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歆心思谨慎,哪怕知道这方圆百里的马匪中,只有冷沐这么一位一流高手,可还是派出了亲信武者,其中单单一流初期的高手便有四人,领头的更是太史家的一名中期高手。
葛金泰作为领路人,虽然不清楚这些人的真正实力,可经过近两日无数次的战斗,他还是隐隐察觉出了这些武者的强大,所以这会儿面对冷沐,也仍然有恃无恐。
缙城周边的匪道已被肃清,除了宋蓝书提前得到风声主动投诚外,其余各方势力都落得了同样的凄惨下场,只要再一举击溃以冷沐为首的冷家寨,那红叶和李水缸等人必定望风而逃,这条缙城通往古帆镇的大齐官道,便进可攻,退可守,彻底解决了大项国军队的后顾之忧。
冷沐双目赤红,梗起了脖子,他能成为周边最大匪道势力的当家人,自然也不是什么愚笨的角色,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键。
宋蓝书身份不高不低,武道境界也才二流巅峰,是个大项国随手就能解决的小喽喽,因此才有可能投诚成功,沦为大项的提线木偶;可他冷沐在本地匪道中颇有威望,实力又达到一流境界不易操控,想必就算跪地乞降,也只能多苟活一阵罢了,早晚逃不出一个死字。
“哼!葛金泰,宋蓝书,没想到你们这两个卑鄙小人竟凑合到了一起,早知今日,当初我就该一掌击毙你们!”
冷沐心中微凉,自知今日难逃一劫,马匪的痞气这会儿一展无余,可宋蓝书只是戏谑的看着他,不知是不是害怕吸引火力,一时没有反驳。
反倒是葛金泰哈哈大笑起来,摇头晃脑一脸的小人得志。
“冷寨主,先贤曾有言曰:‘不以一时成败论英雄’,葛某胸有大志,岂是你这种腌臜之才随意作践的?如今可真是报应不爽啊!哈哈哈哈……”
“废话少说,下马受死吧!”
冷沐懒得再听,他心生死志,只想临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当即暴喝一声,脚下劲气狂涌,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直直的朝着葛金泰劈了过去。
这一刀竟出奇的顺利。
长刀闪烁着寒芒,毫无阻拦的将葛金泰从上到下劈成了两半,他的脸上至死还残留着一丝狂妄和错愕。
宋蓝书从旁边抽身急退,心中冷笑不止。
这葛金泰,不过就是一只别人驯养出来的引路狗罢了,这会儿使命已然完成,哪里还有继续保存的价值。
或许他还不知道,他身后所依仗的靠山,早就已经被宋某人打通了。
只有深谙匪道的宋某人,才有和大项国合作的资本。
冷沐微微皱眉,他也没料到如此不可一世的葛金泰,身旁竟无一高手出手庇护,这明显不合常理。
不过眼下并非探究这些的时候,葛金泰的尸体刚刚落地溅起灰尘,便有道道犀利的剑气从四方袭来,显然蓄势已久。
冷沐抽刀连斩,无形刀气喷涌而出,在周身形成一道看似坚不可摧的壁障。剑气刀气冲撞在一处,竟响起了阵阵金铁铮鸣。
宋蓝书看在眼中,顿时有些心惊,他虽然不服气,可还是不得不承认,冷沐的武道天赋确实要比自己高上许多。
该死!
凭什么我宋蓝书就得在二流巅峰苦苦挣扎,跨一流不能入!凭什么他冷沐,就能窥得天地法门,在一流之境越走越远?
宋蓝书心中发狠,却又有那么一丝庆幸,幸好刚刚冷沐的注意力被葛金泰吸引,否则自己或许已经成为他刀下的亡魂了!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项国武者,恐怕也不见得会出手相救!
冷家寨东北方向不远,有一座土丘,这里土地贫瘠、道路坎坷,就算是马匹都不愿往这儿多走几步。
可这会儿却有几道影影绰绰的身形,悄然立于土丘之上。
红叶紧了紧系在脖颈处的土黄色披风,看着冷家寨战火连天,脸上面无表情。
李水缸却没有她这么好的隐忍功夫,他的脸色铁青,双手攥紧成拳,时不时对着空气来上两下。
“你说,咱们就这么看着冷家寨沦陷吗?咱们以前可是签了攻守条约,若是冷沐逃离,日后得知我等在此旁观,肯定会……”
“肯定会什么?报复?呵呵。”
红叶红唇微动,“李水缸,你想送死,就尽管带着你手底下的兄弟去,我响马山,可不像你们这般命贱。”
“你!……哼!”李水缸闻言暴怒,可他瞥了一眼红叶手中蓄势待发的长鞭,只好强行压下了怒火。“那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逃!”
……。
守土开疆,一向是辽蒙军士的夙愿。
可生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他们所面临最多的,却是皇朝内部连绵不断的猜忌与防备,哪怕是奉旨镇压内乱,都会被有心人以讹传讹。
在这样的情形下,‘圣旨’似乎就有些触不可及,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一张绫罗皇布上,书写的到底是不是皇帝陛下的心意。
三皇子古翎就成长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他勇猛无畏,又充满智慧,一步步自底层向上攀登的同时,总有刀伤和鲜血颂唱着他的功绩。
直到老一辈军部高层乞骸归乡,这支大齐皇朝境内最为骁勇善战的军队,便彻底脱离了朝堂的掣肘,年轻的军官们无不尊崇着古翎殿下的意愿,在某种程度上完全可以称得上他的‘私军’。
猜忌是必然的结果。就在月前,另一只有着更加庞大数量的帆洛郡边城军队,奉命接管了辽蒙郡城周边的安防。
这支军队不如辽蒙士卒那般善战,但也不可小觑——训练有素的军队战阵,让他们的‘守护’如同铁桶一般。
这是一个难得一觅的对手,不过没有人愿意把刀剑架在对方的脖子上。辽蒙的将领们每日都在派出斥候,一边查探着帆洛郡军队的异常,一边联络古翎殿下互通有无。
直到这一天,古翎疲惫的身形才终于出现在了辽蒙郡城的城门口。
自从以七剑山为首的中原正道势力正式表明立场后,古翎便开始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江湖上的,朝堂上的,甚至皇宫内的,这些都让出身边戍的他疲于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