调,说得好像眼前这一切恶果都是他造成的一样。
不过张苑明白江彬心思,暗忖:“这次战事遇挫,姓江的小子才是最大的责任人,他现在质问我,不就是想推卸责任吗?”
朱厚照道:“魏国公兵马进军途中,一定要防备逆王派兵偷袭,得赶紧通知到才是。”
张苑赶紧应承:“陛下所言极是,老奴这就派人去通知魏国公。”
朱厚照很着急,又道:“安庆府城暂且还算安稳,不过接下来几天成什么样子就说不准了,朕想起当初宣府时,连鞑靼人撤兵都不知道,朕一直被蒙在鼓里……这次朕绝对不能再当闭目塞听的主帅!”
“赶紧派人去查探逆王兵马调动情况,若是逆王兵力不足,朕或可趁机领兵出击,把安庆府城周边形势牢牢掌控在手中!”
这次未等张苑领命,江彬已然抱拳行礼:“是,陛下!”
……
……
张苑和江彬一起面圣出来,二人都互不搭理对方。
大门处,江彬的人匆忙前来传递情报,江彬把人叫到回廊后询问,张苑想靠近倾听却被侍卫阻拦。
张苑嚷嚷道:“有何事不能让咱家知晓?”
江彬没理会张苑,他的手下将张苑死死阻挡在回廊外边,过了半天问完情况回来,冷冷打量张苑一眼,疾步往行在内院去了。
张苑追上前几步:“究竟出了何事?”
江彬胸有成竹道:“与张公公无关。陛下已让张公公去办事,再不走的话本将军可要赶人了。”
张苑心中来气,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在朝中乃是堪比内阁大学士的存在,权势何等之重?现在却无法跟皇帝跟前一个佞臣相斗,他非常不甘心。
但他也知道没法跟有皇帝支持的江彬正面对抗,干脆忍气吞声出得门来,准备从别的渠道调查江彬获取的情报。
出了行在,张苑乘轿来到营地,刚走进中军帐,斥候前来通报,说江彬派出大批人员过江去了。
张苑恼恨地一跺脚:“姓江的小子早干嘛了?现在为抢功才想到派人过江获取情报,不嫌晚了点吗?”
张苑恼恨自己未能先人一步,正想找人来问问有无紧急军情,恰好李兴匆忙来见,入帐门便道:“张公公,听说宁王派兵去跟魏国公统领的兵马正面交战了?”
张苑惊讶地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李兴也觉得很意外:“现在外边都传开了,说是宁王放弃了在江西境内州府驻军,把所有军队都抽调去进攻魏国公所部,大概是想先将魏国公统领兵马击败后,再将全部兵力用来攻打安庆府城……这么重要的消息,张公公怎可能不知?”
张苑对这消息的真实性无法确定,紧张地道:“若真如此的话,事情可不小,最好现在就派兵过江去接应。”
李兴非常奇怪:“张公公之前不是面圣过么?如何跟陛下说的?”
张苑正要解释一番,突然想到自己没道理跟对方说明这些,心中想道:“姓李的大概是想从我口中套话……他背地里给谁做事还不一定呢。”
张苑道:“陛下已下旨派人调查江对岸和大江上游的情况,这事不劳李公公你费心。”
李兴无奈道:“在下乃是一片好意……现在各处传来的情报都很少,咱人马撤到安庆府城后,到现在都未见有援军抵达,宁王兵马也没见来袭,其中必然蕴藏有大阴谋……这个时候陛下是否应该及时放弃安庆府城,返回南京居中指挥才算安稳呢?”
张苑气愤地道:“陛下御驾亲征,乱事未平就贸然撤回南京,跟天下人如何交待?你李公公长本事了啊,这种事也敢随便掺和,不怕被陛下问罪?”
