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把事情安排好就未放在心上。
如今豹房内丽妃和花妃争奇斗艳,朱厚照是最恣意的那个,因为争宠的必然结果就是要换着花样讨好他,由他来决定对谁更宠爱些。
这天朱厚照还在呼呼大睡,丽妃和花妃则在各自的院子准备晚上的节目,除此之外丽妃还要安排一些事情,从边关回到京城,许多事情要重新布局,她不想朝中局势完全由宫外人操纵,她也想插上一腿。
“……选拔司礼监掌印,明显是雷声大雨点小,听说英国公张老公爷去见过沈大人,别的消息就没了,现在对整个事件最了解的人应该是拧公公,或许江彬也知道不少。”廖晗在丽妃面前,如同个听话的儿子,神情语气恭维至极。
丽妃脸色阴沉:“沈之厚没去见谢于乔?他这几天在干什么?”
廖晗道:“沈大人身边有许多侍卫保护,小人派去的弟兄,有得被直接驱离,有的则被抓起来暴打一顿,很难获得有用的信息……其实沈大人生活很有规律,就家里、兵部和军事学堂三个地方转,昨日还来过豹房,但没见到陛下本人,这事儿您也知道。”
丽妃皱眉不已:“司礼监掌印之位可说事关重大,而他又将选拔之事弄得满城风雨,难道只是做个样子,然后凡事不理?”
廖晗神色迟疑:“娘娘,是否再派人去查查,看看沈大人是否私下里还跟什么人见过面?”
“不必了。”
丽妃摆手道,“他要见的自然是他那帮手下,派人跟着,反而会被他发现端倪,到时候稍微揣摩就知道本宫在针对他,提前有了戒备,反倒不如来个静观其变。”
廖晗苦笑道:“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才有结果……这会儿那位李兴李公公,有些坐不住了,也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居然给小人送礼,大概是想得到娘娘支持……说来也奇怪,这边陛下和沈大人越是不着急,那些有心人却越是着急。”
丽妃道:“这就是沈之厚高明之处,先设一个大大的圈套,吊一个馅饼儿在高处,等着人慢慢往里钻,他这个掌控者不慌不忙,等到收网时,那些进入陷阱之人已愈陷愈深,难以逃脱。”
廖晗不由咋舌:“沈大人应该没这么高明吧?再者……司礼监掌印最后也不是由他来决定的。”
丽妃没回答,继续问道:“这两天张永在作何?”
“都在家里。”
廖晗回道,“咱们的人把他府门盯死了,自打回京城他就没出过门……拧公公去您知道,其实娘娘有什么话直接问拧公公便可,就算他想逃出娘娘您的手掌心,也要看他是否有哪个能耐,若他变节,干脆娘娘扶持其他人代替他,现在陛下面前除了江彬外,没人可跟娘娘争宠!”
“江彬算个什么东西!”丽妃厉声喝道。
廖晗忙不迭打自己的嘴:“是,是,江彬就不是个东西,最多是小人得志!”
丽妃气恼地道:“只要把张永跟沈之厚给盯牢了,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
……
小拧子本来担心丽妃会召他去问话,但提心吊胆两天,才发现丽妃好像对他并不感兴趣。
“……丽妃这是作何?刚回来时还吓唬我,如今却风平浪静,难道她一心跟花妃争宠,而暂时将其他事情放开了?这似乎不是丽妃行事的风格啊!这女人不会是什么都想掺和一脚吧?”
小拧子非常不解,当天下午已快到日落时分,不但沈溪那边没消息,连豹房里也波澜不惊。
就在此时,江彬急匆匆而来,好像急着去面圣,小拧子连忙上前将其阻拦下来。
“拧公公有事?”江彬神情焦急,语气不善,好像火烧眉毛一般。
小拧子道:“应该是咱家问江大人您是否有事才对……这么急作何?冒犯陛下,罪过可不小。”
虽然现在江彬已得到朱厚照的完全信任,但终归没有与之匹配的职务,以至于小拧子自以为可以压江彬一头。
江彬虽然心里来气,但还是竭力压制火气和急躁,语气大为不善:“在下要进去见陛下,是有要紧事……拧公公请让开。”
小拧子问道:“有何要紧事?”
