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我就下去了。”
倪久舜碰壁之后不想久待,与其在这里等叶瑜舟和黑帽过来,不如他先去各个地方问一下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然后就跟可疑的人一起远走高飞。
“你似乎,还没有明白我的命令?”
妄起身慢慢地走到倪久舜的身旁,身上一阵阴郁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来。倪久舜和妄对视,丝毫没有被压过头的狼狈。妄很满意这样的骨气,很像刎,那个说什么也不愿意和自己一伍,直到原来的血沙覆灭之后,还反过来指责他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他不同,他要让血沙走向世界!这些蝼蚁怎能懂得他的宏图大志?既然都是统治和被统治,为什么他不能做那个主宰一切的男人?
“你就在这儿好好等着,等你的公主来救你。童话里好像是这么写的,王子被困,公主排解万难营救,最后两个人一起被巨龙杀死,啧啧啧真是精彩。”
底下的人们听到妄对童话的独特见解,脸上配合的挤出了笑容。
明显注意到这里的守卫被刻意减少;估计又是妄布下的一个圈套。他比寻常的boss可怕的一点,就是一旦计划开始,不论时间多长和变数多少,都能牢牢地掌握手中。叶瑜舟,你千万不要来,如果来了,千万不要往这里找!
另一边叶瑜舟和黑帽正在通过长长的密道。
密道常年在海底沉浸的缘故,退潮之后潮湿不说,还有很多没有来得及游走的小鱼和贝壳。不小心踩在上头就是一个狗啃泥,不,狗啃海草。长度尚未可知,宽度一次仅仅只允许一个人通过,叶瑜舟和黑帽此刻也不避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后面的叶瑜舟拉着前头黑帽的手臂部分,和整个队伍一起缓缓地向前移动。
在最前面探路的人问,“还有多久会到达?”
“潜行15分钟!”黑帽回答道,他的上半身已经被密道上方滴滴答答的流水湿透,脚下踩的路,更是比从前崎岖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换个角度来看,这也是最安全的现象。如果妄发现了这里,一定会派人把这里封死而不是仅仅封死密道到达血沙的位置。在这段距离中只要塞满水下炸弹被探测到的可能性极小,毁掉血沙也是弹指之间的问题。当初要不是他做完任务回来的时候海面封锁,海警都追查到岛附近;自己只能在附近的海域里一路穿着潜水服潜回来,今天怕是没有这么顺利。
后来前血沙boss临死之前听说明明被妄层层包围却还是拒不投降,想的后路,八成和他脚底下踩的这一条一样。
叶瑜舟跟在黑帽的身后,虽然她的上身已经和大家一样湿透,女孩子怕寒的天性让她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冻的停下来;可她依然坚持着。
不是她一个人在受苦受难,大家为了倪久舜才来到这里,她也是,没什么例外。
又一阵漫长的行走,密道的出口,到了。
凭着大家带来的灯光,走在前头的人看清之后产生了绝望,“sh*t!这里是水泥!黑帽我们没有办法过去!”
“撞!”黑帽明确地下达了指令,“这里的墙是整个血沙里最薄的,就算撞开之后拿薄薄的水泥糊上也根本看不出来!”叶瑜舟露出了惊讶地神色,若真是这样,当初建造这条密道的人得多聪明。
那些人听到命令,也只好赌一把,大家都到这里来了谁也不想前功尽弃。两个前排大汉数3、2、1合力往水泥墙上一撞,果然出现了一条裂缝,看到希望之后自然撞得更卖力。第四下,第五下,撞开了!
撞开之后,前方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也是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
撞开之后的前排人们迫不及待的进去,却在用灯照明里面情况之后,大同小异地沉默。
人群就这样慢慢通过这个洞口,通过之后的人,连黑帽的名字都叫不出口。叶瑜舟觉得甚是奇怪,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况?难道妄已经安排好了人在里面全副武装?不,即使如此他们也无路可退了。抱着必死的决心,叶瑜舟没有注意到前面的黑帽,满脸悲伤。
跨过洞口适应了一下里面的黑暗,通过故意调暗的灯光,叶瑜舟看清了灯光之下的东西,双手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时一群满身伤痕地孩子躺在地上,即使有陌生的入侵者在他们的眼中也丝毫激不起波澜。他们小小的身躯之上,有的伤口还尚在淌血;个别抵抗力差一点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但是丝毫没有医药处理的痕迹。所有的孩子,各自占着一个小地方躺着,或者靠着墙壁和将他们围起来的铁栅栏,脸上尽是默然和超越环境的黑暗。
黑帽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嘲讽的说道,“妄延续了这个传统,而且变本加厉,现在连孩子们的伤口都不处理了,他难道要培养超人吗?”
被黑帽带来的人虽然都是道上的,大场面见得也多,可孩子们集体受到这样的对待,仿佛战争时代一样的残酷,直冲他们心底最脆弱的部分。不一会已经有人开始问黑帽这些孩子能不能也救走。
叶瑜舟蹲下来想伸手摸摸孩子们的脸和头,告诉他们不要害怕;却在蹲下来的瞬间看到孩子们头和脸上仍然有伤痕。一次次的底线被挑战,她气愤的问道:“”黑帽,这些孩子到底每天都在遭受什么?!”
“各种对任务和武器的认知,对战演练,和同样大的孩子互相对练,直到双方都站不起来或是有一方确实有生命危险才会停止;隔几天再次继续。只是我那时候还比较幸运,会有人来给我们的伤口上药。”盯着孩子们大大小小的伤,黑帽的拳头深深握紧,他刚才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计划,有机会必定要实施!
