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
男人许久遇事不惊的脸上头一回出现了恐惧。
是血沙,带走了倪久舜,放长线钓大鱼想要探测到他的位置!张木散的回国,还有叶瑜舟和黑帽去往那里,全都是在一环扣一环地找到他,控制他,然后再从他的手里一把夺走辛辛苦苦创立的地下组织。
当年的被最信任的伙伴背叛的那一幕充斥着男人的脑海,假如他再晚一些发现,那人是不是会再次拿着武器对准他,慢慢的说:“好久不见,刎。”
血沙不回冒险直接告诉黑帽你倪久舜所在的位置,他和叶瑜舟会去那里只有一种可能,黑帽也是来自于血沙,这就是为什么调查了那么久黑帽,而他帮助张木散之前的资料完全找不到的缘故。
当年的血沙分裂,搭档是叛变的那方最后成功夺去了血沙的统治权,却因为内乱造成血沙元气大伤,不及时退出的话会被其他的势力扑上来分食而尽。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看来他亲爱的搭档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想要重塑血沙的辉煌,走向暗处的巅峰。
原本空气并不是很流通的房间内,某处风铃的一角晃动了一下随后清脆而又诡异的声音传进了男人的耳朵。手下们大气都不敢喘,原本部长的表情就已经够恐怖了,现在这个风铃忽然又响了起来,难道在地下久了,阴气比较重。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凶兆,如果再不动身,叶瑜舟和黑帽即将面临葬身大海的危险。
“喊方溢来,我有事交代他。”
“啊,是!”
等方溢赶到房间的时候,里头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封信件。方溢迈着长腿朝信走去,碰到了风铃,发出叮铃的声音,却发现身后的手下们都不由自主地在发抖。
方溢迷惑了,今天这是抽的什么风,每个人都神经兮兮的。
打开信件之后,他的表情失控了。部长留下一封信,直接把管理大权交给了他,让他提拔一下陆坡黄莘妡等人,召回在外头不知道野了多久的韩仪媞,赶紧把烈火攻下,一场大战即将来袭。
方溢面色凝重,看来,是当初造就部长的地方,要卷土重来了。
烈火总部。
曾艺一路通畅的来到了烈火boss的面前,孙负满脸复杂的看着她,却猜不透她的来意,只是祈祷等会坐在主椅上的人会给她一个痛快。外面回报的人说曾艺是直接被地下组织的车子送到这里的,彻底检查她身上没有任何炸弹之后,boss才答应见她。
现在的烈火,已然是强弩之末了。
卞腾找人来和他说过倒戈的话,还保证一定会救出boss要挟他的筹码。孙负婉拒,誓要与烈火共进退。
boss却来了很大的兴致要和她聊聊,叫人搬了张凳子,“坐吧曾艺,原谅我叫你这个名字,我实在是记不得我再让你扮演曾艺的时候你的原名是什么了。”曾艺摇摇头,微笑着直说道:“无妨,您猜猜我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帮地下组织谈投降条件?”boss慢慢地抽起了一根雪茄,仿佛在享受暴风雨前的最后一丝宁静。
最快不出一个月,整个烈火就会被攻陷。地下组织现在没有乘胜追击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们想最大程度降低自身的伤亡。重xing武器都在路上,他偏就不要让地下的人如愿。
曾艺笑了,整个大厅里回荡着撕裂般的笑声,她的眼角笑出了泪水。
“哈哈哈,boss,我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可是就因为我的脸你盯上了我,要我假扮卞腾的女朋友来牵制住他。你猜怎么着?地下组织也学你要用我来牵制他,是不是很好笑?”
boss笑道:“是啊,多讽刺的故事。我早该注意到的,你和曾艺的压根就没有相似的地方,除了脸。卞腾和那头倔驴在一起那么多年,稍微靠近你一些都会认出来的。是我觉得他无关紧要,连培养你的功夫都没下就让你上阵。这次都把我辛辛苦苦的基业搭进去了,也算公平,你还有什么遗言吗?”从她进来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让他或者出去。血债血偿,杀红了眼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用分清血的主人谁是谁。
曾艺不慌不忙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直直地瞪着boss,眼角有泪水划过。
“这次我来不是为了地下组织,而是为了我自己的自由。我从始至终在卞腾的身边就是一个傀儡,他答应我只要拿回曾艺的遗骸,就会放我离开。”说着,曾艺直接给烈火boss跪下,“我还有家人要照顾,请你帮我这一回!”
孙负不忍的把头别过,他最了解boss,自然知道等到曾艺的只会是boss的怒火。整个烈火和地下的战争因为这个女人开始,虽然遗骸真的在总部,可她完全就是在火上浇油!