江彬道:“涉及皇命,拧公公实不宜多问。”
小拧子本想继续咄咄逼人追问根由,但听到是朱厚照的命令,不由有些胆怯,他自己就是靠皇帝的信任才获得现在的地位,对此非常避忌。随即小拧子让开,江彬急匆匆往院子里去了,小拧子不甘心地摇头,实在无可奈何。
……
……
江彬非奉皇命而来,他知道自己运到京城的女人被顺天府衙给扣押下来后,马上来找朱厚照,试图通过皇帝替他解围。
因为江彬知道,自己在京城没有根基,现在针对他的人很多,不但钱宁、丽妃和小拧子有可能动手脚,还有那些隐身于暗处之人,他感觉应该是泄露了风声,顺天府才会闻风而动,这次分明是专门对付他,他职务卑微,不敢带人去跟顺天府撒泼耍赖,只能向朱厚照求救。
江彬很清楚,只有九五之尊的皇帝才能为他“撑腰”。
朱厚照睡得正香,江彬直接闯进去,在房间里侍奉的太监和宫女吓了一大跳,想阻拦已经来不及。
江彬直接冲到龙榻前,跪下来行礼:“小人有急事叩见陛下!”
朱厚照朦朦胧胧中听到人声,不由伸了个懒腰……其实这会儿他已经睡得差不多了,只是脑袋还没彻底清醒。
等他睁开眼看到是江彬时,微微皱眉,示意太监和宫女退下。
“什么事?”朱厚照先擦了擦眼,然后打了个呵欠,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江彬上前:“陛下,小人从黄河边搜罗到一批美女过来,谁想刚进城不久,没等送到陛下跟前,就被顺天府的人给扣下了……请陛下做主!”
朱厚照闻言坐了起来,破口大骂:“你猪脑子吗?民间搜罗来的女人,能正大光明运进城里来?不会是强抢来的民女吧?”
“没有,绝对没有。”
江彬赶紧回道,“都是从中原灾情严重地区花银子买回来的,小人出灵丘城前便已派人去,好不容易才到手,快马加鞭送回来,不想进城不久便遇到麻烦。”
江彬态度诚恳,让人察觉不到其中说谎的成分。
朱厚照仍旧很生气,倒不是恼恨顺天府的人坏他的好事,而是怪江彬没经验,轻易便泄露风声,不过间接也让朱厚照意识到,自己是时候给江彬一点权限,不然的话连平时不入眼的顺天府都敢跳出来作梗。
朱厚照道:“人在何处?”
江彬道:“被顺天府的人扣押,应该送到大牢里去了,派去公干的弟兄都被扣押几人,不过他们没有将受陛下差遣的事情说出来,全是之前保护陛下出生入死的老弟兄,对陛下忠心耿耿。”
听到这里朱厚照心情才稍微舒服了些,嘴里却不屑地道:“他们想不忠诚都不行,将朕说出来对他们没半点儿好处……被官府拿了,就要想办法解决问题,不能乱来……你去将小拧子叫来。”
江彬忽然意识到,朱厚照想让身边的太监来解决眼下的麻烦,虽然他在京城没什么势力,但小拧子却不同,以前有过偷偷摸摸跟官府传话的经验,所以朱厚照遇到困难时马上想到让小拧子去解决。
但江彬有些忌惮,自己刚得罪小拧子,觉得很可能会被针对,暗忖:“本以为永远不会犯到拧公公手上,真人天意弄人!”
江彬不敢推搪,直接将小拧子叫进来,小拧子跟着江彬进房间时就觉得气氛不太对,等见到朱厚照后,朱厚照厉声喝斥:“小拧子,顺天府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你知道该如何解决麻烦吗?”
小拧子一怔:“陛下,奴婢不明白您说的这番话的意思……是否要去顺天府传旨?”
