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九一章 皇后要和离?

    朱厚照的心思完全不在眼前的戏台上,他被袁夫人迷得神魂颠倒,就差直接带进帐篷成就好事。

    旁边小拧子和张苑等人早已见怪不怪,根本就不会跳出来阻止。

    朱厚照继续逗弄,最初袁夫人有些抵触,但到后来发现自己再如何挣扎也难逃皇帝魔爪,干脆欲拒还迎,场面慢慢开始变得不堪起来。

    表演持续到很晚才结束,半途朱厚照带着袁夫人下了高台,回皇帐去了。

    至于两人入帐后会做什么,小拧子和张苑心知肚明,甚至于小拧子还带着两名太监在寝帐外站岗,防止有人打扰皇帝雅兴。

    张苑一看事情已成,根本就没打算留在皇帐外等候,带着得意的心情回归自己帐篷……那边地方官排队等候接见,不出预料的话很快他便有大笔银子进项。

    至于皇后沈亦儿,当天身体不适,在船上等河风稍微小一些,便抓紧时间上岸,然后以最快速度进入富丽堂皇的营帐休息。

    睡到二更,沈亦儿感觉舒服了一些,起来喝了点姜糖水,期间就着烛光看了会儿书,又感觉疲倦,正准备上榻,却见贴身宫女拿着食盒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这里边是御厨刚做出来的清粥小菜,您趁热吃几口吧。”宫女打开食盒,露出里面冒气的饭菜,柔声劝道。

    以前沈亦儿身边多是照顾人经验丰富的年长宫女,为人市侩,心眼儿也多,没事喜欢扎堆嚼舌根子,沈亦儿非常厌恶,于是想法赶出西宫,现在她身边基本只留年轻宫女伺候。

    沈亦儿一摆手:“放到桌上就行,我自己会吃。”

    沈亦儿贵为西宫皇后,但平时从不摆架子,对下人极为友善,这跟她在沈家养成的待人接物的习惯有关。

    贴身宫女把食盒放下,沈亦儿来到饭桌边,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那个谁怎么样了?就是……皇帝?”

    宫女芳华十六,入宫不到两年,闻言脸上露出惶恐之色,宫内只有沈亦儿敢对朱厚照无礼,她身体微微一颤,小声道:“陛下……听说晚上去听戏了……”

    “听戏……哦也对,这几天他待在船上,或许闷坏了吧……”沈亦儿对于朱厚照的行止并未觉得如何。

    以前沈亦儿很少过问朱厚照起居,总把自己与皇帝当作独立的个体看待。但随着时间推移,她对朱厚照有了一定感情,哪怕暂时只是把其当做玩伴,关心也是实打实的,更何况还是名义上的丈夫,下意识地开口询问。

    贴身宫女想了想,脸色有些犹豫,她看了看左右,凑到沈亦儿耳边小声说道:“听说……陛下带了一名戏子入皇帐……”

    沈亦儿本来已坐下拿起筷子,准备用膳,听了这话身体一僵,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不自觉将筷子放下。

    这宫女立即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跪下来磕头:“皇后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把知道的情况告知……皇后娘娘饶命啊……”

    沈亦儿没好气地道:“谁要你的命?你跟我说那个昏君的事情,是为了我好,跟我一条心……我奖励你还来不及呢……起来吧。”

    宫女颤颤巍巍站起,却不敢抬头跟沈亦儿对视,低头等着挨罚。

    沈亦儿坐在那里生闷气,最后站起来,咬牙切齿道:“为人君者,居然如此不自爱,不管什么野女人都往营帐里带,他不嫌脏我还怕染病呢!尤其还是是当着我的面乱搞,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真该死!”

    居然如此评价一个皇帝,小宫女听了一阵毛骨悚然,感觉大事不妙。

    沈亦儿继续道:“本性难移,这家伙简直是天底下最不要脸之人,亏大哥还把我嫁给他!哎呀不对,好像是我非要坚持的,大哥还劝我来着……这下可真是倒大霉了,当上皇后也不是什么都好,要跟那么多女人竞争,这么下去肯定短命……”

    小宫女听到一阵迷糊,不知该如何评价皇后这番言论。

    沈亦儿仍旧很生气:“哼,以后他再来,直接阻挡在外……不行,我得尽快找大哥商量,要与他和离,姑奶奶不陪他玩了……竟然敢这么羞辱姑奶奶!”

