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离开后,中军大帐里一帮人终于松了口气,却还不敢完全放松下来。
战后仍旧有一些事情需要解决,比如说把战俘移交地方官府,以及接下来营防等事项,这次沈溪没有像老爹一样什么事都安排好,明确让他们自行处置。
唐寅留在中军帐,等那些中下层将领相继离开,宋书最先反应过来,走到唐寅身边问道:“唐先生,大人未对我等做出安排,您看这……”
唐寅无奈地摊开手:“你们惹恼了沈尚书,在下已尽量帮你们说好话,终于把事情糊弄过去,现在你们却不知自己应该做什么,莫非什么事情都要沈尚书为你们安排好?”
“这……”
宋书不太习惯,也的确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不由看了胡嵩跃和王陵之等人一眼,想获得沈溪这帮老部下的指点。
刘序过来道:“不就是营防么?咱们两边协调好便可,又不是第一天出征,之前大人不都安排过?唐先生累了吧,请先回去休息,这种小事我们自行处置便可。”
说着,刘序伸出书去搭宋书的肩膀。
宋书身后一人喝道:“你要作何?”
刘序回身没好气地叱骂:“沈大人的话你没听到还是怎样?现在我要跟宋将军商议营防安排,谁出来多嘴多舌,一律军法处置!这是沈大人的命令,谁有意见找他去!”
沈溪这些旧部,对自己主帅的脾性非常了解,当发现沈溪动怒后,便知再不化解就要出问题。
于是他们落下脸,跟宋书达成和解。
尽管京营这帮手下再不甘心,但宋书毕竟长期混迹京城官场,对于逢迎和结交人脉等事非常精通。
原本不太容易解决的人际关系,在两方妥协下,迅速达成和解……尽管这份和解协议看起来极其脆弱,随时都可能因为新的战功分配问题而瓦解。
军事会议结束,两方各自回去安排驻防事务。
唐寅先去接见地方官府派来的劳军使,顺带把俘虏安排了,等回来吃饭时,只见张仑被一群人围着,在篝火前显得意气风发。
这是张仑生平第一次上战场,还取得一场不错的胜利,就算被沈溪骂他也开心。
“唐先生回来了?看什么,还不赶紧给唐先生让座?”张仑对唐寅非常礼重,好像这场胜利也有唐寅的功劳一样。
只有唐寅知道自己未完成沈溪的考试,一会儿填饱肚子还要试着完成考核,此番意外碰到张仑并未觉得有多荣幸。
唐寅坐下来,脸上带着忧色,张仑适时将那些前来恭贺的人赶走,等篝火前只剩下他跟唐寅时,才小声问道:“伯虎兄有什么麻烦吗?”
唐寅叹了口气道:“军中问题暂时解决了,不过我的麻烦还在……待会儿就要去见沈尚书,跟他谈下一步军事部署。”
“唉!这个在下怕是帮不到忙。”张仑脸上带着歉意。
唐寅笑着摇头:“也没说要你帮忙啊……还没恭贺你今日取得大捷,这下回去后可以跟你祖父交待了吧?”
提到之前的战事,张仑脸上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欣然道:“最开始跟着沈大人时还惴惴不安,生怕出什么差错,谁知沈大人上来就给我一份好差事,今日战事其实我的功劳不大,换作谁领兵,结果都一样。”
“何必自谦呢?”ßĨQÚbu.net
唐寅宽慰道,“这就是你的本事,除了你别人不行,只会给沈尚书添乱!”