朱厚照一摆手:“江彬,你将具体情况跟他说明。”
江彬这才带着为难之色,将自己派人给朱厚照找女人,却被顺天府扣押的事情说出来,小拧子听到后暗自气恼:“怪不得这家伙现在这般张狂,感情已开始暗中做事,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想在陛下面前建功,你以为自己是谁?京城岂是你随便撒野之地?”
朱厚照道:“若派你去传旨,定会让世人都知道这件事跟朕有关,你觉得应该以怎样的方式解决?”
小拧子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暗道:“本想直接将沈大人推出来,但这回可是陛下做了错事,若沈大人知道跑来劝谏,不是坏了陛下的名声?要是我能提出建议而且能顺利解决的话,那我岂不是立下大功?万一陛下再觉得我敛财能力也不错,直接让我当司礼监掌印,那之前一系列计划可全乱了。”
小拧子道:“陛下,若让奴婢去传话似乎不太合适,只要奴婢一露面,顺天府的人就会怀疑跟陛下有关。”
朱厚照眯眼打量小拧子,好似在说,这道理还用得着你来分析?你当朕是傻的?
小拧子继续道:“找别人去跟顺天府传话最合适,奴婢一直在陛下跟前做事,身边没趁手之人,倒是张永张公公曾提督东西厂,又曾在御马监任职,颇有能力,身边能人异士辈出,让他去或许可以将事情圆满解决。”
朱厚照皱眉:“你将朕的隐私告诉张永,不等于说将事情公开?居心何在?”
小拧子道:“张公公乃三朝老臣,曾服侍过宪宗和先皇,忠心耿耿,况且他如今并不在豹房当值,即便他出面,顺天府也不会怀疑这件事跟豹房有关,奴婢只需将情况大致告知张公公,涉及陛下,张公公除非不要他那颗脑袋了,否则岂敢在外说三道四?”
朱厚照略微想了下,似乎觉得这么做还是有所不妥,但到底两马车女人是他想得到的,而且以江彬所所言,这次买来的女人姿色都不俗,平时想找一个都难,更别说两大车了。
朱厚照道:“那就让张永去处置吧,切忌不能泄露风声,若走露半点儿消息,为你是问!”
“是,陛下。”
小拧子显得很拘谨,“奴婢这就去传话,若任由那些女子在牢中过夜,可能会有一些麻烦,最好将人早些接出来……届时是直接送到豹房,还是……送到旁处?”
朱厚照想了下,摇头道:“不管是送到豹房还是城内客栈,定会被人察觉……这样吧,你送去崇文门那处屋舍,回头再分批送到豹房来。”
等朱厚照将详细地址一说,小拧子突然觉得有些熟悉,那不是之前朱厚照跟苏通、郑谦二人花天酒地的秘密巢穴么?
小拧子顿时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但现在朱厚照下了死命令,他只能怏怏领命离开。
朱厚照又一摆手:“江彬,你跟小拧子一起去,若有人泄密,坏了朕的名声,随时可将人擒下,严厉惩处!”
……
……
小拧子本不想带着江彬一起办事,但现在是朱厚照的命令,他也没招。
江彬出来后,神情间带着一丝谄媚:“拧公公,之前因为事情紧急,有开罪您的地方,请您原谅则个。”
小拧子没好气地道:“咱家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倒是你江大人太会办事了,这才进京城几天,就开始为陛下搜罗美女?莫不是回京城前,你就已经派人去找寻了吧?不然的话怎会这么短时间便准备好?”
江彬叹道:“这也是陛下出灵丘城时亲口吩咐下来的,在下只是根据陛下意思办事……这也是在下说皇命在身的原因。”
“是吗?”
小拧子显然不相信,明摆着皇帝不知道这件事,不然怎么可能不提醒你女人应该送到何处,导致被顺天府的人逮个正着?
