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八章 不那么简单

    西北战场烽烟四起。』

    宁夏镇,刘大夏率兵节节胜利,在连续收复失地的同时,也振奋了大明上下的军心和民心。

    然而在京畿眼皮底下的宣府镇,情况刚好相反,鞑靼人在大明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攻破张家口堡,兵马往宣府进。

    至于不起眼的土木堡,早就被明朝皇帝和重臣遗忘,这里曾经是大明背负耻辱的地方,早已荒弃,没人认为这里有防守的价值。

    此时此刻,领兵往三边增援的沈溪,在土木堡内外修筑防御工事,土木堡已隐隐成为大明抵御鞑靼人东进的最后阵地。

    但沈溪手头兵马始终不多,六千官兵加上二千五百多民夫,即便算上可以作为苦力的鞑靼战俘,也只有不到一万人。

    好在城中多了一些平常百姓家的妇女,这些女人进城后可以作为生火造饭、医护救治的生力军,可以节省大批人手。

    沈溪几乎把手头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全部动起来。

    亦思马因在土木堡战事结束后六个时辰就得到具体战报,而同一时间大明京城仍旧没有任何西北传来的战报,就连宁夏镇那边的战事,也因为相距京城山长水远,暂时无更多消息传回。

    夜深人静,整个京城处于休眠状态,城西金城坊靠近城隍庙的地方,一辆马车穿过街道上的哨卡,在一处民宅外停了下来。

    赶车的是一名身着男装的女子,马车车厢里则是一名少女,二人下车后,直接上前敲门,门很快“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门内站着的正是厂卫情报头目、曾走南闯北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玉娘。

    这两名前来拜访的女子,正是她的义女,熙儿和云柳。

    “进来!”

    玉娘吩咐了一句,让二人进入院中。

    院子里空空荡荡,二女跟随玉娘进了正厅,只见正厅内供奉着一个灵牌,香火袅袅。二人知道这是玉娘的一处私宅,玉娘每年都会过来祭拜,由于涉及玉娘的往事,她们不敢过多询问。

    玉娘上完香,并未让二女靠近祭台,随即她才走回来,示意到偏厅说话。

    进入偏厅,玉娘将头上扎着的白布取下来,问道:“西北战事,你们调查得如何了?”

    玉娘供职的是东厂,东厂之职责在于秘密缉捕和查案,无论是可以拿到明面上来说的,还是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东厂都可以管辖。

    东厂在大明各地都有一些情报组织,负责人称之为“档头”,而下面的差役则称之为“番子”。这些游走在黑暗中的人,虽然不会得到朝廷的承认,但却可以从朝廷那里支取开支,或者通过朝廷为他们找到生计,立下功劳后调回京城谋取官职。

    玉娘在汀州府时,只是一名番子,她立下的功劳原本可以让她成为一名**品的官员,但因为她是女子,到现在她仍旧只是一名“档头”,手下能调动的人不过六七十人,但她在东厂的地位与日俱增,她获得的情报以及负责的差事,几乎是东厂份量最重的。

    皇帝当日在乾清宫,因为太子的突然奏禀而雷霆大怒,之后派遣人手前去边关打探消息,除了明面上派遣的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官员外,暗地里东厂和锦衣卫也奉命前往调查,玉娘便是其中一路人马的主管。

    云柳道:“干娘,我与熙儿出了京城,一路往西北而去,靠近居庸关时,听路人言宣府似有战事生,但无法确定。不时有流离失所的百姓通过小道逃入居庸关,其中部分精壮在百姓相互指证查明身份后编入隆庆卫,其余老弱则任其入关南下。”

    “那些逃难的百姓讲,宣府地界鞑靼兵马众多,官道悉数被鞑子骑兵封锁,沿途死伤难民无数。至于沈大人的消息……我们未曾听闻!”

    玉娘随即看向熙儿。

    熙儿显得有些紧张,她先看了云柳一眼,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意思是云柳说的话也是她亲身所见所闻。

    玉娘谨慎地说道:“西北战事,看来真的不像朝廷获悉的情况那么简单。但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前往调查的官员刚传回来消息,说居庸关以西暂且太平,只有小股鞑靼流寇作乱。如若真如沈大人所奏,宣府已成为鞑靼主攻方向,宣府地界异常的凶险啊!”

    玉娘说完这话便陷入沉思,她在想之后如何跟东厂的上司奏禀。

    如今暂时执领东厂的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但玉娘知道萧敬不会领这差事太长时间,因为东厂厂公通常是以司礼监秉笔太监中位居第二、第三者担任,为的是防止掌印太监权力过大,影响到皇权稳定。

    但如今弘治皇帝重病在身,萧敬身兼两大重要职务,属于权宜之计,因为皇宫那么多太监中,皇帝最信任的只有萧敬,萧敬素来对皇室忠心耿耿,为人虽然憨厚和迂腐了些,但做事能力上还是颇得皇帝肯定。

    熙儿道:“干娘,现在所有消息都只是道听途说,从正途已经无法出入居庸关,除非有朝廷手令,不然我们只能到居庸关为止。探查多日不得要领,于是我们赶紧回来跟您奏禀,如果沈大人真有麻烦,他不会只上奏一次就不再提了吧?”

    “熙儿!”

