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可啊!”
秦武雄急了,当下便梗直了脖子,扯起嗓子就开始嚷嚷。
“楚大哥是我义兄,也能算作是我秦家的朋友,父亲怎能让他居于客栈之中呢?”
“这若是传将出去,孩儿我还怎么与人交友?父亲一世英名,也会因此染上污点啊!”
“再说如今缙城形势波诡,楚大哥孤身一人,恐不安全!”
“反正无论如何,孩儿都不同意!还请父亲再做考量……”
秦得礼闻言大怒,虎目一瞪,厉喝一声,接着站起身子,扫了二人一眼,家主气势喷涌而出。
“哼!你这逆子,又懂得什么?”
“亏你也知道如今缙城形势复杂,不比以往。你大哥刚被请到城主府,你就敢目无规矩了?那你当老子是什么人!”
“楚兄弟一事,我已有决断,不必多言!”
秦得礼衣袖一挥,也不再看二人,作势欲走。
“你!”
秦武雄想再辩驳,只是刚吐出一个‘你’字,便被楚歌硬生生的拦下了。
挑了挑眉毛,楚歌又一躬身,“多谢前辈厚爱,楚歌感激不尽!只是晚辈素来习惯四处游历,倒也不劳前辈准备居所。等正午日头一过,晚辈便告辞启程!”
秦得礼听说,神色一缓,略微转过身来。
“楚兄弟勿怪,老夫今日之言,并非完全针对你一人。若是寻常时候,我秦家上下皆以贵宾之礼待人,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城内气氛紧张,秦家又遭逢大变,实在不想再多生事端。”
顿了顿,他抬手也是一礼,“等大家伙儿都消停点了,秦某定然登门赔罪。”
“诶,前辈说的哪里话……”
楚歌嘴角一扯,刚推脱了几个字,却听门外蓦然传来嚎天哭声,其中还夹杂着什么英年早逝的字句。
这……
众人皆是一愣,互相之间看了几眼,脸上都带着一层疑惑之色。
秦得礼脸色一变,开口怒道:“是谁在外面胡言乱语?还不快给我滚进来,若是无端叫嚣,定当严惩!”
话音未落,只见一涕泪横流的家仆跌跌撞撞的闯进大堂,也不说话,只是在一味的喊叫哭泣。
秦武雄正在气头上,此刻看见家仆模样,不知为何心中甚为竟有些不安,当下火气攻心,飞起一脚便狠狠的踹了过去。
若不是楚歌出手拦下,这家仆怕是一时半会儿站不起身来了。
“禀......禀报家主、二少爷,方才城主府遣人传来消息,大少爷,大少爷他......”
秦得礼身躯猛的一震,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强做镇定,右臂微抬,用略带一丝抖动的手指勉强指着家仆,低声喝问。
“快说,文杰他......怎么了?”
秦武雄心头一颤,宛如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似是妄图自我安慰,他的嘴角强行扯出一阵弧度,“怎么着?难道是我那娇生惯养的大哥吃不惯城主府的饭菜,派人来家求救了不成?还是说他凭空受到了惊吓,偶染寒疾......”
家仆哇哇大哭了几声,趴在地上到处叩首,接着便如六旬孩童一般撒泼打滚。
“呜呜......,大少爷于昨个儿后半夜,在城主府内,遇刺身亡了!”
“你!说!什!么?”
扑通!
秦得礼应声倒地,双腿直愣愣的前伸着,目中已然神采尽失。
“可怜我那......文杰孩儿!噗!”
秦得礼喃喃一声,随后一口心血逆行喷出,眼前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听到仆人之言,秦武雄脑袋一懵,心中一片空白。
秦文杰......自己的亲大哥,就这么死了?
那位虽与自己信念背离、处处遭自己嫉妒,却又处处维护自己的男人......
还未等自己掌权,还未看到自己的报负实现,还未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理念未来的发展成果,他怎么敢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死了!
秦武雄大叫一声,也是双腿一软,正要瘫倒在地上,却被楚歌扣住肩头,强行撑了起来。
“大哥......”
秦武雄双目黯淡,周身死气环绕。
楚歌见状,略微蹙眉,只是还未等他出口安慰,便听得秦得礼倒地的声音。
“父亲!”
“家主!”
“前辈!”
秦武雄猛的站起,抬步欲走,却冷不丁一个踉跄。
挥手止住楚歌的搀扶,他心思急转,只道就这么一会儿,秦家的掌家人,就剩下自己一个了。
越是在这个时候,自己就越不能倒下!
只一刹那,秦武雄威势尽复,甚至与掌家多年的秦文杰都有了一丝相像。
“楚兄,对于方才家父的言语,我暂代他道歉,还请不计前嫌,此次助我秦家渡过难关!”
“武雄说的哪里话,你楚大哥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但凡有什么吩咐,在下定然尽心竭力,在所不辞!”
楚歌虽惊异于秦武雄瞬间的转变,但他深知,自己这位贤弟乃是年轻一辈中难得的领军人物,与其兄长相比也是不遑多让,这会儿听到秦武雄的话语,他便拍了拍胸脯,一把答应了下来。
“楚兄,烦请你去招呼一声,带上家中杂役,去城南‘济世堂’将端木大夫请来,务必要快!”
“好!”
“还有你,别在那哭哭啼啼的了!我问你,那城主府来人,可曾说了什么?比如杀我兄长的刺客抓到没有,又比如可曾查到幕后黑手是谁?”
家仆捋起袖子擦了擦脸,微微啜泣道:“我......那人扔下一句‘秦文杰昨夜遇刺身亡,秦家速遣人取回尸身’之后,还未待我询问便转身走了。”
秦武雄听说,眉头一拧,强忍着怒气,挥手便示意仆人下去。
“去找几个手脚利索的老实人,结三丈白绫,抬五方灵车,将我兄长迎回!”
“切记不可多生事端!事成之后,每人赏赐三贯银钱。”
......。
片刻之后。
楚歌与家仆已领命出府,秦得礼也被送回了屋中,偌大的秦家大堂之内,只剩下了面无表情的秦武雄。
“城主府!”
“定是我兄长过于看重家族利益,没能应允他们的要求,才横遭此祸。”
秦武雄攥紧了拳头,由于用力过猛,手背上青筋暴起,就连骨节也开始咯吱作响。
“既然你们如此不仁,就别怪我秦家不义了!”
“杀兄之仇,父伤之痛,若是不报,誓不为人!”
“好在如今轮到我秦武雄掌权,哼,安逸发展只能保一家周全,在这缙城大势之下,只有激流勇进,寻求机会,才能步步登高!”
“来人!去将大供奉、二供奉及众位客卿请到大堂,就说我有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