江彬苦笑一声不去回答,这次的事情让他吃到了教训,本来江彬属于那种目中无人的性格,这次的事情让他意识到,光靠皇帝的宠信想在京城混得开并不是容易的事,还要有实权才行,再就是人脉……
小拧子道:“之前钱指挥使、丽妃娘娘、花妃娘娘,还有相继离开司礼监掌印位置的刘瑾和张苑,都曾为陛下搜罗美女,就连李兴李公公和寿宁侯等人也曾这么做……他们的人脉都比你广,找到女人至少有途径送到京城甚至直接塞到陛下跟前,现在的丽妃和花妃就是这么来的,你不会是想借鉴这种上位的途径,找来女人想在陛下跟前固宠吧?”
江彬道:“在下不太明白拧公公的意思。”
“这很难理解吗?”
小拧子气恼地道,“所有人做事都没你这么冲动鲁莽,你简直是在给自己找麻烦,现在幸好只是咱家一人知晓,若被钱宁和丽妃娘娘知悉,你觉得自己会有好日子过?”
无论这边小拧子如何敲打威胁,在江彬看来都是花架子,本身江彬并没有将小拧子的恐吓当回事。
小拧子见江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色,心里顿时来气,但他偏偏对江彬没有办法,心想:“这江彬虽然会办事,但就是个粗鄙莽夫,怎么一点儿觉悟都没有?要想在京城立足,岂有他这样独断专行的?莫非他还想自成一派?谁给他的胆气?”
争论半天,江彬也没给小拧子直接的表示,小拧子只能悻悻作罢。
二人出了豹房,小拧子一抬手:“咱家这就去见张永张公公,暂时不能带上你,若事情完成,会将人送到地方,你只需派人接应便可。”
“这……怕是不合陛下之前御旨吧?”江彬迟疑地道。
小拧子道:“凡事都要看情况,既然要防止泄密,尽量少点人出面为宜,你若出现在张公公面前,你猜张公公是否能料到这件事跟谁有关?”
江彬马上露出恍然之色,道:“多谢拧公公提醒,那在下就派人去顺天府衙外等着,人接出来后,再以马车接走!”
小拧子一听有些发愣,心想:“我明明让你派人去宅院等着,你倒好,直接去顺天府衙,是想聚众闹事吗?”
他正要跟江彬理论,却见对方掉头便走,连声招呼都不打,这让小拧子越发气急败坏。
“这江彬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种人怎么会被陛下欣赏?真是奇怪,或许就是因为他这坏脾气,陛下觉得他忠厚老实,不会结党营私,做事也稳妥可靠吧!见过浑的没见过这么浑的!”
小拧子带着气恼,乘坐马车到了张永府宅。
这也是他第二次夜访张永府邸。
这次张永获悉小拧子又来了,以为是老生常谈,心里正来气,结果见面后才知道并非如此,小拧子是让他去顺天府要人,至于因由却不说清楚。
张永有些急了:“拧公公,咱们到底要怎么做才算完事,你总该说明白吧?什么人被顺天府扣押了?”
“还用得着说吗?江彬找来的女人,共计两马车二十多个妇人,听说是从大河边买回来的,是真是假先不说,顺天府得知消息后直接将那些女人连同看管她们的人一并扣押,现在多半已下狱。你便说是你差遣手下到灾区采买的使女,先将人救出来,就算大功一件。”
说到这儿,小拧子气呼呼地道,“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不容错过!”
张永皱眉问道:“是陛下让鄙人去办,还是拧公公您……?”
小拧子道:“直说吧,是咱家跟陛下举荐的张公公,算是给你一个在陛下跟前表现的好机会……嘿,你别老拿质问的语气,做人要懂得感恩,知道吗?”
张永可不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事成后好处是小拧子跟江彬的,若不成却要被朱厚照迁怒,张永感觉事情很棘手。
但现在小拧子却是奉皇命而来,他无从拒绝,只好问道:“那拧公公是在这里等候,还是回豹房等消息?”
小拧子道:“咱家自然要先回去跟陛下复命,张公公带人从顺天府出来后,自会有人接应,到时候将人交给对方便可,自会有人将一切安排妥当。”
张永摇头:“拧公公知道现在那些女人被转移到何处?”
小拧子气恼地道:“不管人在何处,总归是在顺天府,接出人来后跟江彬对接,咱家先回去等候消息,你这府上不知多少人盯着,实非久留之地……告辞!”