李兴被威胁,即便知道张苑不能把他怎么着,还是缄口不言。
张苑马上又道:“咱家没功夫跟你废话了,得马上去安排,派出人手乘船过江,把敌人的情况摸清楚……若逆王真派出主力东进,得及早禀报陛下做出安排才是。”
……
……
安庆府城内气氛压抑。
江面没有任何船只来往,江对岸倒是有宁王兵马驻扎,对方营地里旌旗遮天蔽日,但出来走动的士兵却很少,而且这些天江上经常起大雾,正午时分依然无法看清楚对面营地里的情况,使得双方在刺探情报上都很谨慎,派出斥候基本是浅尝即止。
就在一片沉寂中,有关宁王调兵跟魏国公徐俌所部决战的消息慢慢传开,城内一阵哗然。
王陵之和刘序这些沈溪嫡系将领,有心立即领兵渡江,跟宁王兵马交锋。
皇帝跟前,江彬还在游说,他不希望朱厚照派兵渡江作战。
在江彬看来,保护皇帝和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大军不动如山,确保安庆府城的绝对安全,哪怕徐俌所部真的跟宁王主力决战,胜负都不会影响这一路兵马。
“陛下,根据最新情报,安庆府对岸逆王兵马确实不多,看来是忌于陛下的威严,把主攻方向放到了魏国公身上……魏国公老谋深算,不会给宁王可趁之机,而且就算一时失利,也可以选择后退,步步设防,南京沿江往上各州府都已加强防备,宁王绝对落不得好。”ŴŴŴ.ßĨQÚbu.net
朱厚照听得很仔细,但到最后也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失望地摇头:“魏国公正努力向我们靠拢,或许对于逆王兵马偷袭没有准备……万一逆王获胜,那时朕是撤回南京,还是留在安庆府城?”
这下江彬不敢信口开河了。
朱厚照喃喃自语:“幸好沈尚书就在江南地界,有他在,南京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江彬忽然意识到,朱厚照领兵遇到问题,自然而然就会想起沈溪,哪怕朱厚照再不情愿让沈溪出来领功劳,但潜意识里还是会把沈溪当成最稳的一步棋,让他有足够的信心继续在前方与宁王交战。
江彬不愿皇帝把信任落在别人身上,期期艾艾地道:“陛下,到目前为止,沈大人都未有任何动向,事情可能……不太寻常。”
朱厚照瞟了江彬一眼,问道:“怎不寻常?”
江彬低下头道:“微臣不敢随便评论。”
朱厚照不耐烦地一挥手:“你当朕不知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沈尚书有可能被宁王收买,是吗?不用担心,宁王再怎么有本事,也不可能收买沈尚书,沈尚书是朕的先生,又是国舅爷,还是国公,如今在朝中位极人臣,他有什么理由投奔宁王?”
听到这里,江彬忽然眼前一亮,觉得似乎找到了攻讦沈溪的点,却又马上缄口,默默思索。
朱厚照幽幽地叹了口气:“除非宁王允诺给他皇帝做……但这怎么可能呢?这次是朕跟宁王间的战争,沈尚书自会做出取舍,他知道支持谁。”
……
……
江南一场大雨,令气温骤降。
连续两日都是阴雨天气,城内街巷基本看不到百姓,各大工厂企业倒是热火朝天,基本不受雨水影响,日夜开工。
沈溪待在官衙里,没有出去,主要是处理手头公务,基本都是城内军政事务。
他不在的时候,唐寅来操劳,他回来了,做这些事便责无旁贷。
沙沙的雨水声中,外面传来脚步声,沈溪抬头一看,唐寅举着雨伞进门来,模样有些狼狈,下摆几乎湿透了,显然外面风雨不小。
等唐寅行礼坐下后,下人送上热茶,唐寅一把捧起茶杯,先抿了一口,感受着嘴里的热度,这才嘟囔道:“天气可真冷。”
沈溪从案桌后走出来,到唐寅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微微笑道:“天气冷还出门来?为何不守在府上陪家里人?这几天衙门没什么事情做……”
唐寅笑道:“瞧您说的,我这是来享清福还是当差?哪里有那么多清静日子过?还是要忙起来心里才安稳……这里有过去一个月采购木料的账目,在下核对无误后才给沈尚书送来,另外有一些南方来的商人在等消息,现在还没定下,下一批木料从何采购。”
沈溪把账册拿过来,打开来仔细看过,上面是新城从各处采购木料的记录。