曾艺此时连着心尖都是在颤抖的,地下组织给她的任务其实不是要回遗骸,她来之前早就在胸口被控上了了一颗炸弹,如果成功了,她就可以全身而退在地下的保护下回到家人的身边,如果失败了,就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卞腾的命。地下组织不留不忠之人,就算烈火最后被攻破,叛变也是卞腾很大的一个污点,知道的内情也太多了,留着是对地下的一个威胁。
谁知boss不怒反笑,“你说的很好,曾艺,谁不想要自由?外面又地下组织的人在等你,我会把真正的曾艺送出去给你的。
说完,boss就派人把曾艺送到了门口和地下的人待在一起等候。不一会boss派人推来了曾艺,估计烈火也是有冷库这种东西的,真正的曾艺和她长得真的一模一样,只是躺在和病床一样的推车上太过安静的,眼睫毛上还有冰霜。
孙负不知道为什么从里面急匆匆地赶了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只和她说了一句:“帮我和卞腾说一句抱歉,作为补偿,我会最快的结束这次争斗。”
部长作了两手准备,今天开来的车有足够大的后车厢空间,手下们用仪器扫描了一下没有危险物品之后,将她抬上了后车厢。曾艺就一同坐在后车厢,因为两人相似到极致的脸,场面惊悚的连司机都全程开车头都不敢回。
她却一点都不害怕,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甚至就觉得自己就是曾艺,只不过换了个身体,眼睛一瞟,注意到遗体的脖子上好像当初第一次擦肩而过的时候吗,多了像勒狠的东西,还蔓延到了脖子以下。
清楚地记得当初遗体上没有这些痕迹,曾艺确认司机不会回头之后,拉开了罩在脖子以下的挡布惊叫:“停车!天杀的停车!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xx飞机上。
叶瑜舟悠悠转醒,这次运气不错,一路飞行都没有遇到什么太大气流,飞机上还有提供的早餐午餐。
这次的机票钱是黑帽出的,那她就不客气了。
“慢点吃,不够的话我的也给你。”黑帽看着叶瑜舟吃饭的样子,开始思考,睡一觉会饿的这么厉害吗?
吃的动作叶瑜舟是放慢了,但是不自觉地看了黑帽的早餐几眼,别说,她还真的挺想这么做。
时间一晃而过,飞机即将准备降落,这时候机舱里除了气流声之外,忽然还有了很多叶瑜舟觉得是螺旋桨的声音。她并不知道这样的声音寓意着什么,只是捂住了耳朵准备听听空乘人员怎么说。黑猫的反应就有点奇怪了,他开始变得紧张,然后,把刚才说要让给叶瑜舟的早餐吃掉了。
叶瑜舟:嗯,好吧。
空乘人员脸色如常,但是言语中带着慌乱,让大家降落之后出了机场去旅馆的去旅馆,回家的回家,千万不要在机场和其他地方逗留。乘客们也很配合,各干各的都很少窗外看了。
叶瑜舟不一样,她很好奇的将视线探出窗外,结果就看到了让她浑身一震的一幕:三架暗红色的直升飞机!当初劫走倪久舜的飞机模样!
“黑帽!这些飞机是不是......黑帽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叶瑜舟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冰冷的吓人。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你猜的没错,我和劫走倪久舜的那些人有联系,我,就是从那里面逃出来的。”伸长脖子确认了一下周围没有和叶瑜舟相似的华人面孔之后,黑帽轻声的说起了以往的故事。
那时候后他们是第一批血沙的受训者,接受各式各样的任务练习,身份比孤儿还要差上一些,因为他们是从家暴的家庭中挑选,受到虐待程度非常高的一批孩子。血沙利用了他们完全不健全的心智,让他们信仰只有完成任务才可以不挨骂,不论任务的对象是什么人,该除掉的就都要除掉。
可是随着年岁渐长,血沙觉得对他们的掌控已然到达了不用限制活动的地步,黑帽经历了很多事情,渐渐看到血沙的教导方式只是在利用他们。
那时候他们所有的一切钱,人,物都是血沙提供的,就算看透了又能怎么样?直到血沙的第一批成员们有些因为难度过大的人物死去之后,第二批这样的孩子在黑帽的见证之下,开始接受训练。
这批孩子里最出色的两个就是刎和妄,他们总是搭档出任务,并且从无败绩。几年过后,妄也和黑帽一样看清了血沙的本质,可常年的训练早就把妄变成了一个扭曲的人,他组建自己力量不是为了推翻血沙拯救其他的孩子,而是想要取而代之。妄很快就凭直觉和观察找到了黑帽,想要请他一起完成这个大业。
黑帽问他为什么不找刎,妄说刎还没有觉醒,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他明白,计划就暂时瞒着刎。黑帽答应了他帮忙,但条件是离开要离开这里,妄一口答应。
接下来就是长达几年的准备。
在妄成功推翻血沙的当日,黑帽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防止妄窝里反,坐上了准备好的飞机逃向美国漂泊。而刎在那天之前和妄出任务之后就下落不明,再也没有回来;走的时候他还注意到妄还有想追查刎下落的意思。
叶瑜舟的下把从刚开始听就没有合上过。
刎,是他。
原来部长的背后,是这样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原本在家庭里就感受不到温暖了,可是血沙居然利用这一点把孩子们全部都打造成为工具,每当她以为自己快要见到深渊之底的时候,就会发现那层看上去像是底的东西,只是一层迷雾。
真正的深渊,永无止境。
倪久舜被血沙带走,会不会也已经被摧残的毫无生气?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我到了其他国家,浑身别无所长,居然还只能靠血沙当初教我的东西过活,直至今日。遇到了张木散能让我不再奔波只动动嘴皮子,我知道我很幸运。我会回去用我自己换回倪久舜的,他是他最好的兄弟,比我好得多......”说完最后一句话,黑帽的眼睛里竟然有了泪花。
在张木散家里和梅瑞张埔儿斗嘴的样子,恍如昨日。体验过黑暗的人,才会更珍惜光芒。
想都没想,叶瑜舟给了黑帽一个拥抱,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不会的,她一定会救出倪久舜,然后带着黑帽和倪久舜一起回去见张木散的。
下了飞机,黑帽拦了一辆的士,两人坐进去之后司机询问去哪。路途劳累他们只找个地方好好休息,黑帽掏掏口袋准备拿出一张大钞让司机带去条件最好的酒店。可是左掏掏右掏掏,却发现自己外套所有的空袋都是空的!
“sh*t,他们居然敢在动土头上太岁!”黑帽感觉到了莫大的讽刺,他居然也有被黑吃黑的一天?
叶瑜舟掏出了自己的钱,对司机用英语说最近但是人少的酒店。然后转头,对着黑帽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