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〇一章 紫荆关失守

    乾清宫寝殿里一片安静。

    这个时候,别人都想回避问题,唯独谢迁没有退缩,出列奏禀:“陛下,紫荆关已于昨日……失陷!”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点明了主题,那就是内长城的三大关口之一的紫荆关失守,这意味着京城将直接处于鞑靼铁骑的兵锋下,京师除了四面城墙外,再无任何关隘可以进行抵御。

    目前是弘治年间,京城尚未修筑外城,也就是南城,面积远未有后世的规模,一旦城池失守,意味着大明京师陷落,紫禁城根本无法作为最后一道屏障。

    “嗯……呃……”

    朱祐樘之前身体状况尚可,听到此话,手伸了出来,像是要挣扎着坐起来,但半晌都没能坐起。

    萧敬赶紧上前扶朱祐樘躺好,归置好被褥,劝慰道:“陛下,太医说了,您要多休息,切不可为国事操劳!陛下……您放心,事情没您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呜呜……”

    萧敬与弘治皇帝感情很深,为人又宅心仁厚,说到这里居然失声痛哭起来。

    在场大臣听了这哭声,齐齐动容,李东阳、张懋等人都瞪着谢迁,好似在说,谢于乔你会不会说话?陛下反应如此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吗!

    谢迁却好似没事人一样,根本就没留意别人对他的冷眼,只是低着头,心中却在琢磨沈溪究竟还在不在人世。

    自从朝廷决定不出兵援救土木堡后,谢迁这段时间心情极为复杂,能想的办法他都想过了,却无计可施,只能听天由命……他甚至想过为沈溪丧,因为不管怎么看,沈溪都不可能活着回来!

    刘健上前查看皇帝的情况,最后确定朱佑樘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容乐观,赶紧让人传太医前来救治,几名顾问大臣不能留在乾清宫内打搅圣驾休息,只能告辞出来,往文华殿而去。

    太子朱厚照作为监国已经接到通知需要主持召开紧急会议,想必东宫那边也得知紫荆关失守的情况。

    一路上,大臣们皆都沉默不语,他们虽然之前也曾想过弘治帝龙体欠安,但没料到情况会如此糟糕。

    之前生命垂危时,弘治皇帝的境况已很不好,但这次情况看起来甚至还不如临危托孤那次。

    一行人进入文华殿,几人都没留意太子在龙椅上坐着,李东阳眉头皱着,开口责备:“于乔,之前你已见到陛下龙体不妥,怎么能毫无遮掩地提出此事?”

    马文升也道:“是啊,于乔,你的话,说的是有些不合时宜!”

    谢迁神色恍惚,闻言若有所思+:“否则应当如何?难道放任紫荆关失守这么大的消息,向陛下隐瞒吗?这天底下,最应该知道此事的人是谁?”

    张鹤龄附和:“天下是陛下之天下,长城内关至关紧要,紫荆关失守,当然要第一时间告之陛下,谢尚书此举何错之有?”

    谢迁被人群起而攻之的时候,有人居然站在他这边,连谢迁自己都没料到,但这个人却是外戚,也自诩清高的谢迁面子有些过不去。

    张鹤龄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支持谢迁的言论,谢迁对这公然示好还不能说什么,心情越的郁闷。

    刘健最后进了文华殿,道:“事情总是要说出来的,但要斟酌字句,于乔,你以前能言善辩的能力哪里去了?”

    谢迁低下头懒得应话,同僚不讨论紫荆关失守带来的影响,还有下一步军事安排,却逮着他的小辫子说事,谢迁非常无语,他认为自己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罢了。

    就在几位顾问大臣情绪激动,场面异常尴尬时,耳边传来一个略显稚气的声音:“喂,几位先生,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不跟本宫一同议论?”

    所有人转过头看过去,这才现原来太子早就端坐在龙椅上了,大家进殿来好一会儿,居然没一人留意太子。

    谢迁率先走了过去,恭敬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你们怎么回事,一进来就说个不停,难道没看到本宫,当本宫是透明的吗?”

    朱厚照显得很生气,用力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出“砰”的声响——头一天谢迁向他进言,最后却又改变主意,把他刺激得不行。

    朱厚照一直觉得自己有能力处理朝政,可惜这些个重臣却不这么认为,所有事情都不跟他商量,感到自己受到打压。

    刘健禀告道:“回太子,之前得到急报,紫荆关失守……事情太过重大,臣等先去恭请圣安,回来后依然心忧陛下龙体,无意中将太子冷落,请见谅!”

    朱厚照怒道:“你们明明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既然要去见父皇,为什么不提前跟本宫知会一声?本宫也有好几天未曾见到父皇的面了!”

    朱厚照没见他皇帝老爹的事情,大臣们并不知晓。在他们看来,皇帝生病不接见臣子,但儿子怎么都得见一见的,就算怕让儿子知道自己的病情担心,总归要对太子处理朝政耳提面命,除了锻炼心理承受能力外,还能为继承皇位打下基础。

    孰知连太子都被隔离在乾清宫门外,皇后那边也没机会见驾,皇帝的状况让人觉得不解……难道朱佑樘真的已经病倒神志不清的地步了?

    谢迁道:“太子殿下,现在不是讨论这些枝节问题的时候,紫荆关已失陷于贼人,不日京师将会受贼军袭扰。京师周边之地,兵马应全数撤回京师,以待防守!”

    朱厚照连忙问道:“沈溪沈先生那边如何了?”

    一句话,便让在场大臣直皱眉,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太子居然还记得沈溪?这与加强京师防卫能挨上边吗?”

    谢迁回答:“土木堡如今仍无消息,但三边有快马传报,刘尚书兵马,将会在半个月后撤回京师!”

    “半个月?简直是开玩笑!半个月后京师说不一定都失守了……”

    朱厚照从龙椅上站起来,来回踱步,皱着眉头分析道:“紫荆关距离京师不远,鞑子前锋一天就能杀到城下,如果等后续攻城器械运过来,最多也就两三日。这也就是说,到时候鞑子就会起攻城。鞑子凶悍,又从我边塞之地得到大量粮草和武器装备,这个城很难守啊!”

    “谢先生,你说京师周边现在均已戒严,可施行了坚壁清野的策略?”

    谢迁被问得一愣,他看了一眼李东阳,待后者点头,这才回道:“是。”

    “那就好,那就好,至少鞑靼人无法从京畿之地得到补充!本宫现在担心的是这次的事情影响太大,影响百姓对朝廷的观感。”

    “唉,当初听我的就好了,如果能够及时出兵援救土木堡,这会儿沈先生都已经领兵过居庸关,正好跟鞑靼人正面碰上。有沈先生在,连坚壁清野也不需要,一定可以力挽狂澜……”

    朱厚照越说越投入,话语间简直将沈溪当作神明崇拜。

    李东阳听了有些不忿,提醒道:“太子殿下,沈翰林兵困土木堡,如今鞑子已攻取紫荆关,想必其已兵败身死……”

    “如今三边兵马正在回撤,当务之急是守好京师,在各地勤王大军抵达前,加强戒备,请太子下旨,犒赏三军,与北寇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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