只是现在,他们真的救不走孩子。
潜艇的容量是有限的,找倪久舜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瑜舟,该走了。”
“我......”叶瑜舟看着目光无神的孩子们,终究是狠下心来,决定先去找倪久舜。
二十多人分散行动,黑帽猜测既然这个关孩子们的地方没有变,其他地方的变化估计也不是很大。一半人盘守在这附近,一旦有人来之后果断抓获荷枪实弹逼问倪久舜下落,如果可以要来一些药品先给伤势严重的孩子们上药。
而另一半人,直接随叶瑜舟和黑帽一起去关押目标的地方。
面前的路无一例外都是黑暗,黑帽直接让人换上带好的红色灯罩,红光之下,有好几次叶瑜舟听到别的地方有不是他们人的动静,他们却依然没有被发现。小声问黑帽他才知道,妄居然连红灯为号的传统都没有改。即使改了,这里前血沙留下的人也很多,偶尔点错一两次没有什么大碍。
关押目标的地方不远,他们很顺畅的就走到了,最让叶瑜舟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关押目标之处,竟然一个守卫都没有!黑帽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这里的人就算逃出来,没有能逃出去的海上交通工具也半点用都没有。”
“你是说,干脆就派重兵把守岛上监管交通工具的地方,压根就不会吧人力浪费在这里?”
“没错。”见叶瑜舟很快理解自己的意思,黑帽满意的笑笑,很快这里为数不多的守卫就直接被攻克,里头的情况,却丝毫不比那些孩子好多少。阴暗的环境,像是几百年前就坏掉的昏暗灯光,还有身上伤痕见骨奄奄一息各个牢房里的人们。
叶瑜舟能猜得到,那些出钱让血沙完成任务的人,如果没有特别指定任务中遇到的人或者目标最后的结局是什么,都会被血沙的成员默认式地带到这里接受各种折磨,死去之后葬身大海,化为众多亡灵之中的一个。她此刻不愿意在这里找到倪久舜了,只是见到这样的环境就觉得压抑,她根本没办法想象倪久舜经历了什么。
一间间的寻找和确认之后,他们遗憾的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关押着倪久舜,黑帽不得不强行唤醒了刚才打晕的守卫,询问之下,叶瑜舟和黑帽的脸色愈发凝重。
倪久舜,现在,居然在血沙的手下做事?
毋庸置疑,这是被迫的,但是倪久舜那样刚的性格,能让他被迫妥协在这里为血沙做事的......该死,叶瑜舟想到,这些人肯定是用张木散作为威胁!天高皇帝远,这里又不是国内,血沙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抓走倪久舜,张木散又是什么问题?
黑帽继续问守卫,倪久舜现在最可能在的地方是哪;得到了一个更雷人的回答,就在血沙王座上,他刚才换岗的时候亲眼看见的。本来倪久舜要走,boss却说要在这里等人,等一个什么黑帽和叫瑜舟的人。守卫的名字发音极其的不标准可被点名的两人却还是听懂了额,而且浑身冒冷汗。
沃尔的好心,即使自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也愿意借出潜艇,她早该想到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只有精心的阴谋!
黑帽和他们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气氛非常的压抑。妄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来就倪久舜,而且还一手促成,其中的关键点可能不是在他的身上!
“瑜舟,你是不是认识刎,还和他有交情?”黑帽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可到了这份上,叶瑜舟再不说就不能确定妄到底想做什么,于是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之后,两人一顿思量,终于是明白了妄的计谋。
首先,他肯定查到了刎的下落和身份,知道刎是地下组织的部长,再查到了他的,知道现在张木散的发展势不可挡而且年轻有为;干脆就通过抓走倪久舜这个突破点,然后抛转引玉,一石二鸟。最后只要把张木散和刎都握在手中,血沙的势力一下子就会扩大无数倍,重回辉煌指日可待!好大的局,竟然把所有小的细节都算进去了!
叶瑜舟还没有陷入过这么大的局里,慌乱之外,她冷静下来,细细地想突破口。
灵光一闪,她拉住黑帽的手臂激动地说,“我有办法了!”
血沙王座之上。
妄渐渐等得失去耐心,一遍遍地询问黑帽究竟带着那个女孩到了哪,如果到不了自己派些人去帮着他们过来。可是血沙的潜艇有限,前些阵子的任务全都派回去了。
倪久舜反而松了一口气,等着等着,还给等出安全感了。
此时沙威冷不丁的吐出一句话,“boss,入果他们已经在岛上,我们却没发现呢?”歪七扭八的口音让倪久舜险些失笑,但越想,他越觉得这有可能,浑身又开始紧绷了起来。
“怎么说?”妄重新被点燃了兴趣,也做好了沙威的回答让他不满意就再开一枪的准备。
“boss,你害记得,当初前boss被我们围攻在岛上却没有认命反而在岛上仍然逃来逃去的诗情吗?”
倪久舜额角隐隐有的十字滑动。诗情?我还画意呢!
妄想起当时血沙前boss被围攻的时候,确实脸上连绝望的神色都没有,像是一定有一条路可以撤退的样子。可惜被他们直接炸药拦截,死在了半路上,“你是说,这座岛上还有我们没有发现可以进入的密道?”
沙威点头,“仅仅是个想罚,希望boss现在派人彻查一下内部,说不定会有法现。”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
所有人拿起了手里的武器,进入警戒状态。
黑帽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朝血沙王座走去,看着上面正值盛年的妄,想起了以前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和刎形影不离任务百依百顺,眼里却藏着看不清的野心。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们从未相遇,命运的轨迹不曾变化。
妄的眼神一下子变亮了许多,“好久不见,黑帽,对不起我忘了你原来的名字了,这些年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