    云柳不满地说,“不知道的话就别乱讲。若如今宣府真的成为鞑靼主攻之处,兵马数量将过十万,沈大人对外号称有五万兵马,其实不过只有数千京营兵,连骑兵数量都很少,此时恐怕得找寻堡垒驻守。”

    “鞑靼人恨沈大人当初在榆林卫前后两次挫败他们,此刻必然调集兵马与沈大人为难,沈大人若陷入重围,如何能将后续战报传往京城?”

    玉娘抬起头瞪了云柳一眼,若有所思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云柳赶紧申辩:“女儿只是随便猜测,干娘切勿介怀!”

    玉娘幽幽一叹:“你分析的很对,我作何要介怀?沈大人之前上奏在宣府遭遇鞑靼主力,内阁和司礼监不加采纳,甚至未将此事上报陛下。虽然满朝文武都认为沈大人可能是虚报军情,但之后沈大人便断了消息,这显然于情理不合。”

    “沈大人怎会明知自己奏报不妥,而无后续奏报?”

    熙儿连忙道:“干娘的意思,是不是说沈大人既然撒了一个谎,为什么不继续编理由下去?”

    这下不但是云柳,连玉娘也在瞪熙儿,熙儿只能老老实实待在一旁不说话了。

    云柳相对有头脑些,考虑问题比熙儿全面,只是她资历不高,很多事情不能往更深层次考虑,听到玉娘的话,她的思路变得明确许多:

    “干娘的意思,应该是说沈大人遇到了麻烦……种种迹象跟沈大人的奏报非常吻合。加之近来宣府镇消息闭塞,太原镇和大同镇的消息基本都是从紫荆关传入京城的,事情颇有蹊跷!”

    “嗯。”

    玉娘点点头,道,“你们二人,明早出城,带上信物,直接往居庸关去找隆庆卫指挥使李频,宣府有无爆战事别人不清楚,李频不可能对此全不知情。若得到准确消息,立时传递消息回来。”

    “若沈大人真的遇到了麻烦,你二人务必想办法,将朝中情况传递给沈大人知道,让沈大人拖住鞑靼主力,等待援军到达!”

    熙儿和云柳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听玉娘的意思,她们意识到沈溪奏报的事,有很大概率属实,那之前朝廷所得到的所有“大获全胜”的战报都可能会被推翻。

    宣府镇一旦失守,京城必然会遭遇危险,即便熙儿这样对于战局不清楚之人,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云柳表态:“干娘放心,我二人必将此事办好,不辜负干娘的信任!”

    ……

    ……

    京城建昌侯府大门外,江栎唯刚参加完酒宴,出来后,酒兴未消,脸上一片得意之色。

    建昌侯府内,江栎唯获悉沈溪在西北遇到了大麻烦,倒不是说沈溪被鞑靼人围困,而是听说沈溪一路怯战,到如今刘大夏即将收复所有失地,但现在沈溪连大同镇都还没抵达,已成为朝廷上下的笑柄。

    “沈溪这厮往西北,若是立下大功,回来必定与我为难。好在如今我投靠了建昌侯,又有美人在他身边为我进言……这回一定要将这厮拉下马来,哼哼,只要两位国舅爷就沈溪的问题在陛下面前多说两句,看谁能救那臭小子!”

    江栎唯满脸是笑,仿佛已经看到沈溪被抄家灭族的场景。

    就在江栎唯即将上马车时,后面有建昌侯府的家仆过来,递上一封信,道:“江大人,这是我家夫人给您的信,里面有她对您的交待,请您收好!”

    建昌侯府的夫人,说的自然是江栎唯进献给张延龄的美人,这美人对沈溪的仇恨甚至比江栎唯都更深,当初江栎唯也是查明这仇恨基本不可消除后,才选择跟这女子合作……两个人属于一拍即合。

    江栎唯不敢让张延龄知道二人间有私信来往,赶紧将信收好,上了马车。

    等马车走出两条街,江栎唯才让车夫停车,下车后掏出信,让家仆打灯笼过来,借助微弱的灯光将上面的文字大致看清楚,心头也就定了下来。

    “沈溪估摸这回是跑不掉了!”

    江栎唯将信直接投进灯罩中,将家仆吓了一大跳。

    “嘭――”

    灯笼落地,烛火迅将灯罩点燃,家仆想要伸出腿去将火焰踩灭,被江栎唯一把抓住:“没事,由它烧吧,回去后准备些银两,送去建昌侯府,过些天咱们就搬府宅,跟以往熟悉的人不再联系!”

    家仆一头雾水,但还是恭敬行礼:“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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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书评说天子总是遇到各种事情,听谎话都快听到耳朵起茧子了!

    天子先汗一个,这里说明一下,作者也是人,并不是机器,生活中有喜怒哀乐,会遭遇各种突状况。比如昨天表叔去世,昨天和今天其实天子都有去帮忙治丧,明天中午还得去吃餐白宴,又比如今天遭遇停电,导致一章几近3ooo字没有了,这都是事实,连续凑一块儿确实不可思议,但事情就是这么巧!

    天子自从上传以来,基本没断过更,不到一年已经更新了37o万字,也就是说基本每天都是万字以上的更新,自觉算是比较勤奋的作者,如果这样还要指责天子偷懒,有些说不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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