张仑摇头:“其实我看出来了,沈大人只是借助我的面子,化解京营跟边军之间的嫌隙罢了……或许只有我出面,两边人才不会有更大意见,若是换作其他人领兵,一方取得胜利,另一方必然不服。”
唐寅颔首:“你倒是看得清楚。”
张仑笑道:“伯虎兄你应该比我看得透彻才是……我很想给家里写信,但又不知是否合规矩,可能泄露军中机密。”
唐寅想了下,摇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或者你可以去请示一下沈尚书。”
“回头再说吧。”
张仑道,“不能让人说刚取得一点成绩就飘了……况且今天我还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始终让贼寇逃掉些,一旦沈尚书亲自领军南下的消息传出去,叛军肯定会提高警惕……沈大人教训得对,我不应该骄傲自满,接下来要好好为沈大人做事,不辜负他对我的期望!”
唐寅无奈摇头,心想:“沈之厚驾驭人真有一套,这些东西有的我学!”
……
……
唐寅吃过晚饭去找沈溪。
怀里带着这两日他精心准备的用兵策,虽然之前见过沈溪,得到指点,也明白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的道理,但唐寅到底还是拿出严谨的态度来对待。
唐寅也是铆足了劲儿,心想:“那些当兵的都在想怎么立功回去得到犒赏,难道我跟在沈尚书身边就眼巴巴看着别人升官发财?”
到了中军大帐,还有旁人在,乃是王陵之。
沈溪跟王陵之正在说事,内容却并非有关当下军情,而是林恒的近况。
即便唐寅进到营帐,沈溪跟王陵之的交谈也没终止,显然是把唐寅当外人。
唐寅对林恒不太了解,只知道此人有几分本事,在西北乃是响当当一号人物,至于沈溪为何要跟王陵之说起此人,并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就像一个准备应试的考生,到沈溪面前唐寅有些紧张,坐在旁边坐立不安,不时打开自己手上的书稿看看,生怕其中有错漏的地方。
等王陵之离开中军大帐后,沈溪打量唐寅,问道:“伯虎兄来作何?”
唐寅站起身:“之前沈尚书不是让在下准备行军策吗?在下已准备好了,请沈尚书一览。”
说话间,唐寅走到沈溪帅案前,将手上的书稿放下,沈溪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漫不经心地将书稿拿起。
沈溪看得很快,没多久便放下,道:“还不错。”
唐寅惊讶地问道:“沈尚书之前不是让在下好好准备么?这……不知在下所写,到底对下一步行军作战有无帮助?”
本来唐寅就担心沈溪的考校,发现沈溪态度冷淡后,越发着急,这是证明自己的机会,如果沈溪没将他的计划书当回事,那就说明沈溪对他观感一般,接下来要想从沈溪这里获取政治资源就很困难了。
沈溪看着唐寅道:“下午时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不是每次都能计划好……就好像今日之事,我也是综合这些天的情报做出的作战部署,放到之前在河间府城时,根本就预料不到会有这场遭遇战。”
唐寅道:“沈尚书能提前算计叛军的情况,也料到贼酋会放弃老弱病残独自逃跑,甚至将他们逃走的路线都算好,连边军和京营的矛盾也预料到了……在下自问做不到……”
说话间,唐寅有些自惭形秽,虽然自己写出行军策,但都流于表面,而沈溪制定的计划在他看来却神乎其技。
沈溪笑了笑,摇头道:“我说只是猜的,最终不过是误打误撞,派出张仑也只是为了有备无患,你相信吗?”
“不信。”
唐寅的回答很干脆,“沈尚书的本事,在下在草原上便见识过,很多事都在沈尚书的算计中,绝非误打误撞这么简单。”
沈溪想了下,对唐寅解释道:“兵家事基本如此,想算无遗策那是不可能的,随机应变才是王道……但这也不过是纸上谈兵,伯虎兄无需介怀。”
“那沈尚书……”
唐寅对自己的考校结果非常关心。
沈溪一摆手:“时候不早,伯虎兄先回去休息,你写的这份行军策,我回去后再好好研究一下,你也可以看看这几天的情报……呶,全都在这里,你拿回去看吧!”