    “皇后娘娘三思啊。”

    小宫女脸色惨白,赶紧劝说。

    沈亦儿道:“这事与你无干,帮我去打盆水来,我漱洗后就睡,先养好精神再说。哦对了,给我找来纸笔,我要写信,以后不用称呼我皇后娘娘,可能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不是皇后了。”

    ……

    ……

    只有这个报讯的小宫女听到沈亦儿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本来这件事只有两人知道,不会轻易泄露,但问题是这小宫女是小拧子的人。

    随着年龄增长,小拧子也变得越来越世故老练,开始有意识地在宫内各紧要地方安插眼线,尤其是皇后沈亦儿这边……沈皇后是沈溪的亲妹妹,对正德皇帝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小拧子便精心挑选了个宫女送到西宫,以便随时了解情况,谁想竟然被沈亦儿收到身边贴身服侍。

    在这件事上,小宫女觉得自己犯下弥天大罪,她没什么主见,做错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去找小拧子求助。

    小拧子听说后大吃一惊,皇后居然提出要跟皇帝和离?这可是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一旦传出去朱厚照颜面丢尽,届时肯定会大发脾气,皇帝身边人都会遭殃,关键是他还不敢把事情相告,以便预作防备。

    “记得,对任何人都不得泄露,只要曝光就是个死,还祸及家人,知道吗?”小拧子略一思索便知道问题的严重性,直接开口威胁。

    那小宫女早就吓破胆,这会儿哪里还敢多嘴多舌,使劲地把自己的嘴捂上,表明自己嘴巴很牢。

    小拧子无心去想这小宫女是否为长舌妇,赶紧找人商议对策。

    因为朱厚照还在跟袁夫人胡天黑地,他也算空闲,很快便找到张永。

    “张公公,事情不妙啊……”

    小拧子见到张永后,未做隐瞒,把事情跟张永和盘托出。

    张永乍一听,觉得自己找到了小拧子的死穴,但仔细思索后却发现原来是自己被拉上贼船。

    “拧公公,您跟鄙人说这些作何?皇后娘娘对陛下在外边乱勾搭女人有何意见,又会做出如何举动,那是皇后娘娘自己的事情……犯不着咱当奴才的出来说三道四吧?”张永道。

    小拧子急道:“若事情真发生,朝廷不是要出大乱子吗?你说咱们这帮在陛下身边的人日子会好过?”

    张永道:“切莫着急!小姑娘家心智不成熟,或许只是随口说说……怎么可能真的发生这种事?就算她想做也做不成,皇家不会同意,沈家人又怎敢跟陛下对着干?”

    小拧子摇头苦笑:“你当皇后跟旁人一般,对陛下毕恭毕敬吗?入宫一年,她还没跟陛下圆房呢。”

    “什么?到现在……”

    张永不敢继续问了,他发现这位西皇后的确任性了点儿。

    要说朱厚照跟皇后不睦,并非第一次,前面还有个夏皇后。但皇帝对沈皇后的态度,那是有目共睹,若如此沈亦儿还能一直拒绝朱厚照,到现在尚未圆房,那就证明堂堂天子拿皇后没办法。

    小拧子道:“不单如此,以咱家掌握的情况,去年沈大人把妹妹送入皇宫前,曾跟陛下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若皇后觉得宫中过得不如意,可以随时提出离开,甚至可以……和离。”

    张永霍然站起,不敢置信地道:“开什么玩笑!若是小姑娘家言笑也就罢了,沈大人怎会跟陛下提出如此目无君上的条件?”

    小拧子眯眼道:“信不信由你……最初咱家也不信,但现在看来却不得不信,因为皇后入宫后,陛下百般讨好,到现在沈皇后都对陛下不理不睬,此番张苑乱来,不知从哪里找来民间女人送至陛下寝帐……你说皇后娘娘会怎么想?”

    张永道:“那……咱们能作何?这件事本来就跟我等没关系不是?”

    小拧子叹道:“实在不行,得想办法把事情往张苑身上引……人是他送来的,出了差错自然也得由他担待,总不能他做事只要好处却不担责吧?”

    张永想了很久,认真打量小拧子,问道:“如何个引法?”

    小拧子涨红着脸,怒气冲冲地喝问:“咱家前来是问策,怎么你倒反问起咱家来了?”

    张永非常为难,站起身,来回踱步,许久后才道:“要不这样吧,试着把这件事透露给张苑知晓,让张苑知道皇后娘娘的态度,必阵脚大乱……或者干脆把消息泄露出去,让更多人知道……”

    “你疯了!”

    小拧子大叫道,“沈大人跟陛下约法三章,还有皇后要跟陛下和离之事,泄露出去必定引发轩然大波……陛下颜面受损,肯定会一查到底,到那时你我能保住脑袋?”