说完,小拧子急不可耐离开。
“这么棘手的事情,万一背后有何隐情,那咱家岂不是要背黑锅?”
张永感觉事情不简单,显然顺天府不会无缘无故将江彬的人扣押下来,很可能是某些势力在背后角力的结果。
张永心想:“咱家得去跟沈大人说一声……表面上看现在要依靠小拧子来争取司礼监掌印之位,但其实一切都要听从沈大人安排,小拧子一旦失去陛下信任,屁都不是。但沈大人正年轻,又深得陛下器重,起码可以在朝中风光几十年,且以沈大人的手段,他的敌人都没好下场!”
就算张永老成持重,也觉得只能听从沈溪安排,早就忘了以前每逢出征总是在沈溪跟前挑刺,现在的他就像个下属一样想寻求沈溪指点。
本来张永晚上很少上街,这次得到小拧子的指示,不得不连夜出门,却不敢走正门,而是从后门出去了。
……
……
张永亲自到沈府拜访,到了府门处,却被沈家知客朱起拦下。
朱起道:“张公公,我家老爷已经休息了,有要紧事可等明日再来,明日上午老爷会在辰时出门。”
“等不及了。”
张永急道,“咱家有要紧事非见沈大人不可,跟你家老爷说,他会理解。若这次咱家无的放矢的话,以后你只管将咱家阻挡在门外便可!”
现在的张永觉得自己马上要成为司礼监掌印,该有点儿架势,不能被一个门子阻挡在外,他也是要脸面的。
他相信就算沈溪不待见自己,以后他还是会得到尊重,便在于他即将要登上的司礼监掌印的职位,乃是朝中最有分量的位置,以后连首辅谢迁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行礼,称呼一声“张公公”。
朱起没辙,只能进去通禀,他本以为沈溪可能会加以斥责,到了侧院才知道沈溪还没休息,书房的蜡烛正亮着。
等过去跟沈溪说清楚之后,沈溪点头道:“请他进来吧。”
朱起又连忙出去通传张永,张永这边也顾不上跟朱起耍威风,急匆匆到了沈府书房,见到沈溪后,张永显得很着急:“沈大人,您可真是气定神闲,难道不知京城刚出了大事?”
不用张永说,沈溪都知道张永为何事而来,显然不觉得事情有张永所描述的那么严重,他一抬手,朱起马上退下,顺带把门关上。
沈溪心平气和地问道:“什么事?只管详细道来,你是说豹房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张永道:“江彬为陛下在民间搜罗的女人,被顺天府给扣了下来,连人带车二十几人,甚至有江彬从蔚州卫带的**……沈大人难道不想知道其中因由?”
沈溪摇摇头:“还以为多大的事情,不过是为陛下搜罗美女,这种事以前陛下身边的人没少做……你张公公没做过?”
“没有!咱家可没做过这种事。”张永义正词严。
沈溪点头:“没有最好,但若张公公想成为司礼监掌印,以后这种事少不得要做……其实张公公应该知道,此番涉及陛下身边人争宠问题,或许在张公公看来事情很着紧,但在外人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就算这些女人都被遣返回原地,又如何?”
张永打量沈溪,好似在看一个怪物一样,惊讶地问道:“沈大人,您不会故意跟咱家装糊涂吧?这件事让陛下知道了,能不生气?拧公公亲自到咱家府上,安排咱家替豹房跟顺天府要人,这大晚上到顺天府衙门,还是讨要一些女人,没有皇命在身,如何服众?”
沈溪道:“这就是张公公前来的目的?”
“是!”
张永道,“这件事或许在沈大人看来无足轻重,但在咱家看来,那是天大的事情,不但涉及陛下的威严,更涉及咱家是否能得到陛下的欣赏……若事情不成,那咱家很难坐上司礼监掌印的位子,到时候谁来替沈大人您办事?”
沈溪笑了笑,心想:“张永不说话还好,看上去聪明睿智,很有正义感,但一说话就露馅儿了,颠三倒四,你把自己当谁了?好像离开你就不能活一般?”