新城需要最多的,除了石材就是木料,造船更是以木料为主,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新城对于铜铁的用度也在急剧攀升,但这些事显然不是唐寅能处理的,更不知道许多账面上的数字其实沈溪是左手换右手。
沈溪放下账册:“现在海路通了,可能会从琉球岛那边运木料来,船只派出去半个多月了,再过几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传回。”
随着海疆大致平定,沈溪对于物资的需求已不局限于湖广和江西等处,这也跟现在沿江地区正在打仗,物资调运困难有关。
沈溪尽量把新城对于资源的需求分散开来,不拘泥于某一处供货,对近海各海岛的资源更是充分而合理地利用,唐寅跟他去过闽粤,在琼岛上帮他守了一年多盐场,对此还算比较熟悉。
唐寅为难道:“不管从何处调运,现在朝廷基本断了资金供应,光靠咱自己,用项怕是不足啊。尤其佛郎机人那边,少了银两供应,咱的开支急速增加,却没什么进项,光靠制造出的那些商品卖钱,哪里支应得过来?”
新城制造的商品涌入各行省,本来市场正在逐步打开,收入稳定增加,但随着沿江战争开启,很多东西变成“奢侈品”,加之水路和陆路封锁,商品售卖出现极大问题。
沈溪表情却很轻松:“新城主体已成型,除了船只需要继续大规模建造外,其它一些非必要的工程可以放缓,部分工厂生产也要停一下……这两个月先节衣缩食,若是有闲置劳动力,就派去捕鱼和屯田。”
“又要屯田么……”
唐寅一向眼高手低,不喜欢负责农渔之事,在他看来这些差事出力不讨好。
皇帝来的时候,唐寅没有更多机会表现自己,圣驾离去他的兴致便一直不高,做什么事情都索然无味。
沈溪笑道:“不屯田哪里来的粮食?总不能指望一直从旁处调运粮食支援吧?现在南方正在打仗,各地粮食收成不会太好,既想让新城步入正轨,粮食不能出问题,只能把闲散劳动力用在捕鱼和屯田上,若是伯虎兄你不想负责这一块的话,可以让尧臣他们去。伯虎兄还是专司采购木料,在沿江战事有新的动向前,我们自己不能乱。”
唐寅抬头望着沈溪,好似对安庆府那边的情况十分关心,有些着急地问道:“陛下那边可有新的调令前来?”
沈溪微笑着摇了摇头:“并未有。”
唐寅很是遗憾:“本以为是一场兵不血刃的战事,谁曾想还起了波折……陛下也是,为了那口气便不顾黎民百姓死活吗?若是沈尚书领兵平叛,绝对是一劳永逸的事情……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
在沈溪面前,唐寅没避讳对皇帝的不满。
其实此时的唐寅非常想去安庆府,尽情施展他的才华,只是没法说出口罢了。
跟着沈溪别的没学会,行军打仗的本事学了不少,唐寅却苦于没机会施展,到现在只是个正七品待诏,别人都加官进爵了,他这个文官却还在等消息。
皇帝没点头,连沈溪都没办法帮他,唐寅非常郁闷。
沈溪道:“看起来沿江这场战事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大变故,魏国公所部正在往安庆府城进发,宁王应该会在近期撤兵。”
唐寅皱眉:“宁王会放弃攻打安庆府城?打下安庆府城,不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唐寅心中并不完全倾向于朱厚照,或者说他是站在绝对中立的立场上思考战场得失,以至于不自觉会替宁王“考虑”。
不过从整体战略而言,唐寅这话没说错,宁王要逆风翻盘,最好的方法就是攻克安庆府城,把朱厚照杀了,朱厚照没儿子没兄弟,到时候大明朝廷乱成一团,宁王想不当皇帝都难。
沈溪道:“宁王要有如此远见才行,幸好伯虎兄你不在宁王军中。”
唐寅抬起头,表情非常为难,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实不相瞒,其实……菊潭郡主这几日又来信,大概意思是收拢在下为宁王效命……之前在下还想帮她见沈尚书一面,实在是不应该。”
沈溪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伯虎兄还是能坚守底线的,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既然宁王已谋反,很多事无从计较,但这种事切忌为外人知悉,不然于伯虎兄名节有损。”