    张永脸上流露出坚毅之色:“咱家并不是要泄露皇后要跟陛下和离之事,更不会涉及沈大人跟陛下的约法,只需要对外说皇后娘娘不高兴便可。”

    “陛下若顾忌皇后娘娘的反应,自然知道收敛,会主动去向皇后娘娘认错,自然会达成和解,你担心的大事也就不会发生,你我也可高枕无忧。甚至经此一事,张苑会为陛下和皇后娘娘所恶。”

    小拧子想了想,点头道:“也对啊,若陛下对此全不在乎,那就证明根本不在意皇后娘娘的态度,如此就算皇后娘娘坚持要和离,想来陛下也不会有多生气。这么看来,真有必要告知皇后娘娘,女人是张苑找来的,只要皇后娘娘不高兴,回头找机会跟娘家人一说,张苑开罪沈大人,再难在朝中立足!”

    张永连连点头:“总归尽量往张苑身上泼脏水,你我便可轻松脱困,且勿自乱阵脚。”

    ……

    ……

    朱厚照跟袁夫人的事,可说触动了沈亦儿的底线,让沈亦儿开始有吃醋甚至想跟朱厚照摊牌。

    以前沈亦儿绝对不会在意这些,现在她则很注重体现出自己嫁进皇宫后的尊严,要么恢复她皇后的颜面,要么就此离开,恢复自由身,总归是沈家的女孩,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有一种独立自主的意识,喜欢去争取。

    朱厚照第二天一早得知消息,而前来传信之人还是张苑。

    因为此时沈亦儿已离开营地,没有选择直接登船,调头南下,而是在锦衣卫护送下前往扬州,再想办法去新城。

    朱厚照听到这消息颇感意外:“发生何事,为何皇后要走?她有何急事?”

    张苑可不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有关,这也是他敢来找朱厚照的主要原因,不假思索道:“回陛下的话,老奴不知情……皇后娘娘天亮时突然说要走,还稀罕地骑上了马,别人拦都拦不住,这不老奴只好来跟陛下奏禀么?”

    朱厚照很着急:“没用的东西,皇后离营都不知拦住吗?出了意外谁负责?赶紧为朕备马。”

    张苑大惊失色,对于朱厚照的骑术,手下这群人非常清楚,要说平时骑一会儿马倒没什么关系,朱厚照做事总是三分钟热度,过不了多久便索然无味,自然会改乘车驾,但若是骑马追人,涉及长途奔袭,出意外的话这责任不是张苑能承担的。

    张苑急道:“陛下不可,老奴已派人去追赶皇后娘娘,绝对不会让娘娘出事,陛下您只管在营中等候消息便可。”

    朱厚照怒道:“光派人追赶有何用?皇后脾气倔,让她回她就会回来?怕是朕去了都没用,但若朕不去,她可能直接走人了……现在朕连她为何离营都不知呢……”

    说是不知,但朱厚照隐约感觉事情可能跟昨夜自己找女人有关,但现在他也不敢肯定,就算心急如焚也不会拿自己的错事来做文章。

    张苑没辙,只能在前引着朱厚照出了帐门,没等他走上两步,就见到张永带着人过来。

    张永回到司礼监后没多少实权,但好歹作为秉笔太监该享有的待遇还是有的,除了皇帝跟前,其他地方可以随便去。

    看他行色匆匆的模样,像是专门来跟朱厚照奏事的。

    张苑见状快走几步迎上,有意阻止其靠近。

    朱厚照一眼见到张永,喝止道:“那不是张永吗?让他过来。张苑,你赶紧去为朕牵马……”

    “陛下……”

    张苑本想争辩两句,回头见到朱厚照神色不善,知道多说无益,只能赶紧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去办事,错身而过时还用恶狠狠的目光瞪了张永一眼,像是威胁对方不要乱说话。

    张永几步到朱厚照身前,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朱厚照一抬手:“张公公,从东厂和锦衣卫调拨人手,随朕出去办差,一刻不得耽搁。”

    之前朱厚照已卸下张永提督东厂的职务,但关键时候根本顾不上这些,只记得张永负责这方面的事,便随口吩咐下去。

    张永道:“老奴已做安排,不过……”

    “不过什么?”

    朱厚照打量张永,像是明白什么,往四下一看,“有事直说。”

    张永行礼道:“老奴没资格调遣人手,用人上怕是有些不方便。”

    朱厚照这才想起之前因为张永离京,长时间不在身边,暂时卸了对方提督东厂的职司,意识到此时非要用张永这种有经验的人不可。

    朱厚照道:“拿朕的手谕去,谁都调得动……这次若是皇后出事,拿你们这些不作为的奴才是问。”

    说话间,朱厚照愁眉不展,担忧、焦虑溢于言表,好在这时张苑牵马过来,神色才稍微舒缓些。

    这边张永和小拧子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都没有提有关皇后离开营地的缘故,甚至之前还暗中帮沈亦儿出营地,以便趁机向张苑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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