唐寅没等到确切答案,对于自己的能力十分怀疑,甚至带着极大的不自信,结果沈溪就是不肯正面回答,反而又给他出难题。
“沈尚书……”
唐寅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溪伸手打断。
沈溪正色道:“伯虎兄随军的意义,是为出谋划策,而不是来给在下增加烦扰的。伯虎兄最近做事得体,一些话说的恰到好处,替在下解决了不少麻烦,想来将来伯虎兄在军中也能独当一面,甚至可以独自领兵出征。”
唐寅不满足于沈溪对他的恭维,想得到确切的评价。
但沈溪好像没时间招呼他,他只能带着沈溪交给的情报,转身离开。
……
……
接下来两日,行军继续。
完成之前酣畅淋漓的一战后,不管是土匪还是叛军都老实了,暂时没人敢靠近沈溪所部,听说沈溪亲自带兵,早就吓得远走高飞。
沈溪在民间的声望实在太高!
三元及第,文曲星下凡坐实;南征北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武曲星转世也坐实!
再加上沈溪官声好,他扳倒奸宦刘瑾,引进的番薯和玉米不知道救活多少人,真可谓万家生佛!
叛军知道沈溪带兵来讨伐,都很清楚不赶紧逃跑的结果就是被一锅端。
唐寅在军中,几天下来没什么事,只好继续研究军事地图。
当然沈溪每天都会给他加作业,就是把不同渠道得到的情报告知,唐寅现在终于知道沈溪将情报调查到何等细致得地步,等看到愈发增多而且日趋完善的情报后,他终于明白沈溪为何会百战百胜。
“所有计划都建立在完善的情报支持上,如果不是这些情报,沈之厚怎可能战前便有万全的准备?难怪他在草原上行军也要派出那么多斥候,当时还觉得这样做完全没必要……”
越跟沈溪相处,越了解沈溪做事的习惯和风格,唐寅越觉得沈溪本事高妙,反倒越发自卑起来。
而这会儿沈溪对唐寅却越来越信任,有时候会带着去军中各处,看看他是如何练兵的,又如何跟将士打成一片!营防上的事情沈溪也不时对唐寅说上两句,指点诀窍,让唐寅揣摩,学以致用。
只是唐寅觉得很扯淡,以前他是有领兵的想法,但在见识过沈溪的本事后,便基本上打消了这念头。
……
……
沈溪出兵前,中原地区叛军四处出击,晋南、冀中、鲁北和豫北,烽烟四起,平叛的胡琏、陆完、马中锡等部人马进展缓慢。
但沈溪出兵后,叛军迅速收缩战线,陆完、马中锡等人也像开了挂一样,不断有胜利的消息传来,但要说彻底平息叛乱还为时尚早。
紫禁城。
这几天朱厚照关心战事,每天都要找张苑问事,但因情报太少,每次张苑都心惊肉跳,唯恐应对出错被皇帝责罚。
一直到沈溪旗开得胜,前线消息重新变得密集起来,这下张苑终于有底气跟朱厚照奏禀。
“……陛下,沈大人在鲁西北消灭一支贼军,大概两千余人,可说是大捷!贼军本想偷袭沈大人所部,却自食恶果……”
张苑当然不会把真实情况跟朱厚照说,他尽量把这场战事当作是叛军早有预谋的偷袭,但以两千人的队伍去偷袭数量多达两万余的官军,听上去就不怎么靠谱。
不过朱厚照也是选择性听,他对沈溪的推崇早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很好。”
朱厚照满意地道,“沈尚书没有辜负朕的期望,终于开始打胜仗……那接下来就好办了,只等他一路平推过去,把贼寇杀得落花流水!”
张苑试探地道:“陛下,是否要颁旨给沈尚书嘉奖?”