张永道:“沈大人,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捣鬼,咱家不敢轻易出面,只能前来听听您的意思……您一定要施加援手啊!”
沈溪板着脸道:“如此荒谬的事情,还想本官插手,你把本官当作什么人了?难道本官要纵容陛下强抢民女不成?若顺天府知道这案子跟豹房有关,相信他们绝对不敢插手,难道张公公你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既然事情捅到本官这里,本官反倒不能袖手旁观。”
张永一愣,怔怔望着沈溪:“沈大人,您不会是……想面圣说及此事吧?您……您可别乱来……您就当咱家没来过,咱家只是来问问您的意思……您别着急,这件事不过是江彬恣意妄为,跟陛下没直接关系。”
张永有些怕了,说话语无伦次,他本来带着一种声讨的姿态而来,但发现沈溪态度坚决,防止皇帝继续沉溺逸乐后,便感觉自己好像坏事了。
本来沈溪不知道的事情,又或者沈溪可以装作不知道,但现在却被他给捅破,沈溪不得不做点儿什么以证明自己是个铮臣。
但这显然不是张永想要的,张永需要的是一个能虚以委蛇会圆滑世故的靠山,但他哪里能准备把握准沈溪的心态?
沈溪道:“就算最初或许并非陛下指使江彬这么做,但事情发生了,陛下却命令你去将人讨回来,还敢说跟陛下无关?本官必须将这些外地女子发配回原籍!”
“不可!”
张永直接回绝,“咱家实话跟沈大人说,这些女子都是江彬买回来的,规矩早就定下,这世道的女人被卖了,就归买家所有,难道沈大人要想破坏规矩?江彬要送给谁,那是他的自由,孝敬陛下也比从民间抢掠民女要好太多了吧?”毣趣阅
沈溪冷着脸道:“陛下负天下之望,百姓都是他的子民,这些女子也在其列,结果子民发生困难,陛下非但不做出赈灾安抚之事,却要趁人之危将其买下,做那辱人清白之事,这岂是仁君所为?”
张永简直欲哭无泪,他发现怎么说好像都是沈溪有道理,现在他已经进了一条死胡同走不出来了。
“沈大人,您别这样,咱家不过是来跟您知会一声。”张永紧张地说道,“哪怕要将人送走,也等咱家先将差事完成可好?您给指条明路,人从顺天府赎出来后,您先等江彬将人接走,半路上您想作何咱家一概不管。”
这会儿张永顾不上跟沈溪理论,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出偏差,虽然这件事是小拧子硬塞给他的,但到底是钦命委派,所以他不能让沈溪坏事,否则只能说他张永办事不力,皇帝不可能放过他。
沈溪道:“你张公公可以去找顺天府放人,本官也可以碰巧知道消息前去阻拦,到时候本官可能会亲自前去豹房面圣,让陛下对此事做出交待!既然张公公怕事,那就请先往顺天府,本官随后就到。”
张永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现在沈溪已经下了逐客令,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可留下来似乎也是自取其辱。
张永心道:“我真是鬼迷心窍,来见沈之厚作何?沈之厚自负在朝中地位卓然,又要当文官表率,主持朝局,只怕他就是下一个刘瑾……不对,是下一个刘健,他还做不到刘瑾那么卑鄙无耻,若他想做刘瑾的话,怕是朝中没人在他手底下有好日子过。”
张永紧张地道:“沈大人消消气,先冷静一下,咱家这就去顺天府要人,您可一定要等咱家将差事办好后再去截人,不然的话咱家没法跟陛下交待!您家后门……侧门在何处,咱家准备走了,就当咱家没来过……沈大人您可要留意前后门,别让有人盯着还不知。”
沈溪摇摇头:“府上安保就不劳操心了,张公公要去顺天府先不送。出书房后跟家里的仆人说,自会带你从小门出府。你可要记得,想坐稳司礼监掌印的位置,非要做对陛下和朝廷有利的事情才可,若想作奸犯科,本官第一个不答应。”
张永好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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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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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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