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现场太过嘈杂,还是王志梅没带手机,我连续打了两三个电话,她都没接。
那帮人也不晓得到底要干嘛,闹哄哄的一个劲想往太平间里挤,堵在门口的江静雅c温婷,还有那个模样和温平很相像的中年妇女拼命的阻拦。
在众人巨大的冲击面前,仨个身材单薄的女人就仿若大海中的几叶扁舟,漂泊在惊涛骇浪之间,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一直唯唯诺诺的孟胜乐火气一下子蹿了起来,直楞着腰杆咒骂:“甭管啥原因,搁太平间门口这么喧哗,也太他妈欺负人了吧,朗朗,要不咱下去看看吧。”
“等我打个电话。”我深呼吸两口拨通齐叔的手机号。
电话很快接通,齐叔那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急促的说:“我过两天就回去,这阵子你们别乱跑,去金太阳报完名以后,就从炼油厂老实呆着。”
我提高嗓门问他:“叔,李叔的案子结了没有?”
齐叔快速回答:“老李的案子不用结,我已经让他侄子去警局销案了,等我回去再帮你联系一下负责案子的几个头头,咱们私底下签个调解书就可以,屎盆子已经扣到你身上,肯定是摘不干净了,这记哑巴亏自己存心里吧。”
我抽了口气又问:“那昨晚上我们砸孙马克的酒吧的事儿呢。”
齐叔抽了口气说:“孙马克不是傻子,你砸他场确实证据确凿,但他酒吧里同样藏污纳垢,什么刀枪片砍c违禁药品肯定也有不少,经不起查的,再加上昨晚上那么些人在酒吧街上堵着,他肯定不会报官经公,只要别被他抓着就啥事没有,不是,你到底想表达啥呀?”
我抬头看了眼人声鼎沸的太平家门口,实话实说解释:“老温侄女家摊上事儿了,我目前还不知道谁死了,反正一大群人闹哄哄的堵在太平间门口,我想”
齐叔沉默了足足能有半分钟左右才开口:“别闹太厉害就可以,警察如果带你们走,别犟”
我押了口气问他:“叔,你在哪呢?”
齐叔声音低沉的回应:“在机场,送老温妻儿出国,树倒猢狲散,老温家算是彻底塌了,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挂断电话,我分别瞟视苏伟康和孟胜乐,随即开口:“康子把车掉个头,千万别熄火,做好接应我俩的准备,乐子跟我一块下车。”
苏伟康舔着嘴角嘟囔:“朗舅,我跟你去呗,乐哥的战斗力稍微有点单薄。”
我瞪了他一眼呵斥:“就因为你战斗力太强悍,老子才害怕,来螺丝刀借给我使一下。”
从车里下来,我和孟胜乐直接走过去,拨拉开闹哄哄的人群硬往里面挤。
太平间门口,模样和温婷有七八分像的中年妇女泪眼婆娑的抻直双手,声音嘶哑的悲鸣:“你们都回去吧,我求求你们了,我不知道我家老温到底在外面做过什么,但他现在人已经没了,你们就当发发善心暂时先放过我们,等我们处理完他的身后事,不管是欠钱还是欠账我砸锅卖铁也肯定还清,求求你们了”
我相信此“老温”肯定不是彼“老温”,我亲眼看着林昆把温平带走的,说是先送到石市,那么此刻躺在太平间里的“老温”的身份也呼之欲出,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温婷的至亲,一夜之间失去两个至亲,难怪温婷的眼睛完全哭肿了。
王志梅不卑不亢的开口:“江太太,我特别能理解您失去至亲的痛苦,我们是受上级领导委案想询问您一下案发当时的情况,希望您能配合我们工作。”
妇女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近乎崩溃的哀求:“明天可以吗?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去配合你询问,你们和我家老温都是一个系统的,我不知道他平常有没有照顾过你们,但不能因为他人刚没了,你们也跟着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吧?”
一个染着黄毛,耳朵上扎满图钉的青年扯着嗓门呼喊:“少他妈装可怜,温安借我们钱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明天再来,万一明天你们跑了,我们找谁去?”
“就是,就是!”其他人纷纷附和。
那个染着黄毛的青年再次提高调门挑唆:“先把温安的尸体扣下来再说,不给钱不让他们办白事。”
说着话,这帮人就跟商量好似的,又一次冲着太平间门口涌动过去。
“大家别这样,尊重一下死者和家属可以吗?”王志梅慌忙和另外几个警察帮忙阻拦,但根本没什么效果,也没人听他们的,就一个劲儿的闷着脑袋往太平间里冲。
其实华夏的警察执法特别憋屈,动作只要稍微大一点,就容易被人诬告打人,可没什么动作又根本解决不了实质困难,假如都跟崇尚自由的“老美”似的,警察有直接开枪的权利,我想街上的违法犯罪肯定会消失一大半。
眼瞅着,温婷c江静雅和那个妇女快要被推倒,我提了口气,直接走到刚刚叫嚣的那个黄毛身后,那小子浑然不觉,正跟起义领袖似的举着胳膊吆喝:“挤进去,挤进去”
我从后面一把薅住他头发,抬起膝盖就狠狠磕在他后腰上。
黄毛疼的低吼一声:“诶呦我槽”
与此同时,周边好些人也纷纷看向我,往前拥挤的势头瞬间减弱不少。
我一只手揪着黄毛的头发,另外一只手推在另外一个试图往我跟前凑的青年胸脯上,扯住嗓门厉喝:“草泥马得,都给我往后稍!”