“在下明白。”
唐寅面色阴沉。
沈溪再道:“菊潭郡主那边不必回复书信,若有机会,最好将其捉拿归案,免得她流窜于江南各处,蛊惑人心……幸好现在安庆府那边没有大的变故,否则一旦出问题的话,她的存在将会影响江南官场的稳定,实在是留不得。”
唐寅点了点头:“在下知道该怎么做,也会尽量帮沈尚书将其找出来,将之法办。”
沈溪笑着微微点了点头,未再就这件事发表评论。
……
……
如同沈溪分析的那样,菊潭郡主朱烨离开新城后并没有即刻返回江西,而是留在江南各处游说地方官员和将领,试图拉拢一部分人为宁王效命。
能拉拢成功固然好,即便不成,她也可以充分利用这个做文章,让江南官场产生一种互相怀疑的氛围,行使反间计。
朱烨没有再露面,她把自己隐藏得很好,但其实一举一动都在沈溪紧盯下。
只是沈溪并没有派人将她捉拿归案,似乎是有意在纵容,让朱烨有机会游说一些人,至于沈溪目的是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连唐寅都不清楚沈溪会派人暗中盯梢朱烨,甚至随时都可以置朱烨于死地。
在宁王叛乱这件事上,朱烨不是主要人物,战场上的胜败才是决定皇位归属的决定性因素。
沈溪没有支持宁王的意思,但在皇帝明显对自己怀疑的情况下,沈溪无意打破君臣间的隔阂,沈溪主动避讳一些事,让君臣关系变得缓和一些,所以不想横生枝节。
“……大人,陛下御驾亲征后,菊潭郡主便潜匿行踪,逃到了浙江境内……本以为她会经严州府、衢州府返回江西,谁想她躲进杭州城就不出来了,在几处大院子间转移……”
“随着陛下被困安庆府城的消息传出,菊潭郡主便活跃起来,连夜拜访多名官员,然后出城北上,似乎有潜进南京城的打算……”
“听说南京官场一些人已生出异心,暗中跟菊潭郡主派去的人接触,这些人倒也未必真想反叛朝廷,只是见风使舵,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云柳调查到的消息非常详尽,朱烨再小心,也没躲过云柳手下经验丰富的斥候跟踪。
云柳这几年没干别的,就是专注于帮助沈溪建设情报系统,沈溪用先进手法栽培出来的斥候,在情报调查中可说是超脱时代的存在,无论是跟踪还是调查,又或者是传递消息,经验无比丰富,属于全能型人才。
沈溪道:“其实没必要太在意这些人,现在宁王还没得势,就算将来真的兵临南京,南京官场这些人也未必会真心投靠。毕竟南京不是京城啊。”
云柳有些疑问:“那大人,是否要将跟宁王和菊潭郡主暗中来往之人详细列出清单,奏报给朝廷?”
沈溪摇头:“奏报朝廷作何?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未必能定性,或许这正是宁王想看到的结果,我可不能落进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中去。现在陛下在前线,我就得稳固后方,宁王要进南京,也要先问过我是否同意。”
对于沈溪的话,云柳多少有些惊讶。
之前沈溪一直表现出对战事漠不关心的态度,不想此时沈溪却展现出一种老谋深算的城府来。
云柳终于明白,局势一直都在沈溪掌握中,他也就是没出手罢了,否则几个宁王都灭了。
现在沈溪只是在避讳,而不是说他没有实力平叛,只要有沈溪在,宁王就绝无攻进南京城坐江山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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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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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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