朱厚照想了下,摇头道:“现在为时尚早,等再次取得成绩才考虑吧。沈尚书打仗,基本都是杀伤几千、几万人不在话下……朕现在要到交泰殿,有事的话明天再说……”
因为没有更多战报,朱厚照也就不再多问,这会儿他更惦记去跟新皇后团聚。
张苑心想:“陛下小两口新婚燕尔,正如胶似漆,想当年我跟那婆娘不外乎也是如此……”
想到自己的遭遇,张苑心中带着极大的懊恼,最后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退出乾清宫外。
……
……
朱厚照进到交泰殿,还没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沈亦儿的声音,好像是对伺候的宫女非常不满,正大呼小叫。
平时朱厚照身边有不少女人,这些女人对手下伺候的宫女和太监未必有多好,动辄打骂,但谁都不会在朱厚照跟前发作。
朱厚照来到门口,往里面探头看一眼,只见沈亦儿张牙舞爪地冲着小宫女说话,那小宫女苦着脸,颤颤巍巍接受训斥。
朱厚照不着急进去打扰,饶有兴致看了半天,直到被过路的小太监发现他的存在,喊出“圣上驾到”后,里面的喝骂声才停歇下来。
“哼!”
宫中的太监和宫女对朱厚照异常尊敬,但这跟沈亦儿对皇帝的态度没有丝毫关系。
沈亦儿当上皇后,还没跟朱厚照圆房就把家里我行我素那套拿了出来。
沈亦儿往内殿而去,朱厚照瞪了喊话的小太监一眼,进入殿内,几名小宫女赶紧过来行礼。
朱厚照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因何开罪皇后啊?”
刚才挨骂的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回道:“奴婢做错了事,皇后娘娘骂得对,奴婢罪该万死!”
朱厚照不由皱眉,他想知道事情的因由,但小宫女却没法详细跟他说,让他心里带着几分遗憾,摆摆手让这群下人退下,然后往内殿去了。
进入内殿,只见沈亦儿坐在床沿边上,含怒望着他,像有什么深仇大恨。
朱厚照笑道:“皇后你生什么气?如果你实在气不过,干脆把人推出去打一顿,这皇宫里有的是规矩,朕以前也经常惩罚不开眼的奴婢。”
沈亦儿没好气地道:“我才不跟你一样呢,我是骂他们没眼力劲儿……做错事就该骂,打就不必了,我又不是他们的父母长辈,凭什么让他们皮肉受苦?”
“呵。”
朱厚照对沈亦儿的想法不太理解,道,“听你这一说,朕倒是昏君了?”
沈亦儿道:“都说好了,这几天你不许来打扰,怎么老言而无信?以后这里便是我的地盘,你我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被人知道皇后对皇帝拒之千里之外,想必会大跌眼镜,正是人比人气死人,夏皇后那边眼巴巴得到皇帝的宠幸,但沈皇后却将皇帝赶出自己寝殿,故意保持距离,偏偏皇帝还没脾气。
朱厚照赶紧道:“你当朕言而无信?其实朕是来通知你有关沈尚书……就是你大哥的事,沈尚书在中原打胜仗了!”
朱厚照兴冲冲地说道,以为这件事对缓和自己跟沈亦儿的关系大有裨益,说话间他还往前走上几步,想更靠近沈亦儿,甚至于在沈亦儿身边坐下。
沈亦儿当即伸出手,拿出一根发钗威胁道:“怎么,想试试老娘的发钗是否尖利?我让你好受,信不信?”
“你……你可别乱来。”
朱厚照刚往前走上两步便停下,对他而言沈亦儿手上那根尖锐的发钗有些吓人,他一向最珍惜的就是自己那条小命。
在他看来,有命在才能享受当皇帝的快乐,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
沈亦儿又比划两下,朱厚照退后几步,悻悻然站在那儿,不再靠前。
沈亦儿将手放回身后,道:“我大哥领兵打胜仗有什么好稀奇的?如果他打了败仗,那才叫有趣……到时候你再来告诉我不迟!”
“有意思,真有意思!”
