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涵眉头轻挑,她自是不信眼前这群身娇肉贵的世家子弟会如此大义,可看楚青山的神色,却又不似作伪。
想来他们也不敢随便拿俘虏魔教长老一事开玩笑。
或许其中另有隐情也说不定呢!
可不管怎样,如今他们四人均身上带伤,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庇护车队呢?
当下之际,应是尽快返回宗门恢复伤势,而非参与缙城车队之中,成为众矢之的。
甚至白水涵心中隐隐闪过,将所有不轨之徒的目标都大张旗鼓地转移到车队身上,四人则借机逃遁的狠辣念头,可她终归是正道弟子,很快便将这种想法抛诸脑后了。
嗡嗡嗡……
白水涵正要开口拒绝,可一阵飞虫振翅的声音猛然传来,她打眼望去,只见一只金色的甲虫正直直地朝她飞来,淡紫色的薄翼在阳光下显得无比耀眼。
飞虫速度极快,在众人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的情况下,迅速绕着白水涵的发梢转了一圈,紧接着便落在了她的肩头。
翅膀一张一合,显得惬意无比。
这只虫子……
白水涵心中猛地一震,这不正是在鸿运客栈时,击败魔子纪川的少年所驯养的飞虫吗?
那人也在这里?
怪不得在中原地带从未听说过有如此一位神秘强大的御虫少侠,如今看来应该是从边境缙城而来的啊!
想到这里,白水涵脸上冷漠的神情也稍稍融化了几分,先不说那少年的实力无比强大足以庇护众人,就单论武林中人知恩报恩的本分,他们都须对少年有求必应。
“楚公子如此大义,小女子万分拜服。”
白水涵颔首一礼,娓娓而道:“承蒙诸位看得起我武清宗门,大家同为正道中人,自当互帮互助,共同抗敌。”
“多谢白姑娘!”
众世家闻言喜不自禁,忙不迭地开口道谢。
楚青山站在一旁,昂首挺胸气场十足,如同一只斗胜了的公鸡,看得诸世家公子格外眼红,其中又以金焕最甚。
他本是想争先而出,在白水涵心中留下个最深刻的印象,可谁知楚青山却不按套路出牌,白白为其做了嫁衣。
因武清宗门人的到来,将军府迎宾宴会举办的无比奢华,可白水涵等人喜好清净,又急于运功疗伤,因此只是稍稍吃了一些东西,便回屋休息去了。
而他们的离去,让世家公子们纷纷卸去了心中包袱,一时也畅饮起来,醉醺醺的丑态毕露。
就这么修整了三日,三日之后,随着世家们与将军王明的拱手告别,整支缙城车队便开始宣告启程了。
初不言与白水涵等人已相继见面,三人都是直爽之辈,索性带着杨林直接搬来到苏家车队中,引起众世家羡慕不已。
可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毕竟苏家车队中都是不能招惹的存在,贸然插足进那等存在的领域内,岂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至于那些魔教高手,仍被紧紧地绑缚在木架上,丢进了苏家车队运送货物的马车里。
一路迁徙并不安稳,马匪四起,魔教横行,好在缙城车队有白水涵、初不言等人坐镇,这才有惊无险地度过数次劫难。
从古帆镇至帆洛郡城只有六十多里,沿途更是经过五座县城可供补给,车队若是全速前进,大概两日便能到达郡城外围。
只是世家公子娇贵,见一路都安然无恙,心中便又升起了享受的心思,生生将到达的时刻往后稍作推延,以至于郡守杨清泽派出的护卫军士白白浪费了整整两日的时间。
因此他们在到达帆洛郡城池时,领军将军的脸色并不好看。碍于武清宗弟子也在车队中,他并没有当面大发雷霆,只是话语间却隐隐有些嘲讽意味。
铁血的军士对这些迂腐的世家原本就心存芥蒂,经此之后关系便更加恶化了,双方还未行至郡府衙门,场中竟已火药味十足。
“宋将军,不知杨修岚杨公子此时可在郡府之中?”
白水涵策马上前,朝着队伍最前面的宋将军拱手问道。
这个问题方才苏长青早已问过,可宋将军却懒得理会,他只好识趣地重返车队,抬出白水涵这尊本地大神来。
宋将军看清来人忙不迭拱手,白水涵武清宗宗主亲传弟子的身份可远不是他这位郡城将军所能比拟的,再说了,就算她身后并无背景,可仅凭着郡府公子杨修岚心上人的名头,也足以压他一头。
“回白姑娘,距上次公子回郡省亲,已有半年之久了。这半年内流岚宗时常有书信传出,公子却一直未曾露面,据郡守大人所说,公子天纵之资,正在闭关打破武道桎梏,待出关时实力便能更进一步了。”
“嗯,多谢宋将军相告。”
白水涵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便驭马返回苏家车队之中。
说起来,自她展示出惊人的修炼天赋、被武清宗宗主收为亲传弟子时,郡府公子杨修岚与她,就开始成为别人口中的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了。
她也曾有过反抗,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证明,这种说法纯粹是无稽之谈。她的追求者们更是怒不可遏,纷纷出手,打算击败杨修岚,进而取而代之。
可是直到现在为止,不论是她还是其众多追求者,都没能打败杨修岚,反而被他将差距拉得越来越大。
哪怕是宗门内素有天才之名的杨林杨师兄,虽说传言能与其比肩,可自家人知自家事,杨林自己都不敢夸口能望其项背。
什么新一代的帆洛郡天骄,在天才绝顶的杨修岚面前,他们宛如繁星比之皓月,只能叹而观止。
白水涵近年来夜以继日的修炼,只为摆脱心中的阴影,不再贴上‘杨修岚心上人’的沉重标签。
这会儿听到杨修岚不在郡府,她自然心中轻松许多;可他的武道进境如此迅速,却让白水涵心中如同堵了千斤巨石,哪怕天才如她,都不免生出了一丝恐惧和绝望。
难道自己这辈子,竟真的注定插翅难逃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