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
凝于半空的浩瀚剑意缓慢消散,独孤老祖闪身而至,神色戚然。
剑尊自爆的威势实在太过强大,就连空间都被震碎,所有的气息尽皆被掩盖,因此,就算是身临战场的独孤老祖,也不知此战的最终战况到底如何。
想来就算血魔、夜魔王再过强大,这次大概率也会当场陨落吧。
独孤老祖安慰着自己,出于对剑尊的惺惺相惜,他迫切的希望对方的牺牲能带来最大的价值。
唰唰!
数道破空声响起,独孤老祖抬眼望去,只见来人身上皆隐现出强大剑意,各有玄妙之处,正是当代七剑山各峰剑主。
“这位前辈!”
太极剑主剑牧风上前拱手,在独孤老祖的身上,他感知到了堪能与自家师尊媲美的绝世剑意,而且此人,似乎便是之前山巅之上,被剑尊引为助力之人。
“敢问前辈,我太极山……因何会……”
剑牧风顾不得礼数,直接张口问道,他大老远便发现了这里的异状,毕竟一整座太极山直接消失,这是连传说中都不曾有过的神话故事。
就在剑牧风发问的同时,他的眼角不经意间瞥向地面,整个人蓦地愣在当场。
原本的山麓已化作荒地,那凹陷的深坑里,正插着一把熟悉的剑柄!
那是师尊的配剑!
作为剑尊的亲传弟子,剑牧风对此剑颇为熟悉,当即也不等独孤老祖回答,闪身便掠至地面。
果然是那柄凶剑!
剑牧风的心缓缓沉寂下去,他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想要将凶剑拔起,但还未等他的手指触及剑柄,身前的凶剑霍然化作了碎片。
剑牧风的手停滞在半空,他知道,这剑内残存的剑尊意志,在看到自己归来之后,终于彻底溃散消亡了。
独孤老祖默然无语,他看着这位当代的太极剑主慢慢匍匐在地,看着剑牧风对着凶剑碎片不断叩首,看着面容苍老的他眉头蜷缩成一团,恍若孩童般痛哭流涕……
眼前的一幕,让独孤老祖忽然想起了家族,不知族中的那些子弟,在发现自己失踪之后,是否正如同剑牧风一样悲伤哀泣?
风声呼啸,四名剑主同时拔出长剑,直插入地面,他们一一跪倒在地,以宗门晚辈的方式恭送剑尊的离去。
“以己之身,捍卫人间正道,守得天下太平!剑尊,剑尊!我独孤自愧不如矣!”
独孤老祖慨然长叹,他拱手躬身,冲着凶剑碎片行了一个大礼。
他自幼天骄,只言拜天拜地拜父母,在遇到剑尊之前,他从不知自己,竟也有对同辈诚服的一天。
“我独孤,愿履剑尊之约,自请为中州七剑山守山长老,自今日后投身正道,与七剑山同舟共济,生死相依!有敢来犯者,必以命相搏!”
……。
帆洛郡城。
古帆镇上空,一条魔气凝成的巨大黑龙,正与五方赤袍战阵绞杀成一团,双方你来我往,攻守转换令人眼花缭乱。
太史方正瞥视着正全力维持赤袍战阵的红云智叟,心中暗道自己以往确实是小瞧了他。
就凭红云智叟今日展现的战斗力,在超凡武者中绝对属于佼佼者,他那手出神入化的赤袍战阵,威力之强不逊于神通术法,防御能力甚至犹有胜之。
至少……半空中那条飞腾翻滚的黑龙,就不是太史方正能轻易抗衡的。
太史方正将目光投向远处的阴阳尊者身上,只见玄阳尊者手诀变幻,正驱使黑龙妄图突破赤袍战阵的封锁,而玄阴尊者则双手抵于前者后背,将自身劲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入他的体内。
察觉到太史方正的注目,玄阴尊者还以冷视,他对这位年轻的后辈同样心生忌惮,对其毫不放松,时刻提防。
毕竟之前的小鼎至宝,以及那只神秘至极的眼睛意志,皆是出自太史方正之手,难保他没有其他诡异手段影响战局。
太史方正见状,只好放弃了偷袭的打算。
他此刻已恢复了近两成功力,体内反噬之伤也被暂时压制,勉强能有一战之力,但却绝非是有所防备的玄阴尊者的对手。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但战场中的将士们却并不觉得枯燥,他们依旧保持着震撼和敬畏的心态,耐心等待着这场战斗的结束。
古辰远望着这一幕,心中的某个念头如火焰般升腾而起,越发熊熊燃烧着,再无熄灭的可能。
世界,要变了!
时过境迁,皇权的地位再不可能安稳如山,武者的存在必定会碾压凡俗军队!
依附强者,掌控强者,才是收获权势的最佳途径,也是最直接的方法。
古玥早已在做,古翎也正在改变,他们的背后都有江湖势力和强大武者的支持,但……这两位兄长似乎做得都不够好!
古辰攥紧了拳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道道身影,皆是些武林中声名鹊起的天骄之辈!
在这一刻,他突然心生狂妄,自认为若易地而处,自己肯定会比两名兄长做的更好!
天空中猛地响起撼天惊雷,原来是黑龙一爪撕破了赤袍,五方赤袍阵的威势顿时大减。
也正是这一声巨响,将古辰从幻想中惊醒,他兀的打了个哆嗦,额头渗出丝丝冷汗。
罢了,罢了,切勿好高骛远!
古辰抹了抹鬓角,目光再次投向半空,他的神色逐渐平淡如常,仿佛从未改变过。
内官老江佝偻着身形,他注意到自家主子眼底深深掠过的那丝渴望,他深刻的明白这种幻想。
这是来自权力的诱惑,有史以来,还从没有人能够成功抵挡。
撕裂了五方赤袍法阵的黑龙愈战愈勇,但阴阳尊者还未来得及兴奋,便见红云智叟长袖甩动,又是一张赤袍填补了法阵,场面再次势均力敌。
阴阳尊者不由面色阴鸷,他们对红云智叟的难缠早有耳闻,却不曾想他竟能在二人合力的攻势下坚持这么长时间。
红云智叟心中同样叫苦不迭,赤袍乃极其珍贵之物,每损失一件都让他心头滴血,而双方鏖战多时,他的功力也近乎见底,如今也只不过勉力强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