朱厚照脸上带着兴奋之色,“英雄所见略同,朕也是这么想的,让沈尚书打胜仗容易,什么时候他打了败仗,那一定是天底下最有趣的事!”
沈亦儿骂道:“谁跟你英雄所见略同?本姑奶奶是英雄,你却是狗熊!嬉皮笑脸的样子,一点骨气都没有!”
如果旁人这么骂朱厚照,他早就发火了,但沈亦儿骂,朱厚照却只是皱了皱眉,愣是没动怒。
朱厚照苦着脸道:“朕好歹是九五之尊,你是朕的皇后,怎能如此说朕?”
“谁拿你当皇帝看啊?”
沈亦儿扁扁嘴道,“本姑奶奶是皇后,从道理上讲你主外,我主内,咱们地位差不多。哦对了,我准备明天归宁,你赶紧安排一下。”
朱厚照心想:“这小姑奶奶不会是因为宫里太过无趣,所以拿骂人当乐子吧?她想归宁,万一回家后不想进宫,那朕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朱厚照道:“皇后,咱有事慢慢商量,按照规矩你不能出皇宫,什么归宁,你当自己是民间的媳妇,随随便便就回娘家看看?况且就算是寻常百姓,嫁出去的女儿也不能说回娘家就回啊。”
他不提这些还好,提到后沈亦儿马上抓狂,只见她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和手上的发钗:“本姑奶奶在皇宫里住够了!这什么破地方,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一群人来回不重样,想找个玩的人都没有……宫里的人都不打牌的吗?”
“打牌?”
朱厚照眼睛瞪大,惊喜地问道,“你会打牌?朕记起来了,以前朕当太子的时候,沈先生给朕送过一些牌,可有趣了。”
沈亦儿道:“还用我大哥送,你不会让人造吗?”
朱厚照苦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些玩意儿都是沈尚书……也就是你大哥发明的,朕当时也苦恼,找不到人玩……要不这样吧,咱一起玩咋样?朕再找几个聪明伶俐点儿的过来,咱有赌注,一次……一百两银子。”
突然间,朱厚照好像找到极为有趣的事情,居然提出跟沈亦儿打牌赌钱。
沈亦儿皱眉:“谁要跟你赌?本姑奶奶要归宁,你听到没?”
朱厚照脸皱成了苦瓜皮,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想回去也行,但必须让朕跟你一起回府,而且去过后就要回来,如果你答应,朕就同意你出宫。”
“怎的,本姑奶奶做事还要得到你的应允才行?”沈亦儿不满地道。
朱厚照乐不可支:“皇后,你想想啊,虽然你现在地位尊崇,但在外人看来,你拥有的一切是谁给的?还不是朕?朕陪你一起回娘家,你也颜面有光啊,而且朕会给你爹娘多送些礼物,再到你家里吃顿饭,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
沈亦儿诧异打量一番,搞不懂朱厚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显然朱厚照从来没经历过民间一些习俗,觉得归宁很有趣,尤其他想借着机会出去玩,跟沈亦儿的目的大致相当。
这边沈亦儿自己也在琢磨是否要带这个讨厌鬼去见爹娘,仔细思索后,发现虽然自己可以不给皇帝面子,但要出宫还是要经过朱厚照同意。
“那行,就算跟你一起回家,你也要离本姑奶奶远点!”沈亦儿道。
朱厚照道:“这哪儿行啊?咱一起回去,就算是做戏也要做全套……不过你尽管放心,在外人面前咱可以装作夫妻恩爱,甜甜蜜蜜,但到了私下场合咱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君子协定仍旧有效!”
“那一言为定。”
沈亦儿道,“你去准备,姑奶奶我明天就要出宫。”
朱厚照为难道:“是否有些心急了?”
沈亦儿声音提高八度,嚷嚷道:“怎么?不行!?”
朱厚照顿时焉了,忙不迭道:“行,一切都是小姑奶奶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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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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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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