“你干什么!”
“你是什么人?”
不少一看就是小黄毛的同伙跟炸了毛的公鸡似的指着我咆哮。
我皱着眉头,用自己嗓门盖过这帮人嘶吼:“嚎你麻个痹嚎,悄悄得,听没听见?来,都欠谁钱,欠条给我举出来,一个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废物,你们没家人是咋地,跑太平间门口咋呼个鸡八!”
被我揪着头发的黄毛阴郁的低吼:“小子,你事儿大了”
我直接从兜里摸出螺丝刀,毫不犹豫的扎在他大腿上,恶狠狠的问:“你告诉我,能有多大个事儿?够判我死刑不?”
“啊!”那小子疼的剧烈挣扎起来。
我攥着螺丝刀戳在他腮帮子上吓唬:“再叫唤,我扎烂你内张逼嘴。”
那小子立马吓得抿住嘴巴,其他人也瞬间往周边扩散,王志梅站在我身后娇喝:“王朗,你这是违法的,不要再继续添乱了。”
“我这是帮你们平乱,没事儿,不就扎个人嘛,待会我自首!”我回头看了眼小女警,又朝眼泪汪汪的温婷和江静雅递了个放心的眼神儿。
随即又朝着那些号称“债主”的男男女女们冷冽的咒骂:“你们是谁找过来的,我心知肚明,拿着群众演员的工资就别特么一个个把自己当主角,都是人,谁家也会碰上红白事儿,别因为俩丧良心的钱,把人往绝路上逼,我话撂这儿了,真欠谁钱,一个礼拜后上老温家,我没任何意见,但谁要再他妈浑水摸鱼的添乱,我肯定撵你们家,让你们感受一把什么叫身临其境的绝望!”
那帮人全都面面相觑的互相对视几眼,好像找不到主心骨似的,既没再继续嚷嚷,但也没彻底离去。
这时候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奥迪a6”车门打开,一个圆脸小胖子满面堆笑的走下来,朝着我翘起大拇指道:“呵呵,铁汉柔情呐,诸位,给我们长龙酒吧一个面子,暂时散了吧,别做的太绝。”
我盯着张星宇打量几眼,一把推开被我薅着头发的小黄毛,攥着螺丝刀指向他狞笑:“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你个狗篮子从背后指手画脚,张星宇是吧,你记住昂,我早晚有一天把你那张狗脸扇成四十三码的。”
“朗哥,各为其主罢了。”张星宇皮笑肉不笑的瞄了我一眼,随即又看向长相酷似温婷的中年妇女道:“江太太,我之前说过的话仍旧有效,只要你把橙蓝酒吧卖给我们,我替你扫平一切障碍。”
妇女虽然此刻披头散发,看起来特别狼狈,但是股子里那副贵气好像与生俱来,咬着渗血的薄唇,不挂一丝感情出声:“我会考虑的”
张星宇假惺惺的摇着脑袋浅笑:“唉,树倒猢狲散,一味坚持其实就是愚昧,江太太您可能还不知道吧,您大哥也就是温平温主任今天早上被突然召去京城开会了,紧接着您丈夫就服毒自杀,我想以您的经验一定可以猜出来点什么。”
妇女浑身颤抖一下,两行清泪顿时滑落面颊。
张星宇拍拍手道:“言尽于此,三天之内你把橙蓝酒吧卖给我,我原价要,三天以后,你就算想卖,恐怕也没人敢接盘,而且我保证三天之后来催账的人肯定是这次的几倍,您不可能次次都求助朗哥这样的无脑亡命徒吧?”
孟胜乐横着眼睛吐了口唾沫低吼:“草泥马,嘴上有痔疮啊?”
“呵呵。”张星宇眯着狭长的眼睛扫视一眼孟胜乐,低头看向小黄毛道:“哥们,腿没事吧?这块既守着医院也守着警察,有事儿可得提前喊哈。”
得到张星宇的指令,那黄毛就地开始打滚惨嚎:“哎哟,疼死我了我腿疼,脑袋疼”
我恨恨的咒骂一句:“趁着能喊都嚎两声,今晚上我特么就剁碎你舌头!”
张星宇掏出手机对着我和那小黄毛拍照录像:“警察同志,你们管不管啊?他不光行凶还对受害者进行威胁恐吓,这事儿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啊,难不成你们之间有什么猫腻?”
“王朗,跟我们回组里一趟吧。”王志梅和两个警察直接挡在我前后,似乎生怕我跑掉。
对面的张星宇掩嘴轻笑:“有手机的朋友们都赶紧拍下来,发到各自朋友圈和咱们本地论坛里,让亲戚朋友看看这些黑涩会的丑恶嘴脸,咱们得为共建和谐社会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孟胜乐愤怒的朝着张星宇就扑了上去:“逼养的,我特么弄死你!”
我一把拽住孟胜乐的胳膊摇摇脑袋,接着朝张星宇翘起大拇指,微笑说:“路还长,咱们事儿见。”
“匹夫!”张星宇不屑的吐了口唾沫,转身就朝奥迪车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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